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今晨,我又要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一身青瓷样式的白se旗袍,脚上踩着那双我最常穿的白se高跟鞋,把青丝梳成了低包头,对着镜子,我呢喃道:「惜冬,去把那支簪子拿来吧!」
「太太是说那支上头雕了秋海棠的簪子吗?」惜冬拿出了首饰盒,我看着里头那支雕成秋海棠的白玉簪,点了点头。
装扮好後,我走出合欢苑,其他姨太们早已在外头等了些时日了。原本还在说笑的h雪槐和汪甯雅一见了我,纷纷与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意奷行礼道:「见过大太太。」
「不必多礼。」我挥了挥手让三人起身,一旁的林意奷抚着孕肚起身,穿着一身茜se的旗袍,头发也时髦地没有盘起,烫好的长发只是大波浪状的垂在两肩。即使怀了身孕,却没有让她的身材因此变得臃肿,反而多了一种nv人的韵味。
我走向林意奷,笑道:「三姨太今日穿得真漂亮。」
林意奷朝着我挑眉一笑,抚着小腹道:「意奷谢太太赞美。」
「nv人都ai漂亮,只是…」我指了指林意奷脚上的一双赤红se高跟鞋,轻声道:「有了身孕怎麽还穿高跟鞋?万一不小心鞋、跟、断、了那该怎麽办才好?」
林意奷的眼神闪过一丝惶恐,随後回道:「多谢太太关心,意奷下次会穿平底鞋的。」
我笑着转过身,道:「走吧!六姨太想必也到老太太那儿了,初到凌府,别让她和老太太等太久了。」
就这样,以为我为首,h雪槐和林意奷跟在身後,最末的是汪甯雅,四人往朝晖苑的方向走去。
到了朝晖苑,却见不远处出现凌恒的身影,身後的林意奷一乐,忍不住叫道:「大爷!」
音刚落,我眼中的温度瞬间冷却,顿时停下脚步,感觉到左侧的h雪槐突然跟着停了下来,右侧的林意奷没注意,撞了上来。我微微偏头,以我最为冷冽的目光朝林意奷瞪去:「朝晖苑外也敢如此无礼?一大清早叫嚷些什麽?」
似是从未被我瞪过,林意奷也吓了一跳,愣了许久才道:「意奷知错了,太太勿怪。」
「你们来了。」凌恒见了我们,几步上前站到我面前,我恭敬地行礼後,道:「我带妹妹们来请安,不想却在此遇上大爷。」
「昨日荭梅入府了。」凌恒的目光相当平静,我轻轻一笑,道:「那我改日定去瞧瞧她的梅花小楷。」
「一同进去吧!」语落,不等我回应,便迳自往苑内走去,我赶紧领着其他人跟上。
进了朝晖苑,老太太果然正在与一名妙龄nv子说话。那nv子穿着一身碧se旗袍,上头绣着几支梅花,梳了平常的低盘髻,替她jg致的五官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若真人如其字,我倒真想见见她的梅花小楷是否如她那般清丽脱俗。
「彤安见过老太太。」我站在老太太面前,恭敬地行礼。一旁的薛荭梅也跟着站了起来。
「彤安来了。快坐吧!」老太太似乎今日心情特好,随手一抬便让众人起身。
老太太坐在中间,凌恒坐在右侧,我坐在左侧。底下坐着三位姨太,由於徐靖蝶尚在休养生息,故而无法前来。想起昨日的画面,我闪过一丝无奈,待我回过神时,只见薛荭梅跪在自己面前,手捧一杯传统的雨潜龙井,朝着我轻轻一笑,道:「荭梅见过大太太。」
「六姨太不必多礼。」我轻轻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茶,道:「听闻妹妹写得一手管夫人梅花小楷,彤安向往已久,但愿改日能目睹妹妹的字。」
「荭梅也仰慕太太的卫夫人簪花小楷已久,有朝一日若能与太太一同品茶论字,是荭梅的荣幸。」她淡淡地笑着低眉,果然是个知书达礼的nv子。
h雪槐淡笑着接过薛荭梅的茶,林意奷虽接过了茶,却只是将它放在一边,道:「我有孕在身,就不喝妹妹的茶了。」
毕竟是半年前才入府的,汪甯雅胀红着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愣了许久才接过,连讲话都支支吾吾:「多…多礼了…」
「好了,荭梅也坐下吧!」老太太笑着发了话,薛荭梅微微一笑,随後在侍nv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老太太饮了口雨潜龙井,面目慈祥地道:「今後荭梅便是凌府的六姨太了,初来府中,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可明白了?」
「明白。」众人回应。
老太太将目光看向我,问道:「靖蝶如今情况如何了?」
「回老太太,我听说四姨太的身子恢复得极好,估计再过一阵子便能出院子活动了。」我恭敬地往老太太的方向看去。老太太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这府中的孩子不多,除了雪槐的孩子已出生,只剩意奷腹中的孩子,你们可要多努力些,早日为我们凌府开枝散叶。」语落,又问道:「彤安,你如今腹中可有消息了?」
闻言,我微微一愣,随後低下头,回道:「让老太太失望了,彤安试了许多方法,可惜现今仍未有消息。」
「可惜了。」老太太的眼神逐渐变冷,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侍nv,道:「近日平安生了几只雏鸟了?」平安是老太太养的鸟,与富贵是从日本买来的玄凤鹦鹉。
那侍nv将鸟笼抱来,道:「回老太太,前几日平安生的五颗蛋都已孵化了。」闻言,我再度低眉,感觉全身被人压住似地无法动弹。
老太太看着鸟笼里的鹦鹉,道:「眼下这鸟笼里的子嗣都b凌府多了。」一旁的林意奷抚着肚子高声回道:「老太太放心,意奷会保护好孩子的!」我吞了吞口水,感觉连呼x1都变得困难。
老太太笑着看了看林意奷,随後又道:「彤安,意奷如今怀的是我们凌府的氏眼睛处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金hse的旗袍,手腕处带着几只金镯子,再配上发间的几只金钗,彷佛这人浑身都是金打造的呢!
