第41节(1 / 1)

“你哪有钱。”

他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诚……诚然如此,那便一齐记账上吧。”

听到这里,高闻雁觉得好奇,遂问:“于是你去他宅里吃饭了?”

她哈哈一笑。

“没有。”

楚序连门都没让她进。

但温子书到底在这个小城里住下了,因为觉得楚序很有趣。

这一个月里她都在观察楚序,也试图与他再亲近一些。

她了解到,楚序家中除了那个男孩,还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楚序自己也不大,却像是他们中的大家长。

这月里正好赶上过年,那小男孩来给温子书送饺子,顺便给了她一个红包。

“姑娘是外地人,虽然我是小辈,也斗胆给姑娘一个红包,分享喜悦。”

温子书好奇:“你哪来的钱?”

“公子给的。”

“你们公子已有婚配?”

“未曾。”

他又想了想。

“不过公子总带着那香囊,我们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赠的。”

见温子书失落,男孩甚至还体贴地安慰她。

“兴许只是用来避桃花的,公子总是很受女子欢迎。”

那时候的大宁十分动乱,马上又是越国的年关了,温子书不得不离开陇南。

离开前,她特地去见了楚序。

“我要走了。若公子有心,我会再来。”

她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楚序却只是点头,薄情道:“姑娘珍重。”

“你当真对我无半分心动?”

怎么说这一个月,她也是想尽了办法的。

“为何要有?”

如此彻底地拒绝也好,温子书好断了这个念头。

临走前,她问:“可是因为那香囊?”

楚序低头,倒是承认得爽快。

“唯有这香囊。”

不是因为香囊才不喜欢他人,而是只中意这香囊里藏的那个人。

“都要走了,相逢一场,公子这次可愿将姓名告知?”

“楚序。”

温子书伸了个懒腰,对高闻雁释然道:“后来我就死心啦。”

她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男子束缚住自己的人。

今日,时隔多年再见面,她想起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所以我当真不是有意隐瞒的。”

接着,她忍不住再次感慨自己的眼光。

“不过他是真的越发好看了。”

高闻雁英雄所见略同。

她点头笑道:“是。”

“我们丞相确实好看。”

第42章 女郎便当那个唯一罢

当夜,高闻雁又爬了楚序的窗。

楚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微微感叹。

“女郎真是从大宁爬到了齐国。”

她咧嘴一笑,权当这是褒奖。

“看来温子书都已经与你说了。”

“部分而已。”

“那已是全部了。”

“那个小男孩可是知言?”

楚序被问得疑惑:“什么?”

于是她又描述了一番,楚序才点点头:“确实是他,你是如何猜的?”

当初,楚序不想招惹麻烦,并不许知言将自身的情况告诉温子书。

知言自幼就生得好看,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长大后,他跟江湖上的人学了些易容手法。

从此他出门都会往脸上抹一层粉,让肤色看着黑一些,又将眉毛画粗一些,眼角弄耷拉一些。

楚序称相后,虽然也无人再敢欺负他,但知言依旧习惯了这般。

高闻雁回想,道:“自幼跟着你的,唯有知言知行,知行显然不是那种风格。”

知行习武,长相亦是棱角分明,与柔美谈不上关系。

高闻雁只知道,楚序二十三岁便位极人臣,受万人景仰,是大宁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高闻雁与其他人一样,以为他定是家世显赫。

然而从温子书口中,她听到了另一个楚序。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独自照顾着三个孩子。

她不由得想知道更多,于是问:“知言和知行,是怎么跟着你的?”

他说,当时天下大旱、流寇猖狂,许多人家都变卖起了小孩。

知言就是那个要被卖的,因为他身子弱,不像知行那般能干活。

知行不愿弟弟被卖,于是带着弟弟逃了出来。

楚序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被一群乞丐殴打。

知行死死保护着知言,让拳头全都落到自己身上。

后来,楚序又总能见到他们在街头乞讨。

如此过了一个月,突然的一日,他们不再来了。

楚序以为他们只是到别的地方乞讨了。

然而路过柳员外府邸时,他又看到了兄弟俩,还有拉扯着他们的父母。

他们被父母找到,要卖给这个员外。

柳员外看知言虽为男子,却生得貌美,心中邪念乍起,允诺重金,只为将知言买下。

见知行反抗剧烈,他便以为是两兄弟不肯分开,于是又加重金,要将知行也买下。

他们父母眼睛都直了,能卖出知言已经足以令他们欣喜,何况还能再卖一个。

然而人的贪婪是无限的。

“不行!这是我们大儿子,我们家还指望着他给我们干农活呢!”

员外也爽快,直言再加多一点钱。

夫妇两喜出望外。

妇人原先还有些犹豫,他夫君便安慰她,她还年轻,他们回去再生一个孩子便是了。

楚序知道自己不应该帮他们,但还是掏空所有家底,横插一脚,买下了二人。

“自行赚钱,还了我,你们就自由了。”

高闻雁不信,他竟然有这样好心的时候。

楚序笑道:“毕竟当时年少不懂事。”

“那如果再来一次,你救还是不救呢?”

他微微笑着,不作答。

但高闻雁知道,他还是会救的。

“后来呢?他们还钱了吗?”

知行和知言去外面的铺子给人干活,知行身体好,一人能干两人的活,他们所挣的加起来倒也算是能补贴家用。

但那个柳员外是个不甘心的,彼时知言不知情,正在他的茶馆里干活。

他便雇人演了一出戏,非要说知言烫伤了客人,争辩时又故意碰碎了茶碗。

柳员外非说那是祖传的碗,价值连城,又令自己人做证人,要知言赔偿。

知言百口莫辩,只好自认倒霉,他不识字,被骗着签下了巨额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