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漫展这样的活动许容音不是第一次参加,只不过以画手的身份露面好像还是头一次。
现场气氛很热闹,见到的大部分都是熟人,即便没有见过面,也都知道是哪个部门负责做什么的编辑或者美工。
就连主编给她招的那个小助手也来现场凑热闹了。
许容音本想走个过场逛一圈就走,但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红裙黑发,身材很好,这性感张扬的打扮,不用看清面孔都知道是西子。
许容音不想惹是非,正想多,不料女人一回头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想假装看不见已经是不可能。
“容音老师!”西子很兴奋,甚至有些……激动?
许容音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她已经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你一个人来的?”她往她身后瞟,似乎想找出第二个人来。
许容音看她这次妆容精致,眼线总是画对称了。
一些职业强迫症,让她心情舒爽不少。
“嗯。”
“我还以为你老公会陪你过来呢,漫展是可以带家属的哦。”
“他很忙。”
丁循的工作也很重要,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让他来迁就自己,就像许容音也不可能因为他,放下自己手里的工作。
他们只能是彼此成全,相互成就。
“容音老师好贤妻良母,我就没见过像你脾气这么好的老婆。”西子啧啧摇头。
她说话就这样,有时阴阳怪气,但没带多少恶意,这么多年许容音早习惯了。
“不过你老公也不错。”
许容音有点懵,“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吗?”西子瞪大眼睛,“你老公,花了很多钱买断了《追鱼》的所有版权,本来今天漫展还有《追鱼》的手办和人形立牌的,你看,现在都撤了。”
“……”
她不说许容音还没注意,现在一看,好像的确没有看见《追鱼》的任何海报。
这本漫画从她手中出掉之后,被做成了动漫,很火,火到大街小巷都能看见它的身影。
许容音不爱出来参加这些活动,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可是今天,它好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按理来说,它应该还是今天漫展的主角之一。
“这怎么可能?”许容音苦笑。
《追鱼》的版权费可不低,光是漫画版权就上千万,全版权下来……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丁循买它几乎没多大用处,而他这人做生意又最讲究利益最大化,怎么可能做这种赔本买卖。
他这么理智的人,不可能做这样一件不理智的事情。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把整个公司都卖了,就是为了把钱砸在这上面?”毕竟只是吃瓜,西子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但看许容音的这个反应,她又忍不住揶揄,“喂,你们夫妻两个到底是不是睡同一张床的啊,你竟然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可是想到刚才丁循对她说的一句“让你等了很久”,喉咙瞬间哽住,仿佛比塞了片柠檬还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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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容音平时不粘人,和丁循在一起也没有黏黏糊糊的时候,但是一到人多的地方,她总是分外地想依赖他。
这或许是后遗症。
因为在曾经很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之后的每一次,她一旦感到无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丁循。
这几年她已经可以完全独立。
可是现在,她还是想着,要是丁循在这就好了。
电梯数字一个个往上跳,许容音其实不太确定他在几楼,现在他工作结束没有,但是已经脚步不受控制。
他不在,她就去找他。
等到电梯门开,眼前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是和她格格不入的一个世界。
许容音这个时候才回过神。
她没有凭证,进不去会场,门口负责招待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许容音只能尴尬地说自己只是在这等人。
她不太好意思进去打扰。
但是在门口徘徊过于碍眼,许容音只能走远一些。
走廊深处没什么人,尽头是很大的落地窗。
她刚过去就被人抓住手腕一拉,惊呼声已经到了喉咙。
“怎么过来了?”男人把她抱入怀中,西装外套上有很淡的烟味。
许容音抬头,“你抽烟了?”
“没有。”
“我闻到了。”
“只是一点点。”
许容音不太相信,丁循弯下腰,压在她肩窝的位置蹭了蹭。
“我就拿出来闻个味儿,真没抽,不信你搜搜我身上有没有打火机?”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那个问题,“你怎么过来了?”
他刚出来透透气,一支烟夹在指尖还没来得及闻闻是什么味儿,就看见她从走廊那边过来。
闻她身上的味道,作用似乎要比尼古丁强上百倍。
他的心情一下子平静。
“我……”许容音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是想来看看你。你结束了吗?”
在外面她很少这样。
丁循瞬间了然,“去漫展看到了?”
有些话不用多说,好像也都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又或者是,丁循太了解她了。
所以她的高兴和不高兴,一点点不同寻常的举动,他都能知道是因为什么。
许容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刚刚来的时候她在门口和人打听过,知道今天莫闻谦也在这。不知道今天他们见面会不会生气,但音循那件事,两个人总归是结了怨气的。
之前丁循失忆,漫画那件事又过去了许久,他不记得她就不提了。可是现在,这哪是忘了那么简单,他是一直都记在心里。
她自己明明都已经释怀了。
“怎么了?不高兴?”丁循也不知道赵之珩办事这么利索,一天不到的时间搞定了,“回家再抱,嗯?”
丁循只能出来一小会儿,透完气就得回去,可她抱得紧,他又舍不得松手。
幸亏在这没人。
“嗯。”许容音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眶已经红了,埋在他怀里声音变得很闷,“亏了好多钱。”
他这样好像砸锅卖铁也要替她出口气。
可是想一想,还是亏,对方还赚得盆满钵满。
“你说你那些钱拿来给我买吃的多好。”她都要气死了,气得打嗝,又委屈巴巴地认清自己,“虽然我也不是一个很爱吃东西的人。”
但是总比,买了一个不能再拿出去赚钱的ip好。
丁循听了隻想笑,“不愧是我们家最不会管钱的人。”
估计家里有多少钱,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还敢说?”许容音气得想咬他,“我最不会管钱,你最不会花钱。”
丁循的手背都被她咬得发麻,但也认了。
看她腮帮子气鼓鼓的,咬完之后他还伸手捏了捏,压低身高凑过去逗她,“嗯,所以咱俩正好凑一对。”
“别气,没花多少。”怕她心疼坏了,丁循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
要是为了这一本漫画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那他丁循这九年也白混了。
音循可是常泞最大的广告公司,买一本漫画的全版权,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之前和赵之珩那么说,不过是调侃,开个玩笑。
而且他确实是不太想经营音循了。
他想转型,但股东们意见不一致,就这么一个问题已经吵了两年。加上莫闻谦那件事,丁循就有了这个想法。
既然改不了,那就推翻重来。
丁循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向来沉得住气,老谋深算。
认准了就孤注一掷。
丁循看她一双眼睛柔成水,还是难过的模样,只能低声哄:“就是不想让你再生气。”
“你怎么敢肯定我还在生气?”
“猜的。不生气,也不想你委屈。”
许容音脾气软,不计较,这件事只会让她自责,但他丁循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他见不得她委屈,即便她自己不觉得,他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