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渊道:“不是。”
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除了杀人,会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喜欢。
苏厌纳闷地盯着他看,这就像是她好不容易忍着饿,放走了大鸡腿,结果大鸡腿颠颠儿地主动跟上来了。
跟上来做什么,想被吃吗?
男人低声道:“你的膝盖一直在流血,一路留下了印记,而且,骨头错位了,如果再不处理,这条腿会废掉。”
苏厌看着他的眼睛:“嗯,但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风停渊没有回答,只是单膝跪下,伸手握住了她伤腿的脚踝,引着她的小腿搭在他的膝头,指尖触了一下她的膝窝。
手指冷得像冰,苏厌微微瑟缩了一下。
男人道:“我帮你调整一下骨头的位置,缠好,之后,无论如何,不要再用这条腿了。”
苏厌一条腿有些站不稳,一手搭在他的身上,男人乌黑的长发像水流一样从她的指缝里滑过,露出微微脊凸的后颈。
苏厌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谁知等了一会,见他还没有动作,不耐烦道:“我又没不让你弄,你倒是动手啊。”
“会有些疼。”
苏厌没见过人间叫苦怕疼的女孩子,这种生物在深渊根本就活不过三天。
她听着隻觉得好笑:“疼能怎么样,又疼不死我。”
男人便动手了,他看起来慢吞吞的一个人,动起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一手捏着她的膝盖骨的两侧,另一手斜着轻轻一劈。
“嘎嘣”一声响,手起骨落,受伤的骨头硬生生摩擦着相互交错,疼痛像电闪一样带着火花窜进天灵盖。
苏厌猝不及防咬到了自己的嘴唇,闷哼一声,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
……还,真有些疼。
苏厌咽了口血,嘴硬道:“就这?”
男人抬手往她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苏厌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吐他脸上。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东西的甜味就弥漫开了,竟然压住了她嘴里的血腥气,一时间让人连疼都忘了。
是甜的。
比糖包子还甜。
深渊里没有甜的东西,仅有的蜜糖都是金色飞萤酿出来的,一辈子只能吃一次的那种。
苏厌将糖顶在腮帮子里,竟然有些不舍得吃了,餍足地眯着眼,心想有毒都认了,含含糊糊道:“从哪来的糖?”
男人从怀里抽出一条长长的白布带,将她的膝盖仔仔细细缠好,打结,动作干净利落,一丝不苟,然后才道:“山上。”
“你也会偷东西?”
“本来就是我的。”
苏厌趴在他肩头,感到十分欣赏,不错,偷东西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偷到的就是自己的,没偷到的未来也会是自己的。
不知道什么,苏厌莫名觉得有些舍不得,就算他不当大鸡腿,当个坐骑,也是比别人都好吃的坐骑。
她一放松,就没个正型,像是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地靠在男人身上,犹豫了一下:“我说,要不然你就……”
她想说,要不然你就跟着我。
然后,她看见男人手腕微微抬起,袖子滑落,露出腕骨上一条明艳的红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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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般若秘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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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
苏厌纤细的指尖状若无意地按在男人的后颈。
他皮肤微凉,脊骨清晰,血液隔着皮肤在她指下汩汩涌动,最脆弱的地方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她手心。
苏厌嗓音清澈:“你手腕上的法器,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法器?”
“那根红绳。”
“不是法器。”
苏厌微微眯起眼:“我能看看吗?”
男人缠好了她的膝盖,将她背起来,身子晃了晃,半天没有动静。
苏厌的眸色越来越深,嗓音却轻软:“你怎么了?”
“起快了。”男人睁开眼,平静地把手腕抬起来,送到肩上,“给。”
苏厌:“……”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瞎猜个什么鬼东西,以清虚仙君日天日地的修为怎么可能像个病秧子一样蹲起猛了都头晕!
他指尖微微垂落,腕骨分明的手腕递到她面前,苏厌用指尖触了触,灌入一股法力……
如果是法器,至少该像灵蛇一样游动起来,再不济,也得弹出金光,把她挡开。
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是根红绳,摸起来也是个红绳,她敢用自己的头打赌,那就是个红绳。
但清虚仙君那种凶悍的人类,怎么可能在手腕上绑一根有些陈旧平平无奇还屁用没有的红绳呢?
苏厌十二分疲倦,含糊且敷衍地“嗯”了一声,软乎乎地趴在男人背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唤出两隻金色飞萤:“把林初赶过来,别让他跑了,也别蛰他。”
两隻金色飞萤像牧羊犬似的,得令走了。
苏厌又歪头对男人道:“去山上找一个没有人的屋子,我想……睡觉了,如果有凌霄宗的人来就喊醒我……知道了吗?”
女孩柔软的脸颊像团子一样搁在男人的肩上,软糯嗓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气音,酥酥麻麻地吹在人脖颈。
男人侧眸看了一眼。
她还没等到回答,就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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