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散去的藤蔓中心,红衣魔女从高处下落,乌发在夜风中飞舞如旗,抬眸的笑容漂亮而骄傲:“怎么样?我厉害……吧?”
那个“吧”字还没说完,她金鸡独立的脚,就踩在了一根断裂的藤蔓上,脚一崴,整个人往前扑去。
与此同时,她背后一根粗壮如蟒的硕大藤蔓腾升而起。
……在她跃入藤蔓潮的那一刻,苍蓟精玩了招“金蝉脱壳”,用另一根藤替代了自己的真身,而它的本体却隐藏在土里,等待着苏厌落地放松警惕后的致命一击!
男人接住了她,伸手把她打横抱起,微微侧身挡住了她的目光。
他空出的那隻手,在背后轻轻散开,修长的指尖携着几枚最平平无奇的草叶。
那草叶如长了眼般散射出去,五片草叶如箭般破空而出,射入五处不同的地方,在地上打出恐怖的深洞,入地几丈,瞬间洞穿了苍蓟精剩下的分身和本体。
地面猛地震颤。
清澈的湖水以湖心岛为圆心,荡出一圈圈巨大的同心涟漪。
苏厌朝男人肩膀后望去,只看到月明风清,一片安详。
“什么声音?”
男人垂眸:“嗯,很厉害。”
苍蓟精的茎自然要比普通苍蓟药效更高,也算是因祸得福,男人说与其外敷不如内服,伤好得更快,说完就去用湖水,给她煮了一锅令人作呕的苍蓟汤。
苏厌十二分警惕地盯着苍蓟汤,眼里写满了抗拒。
男人用树叶舀了一口,吹了吹,平静咽下:“没有毒。”
“我知道。”苏厌震惊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臭。”
锅里碧绿色冒泡的液体此时正散发着扑鼻而来的恶臭,臭的像是发酵七七四十九天的臭鼬。
苏厌嘴角抽了抽:“与其喝这个,我宁可失去我的腿。”
男人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又喝了一口,沉思道:“不至于。”
苏厌竟然真的信了,竟然真的被他毫无波澜的面部蛊惑了,竟然真的相信这东西只是闻起来臭实际上喝起来不臭!
她神使鬼差地喝了一口,感到一股恶臭直衝天灵盖,像是要掀翻她的脑瓜塞入臭鼬的腺体,再把她埋入地下发酵七七四十九天。
苏厌呕了半天,攥着袖刀的手指大力到发白:“你骗我!”
男人递过来道:“再喝一口。”
“滚!”
“煮都煮了。”
“这不是理由!”
男人道:“你还想早点离开这里復仇。”
宛如一剂强心剂,苏厌猛地抬起头。
她因为谁才失去了爹娘,因为谁才在苦寒的无间深渊长大,因为谁才来到这倒霉的凌霄宗,又是因为谁伤了腿来吃这上辈子亏欠了的苍蓟精。
清虚仙君!
都是因为那该千杀的清虚仙君!
苏厌的眼眸明亮得骇人。
想到清虚仙君,她甚至觉得这点恶臭都算不了什么,因为等到清虚仙君死了以后,想必会比这还要臭一百倍。
苏厌低头,乖乖就着男人的手喝了药,这次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却硬忍着没吐,闭眼抿唇道:“够了吗?”
她耍刀子的时候老辣得惊人,这种时候却让人忽然意识到她还有几分稚气未脱。
因为抗拒吃药,缩成一团的时候显得格外小,小得似乎能团在怀里。
男人声音很低沉,平静地在耳侧响起:“还差一点。”
苏厌狠心吞了一大口,像是给自己鼓劲似的,颤抖道:“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这次男人什么都没说。
黑暗中,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屈起的指节抹走她唇角的药渍。
……
然而没过多久,或许只是半盏茶的功夫,苏厌却觉得越来越热。
那股燥热萦绕着她全身,像是针扎似的,说不清是痒,还是疼,还是无处发泄的难受。
苏厌恨道:“你果然还是给我下毒了!”
男人就闭目坐在她不远处的树下,闻言起身走了过来,道:“没有。”
当然是没有,否则他也喝了同样的东西,怎么没事呢?
可苏厌已经无力去思考了,她疲乏,可疲乏中又有股莫名的兴奋和衝动,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前面的男人,咬牙切齿地攥住他的领子,扑到他身上:“那你就是做了什么手脚!”
男人一隻手握她的腰,否则她会不知轻重地跪在自己重伤的膝盖上,另一隻手背试了一下她额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女孩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原本如玉般白薄的耳廓,如今也透出极明显的粉色。
男人的眼眸格外深邃,此时躺在地上便映出清亮的月光,像是水洗的刀刃:“你哪里难受?”
哪里难受?
苏厌简直无从下嘴,她的目光像是小兽急切地掠过男人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被她抓开的衣领,和衣领下苍白却并不瘦弱的肌肉线条,带着水渍缓缓延伸至深处。
那股无名之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苏厌哪尝过这个滋味,恼怒道:“是苍蓟成精后药效就变了!”
“没有这样的道理。”
成精无非就是多活了几年,就算再活几百年,苍蓟还是苍蓟,不会变成西瓜或者土豆,更不会变成什么求欢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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