「洛夫人,别来无恙呀!」站在她身边,此刻的我必定显得黯淡无光,罢了!任何人站在她身边皆是如此吧!
「凌夫人,果真是许久未见了。」她几步上前,将手拍在了我的肩上,道:「凌夫人果然还是喜ai朴素。」
「朴素吗?彤安认为今日已是我穿得最yan的一回了。」看着她如此花团锦簇的模样,我的眼睛都有些昏了,怪不得她要带着墨镜。
只见她轻轻地「啧」了一声,道:「依我所见呀!凌夫人应该学着穿金戴银些,否则众人皆以为凌府无金,连当家夫人都只能穿得如此呢!」
听着洛夫人身旁的宋夫人和丁夫人露出了几分嘲笑,我将yu起身的凌恒挡在身後,露出一抹谦和的微笑,道:「洛夫人说得是,只可惜我凌家向来节俭,多出来的钱都送去济贫了,看着那些穷苦人家有钱穿衣,有钱吃饭,我和大爷的心里便好受多了。」
这种nv人间的谈话何须让他一个男人出手呢?
「凌夫人果然是伶牙俐齿。」送夫人一声睥睨,道:「洛夫人,我听说薛夫人到了,咱们去与他聊聊吧!」
「三位夫人慢走。」看着三位夫人离去後,我轻声叹了口气,一旁的惜冬赶紧上前替我顺气,道:「那洛夫人真惹人厌,穿得自己和金打造似的,看了就烦!」
「还未走远呢!」闭了闭眼,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撞进了一gu温暖中,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嗓音从头顶传出:「让你委屈了。」
「没事的。」我有些头疼地依偎在他怀中,苦笑道:「就算大爷要我穿成那副德x,彤安也宁愿穿着睡衣出门。」
「别胡说。」
母亲和哥哥出现了,大嫂也笑着一起坐了下来,众人纷纷起身向母亲祝寿。
「荭桃呀!去把松芝带过来!今日我真是念他得紧呀!」母亲高兴地喝了几杯清茶,随即向身边的大嫂道。薛松芝是哥哥的嫡长子,嫡长子…我微微低下头,听见了一个小男孩娇neng的声音:「祖母!祖母!」抬头望去,原来是薛松芝张着那双与大嫂相似的眼,笑嘻嘻地看着母亲,母亲笑着抱起了他,道:「来!松芝的二姑姑来啦!去给二姑姑看看。」
「姑姑!姑姑!」薛松芝笑着被母亲牵到我面前,我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几年不见,松芝竟然已经这麽大了。」
「可不是吗?都已经三岁多了。」母亲笑着看向我,大嫂是和我同时怀孕的,若我的孩子还在,这时也已经这麽大了吧?
「凌恒见过岳母大人。」凌恒恭敬地起身向母亲作揖,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
「凌大少,好久不见了。」母亲笑着端起装了红酒的酒杯,道:「来,我老人家敬你一杯。」
看着凌恒将红酒一杯饮尽,我微微蹙了眉,虽然听说红酒能治风寒,可凌恒是酒量极差的人,上回就是因为在飘香楼议事时喝多了,与徐靖蝶发生了踰矩之事,才会把她纳进府里的。
不知不觉,两杯杜康下肚,我赶忙起身阻止:「大爷,别再喝了。」
「小安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担心什麽?凌大少,你说是吧!来!再来!」母亲略有深意地瞅了我一眼,咬了咬唇,我叹了口气。母亲真的想把他灌醉吗?
「彤安,别担心我。」话虽如此,可凌恒的身子已经有些不稳了,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一连喝了五杯,凌恒有些撑不住,身子一软便往我身上倒,我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低声问道:「大爷?」
「别担心,就是头有些疼…」他在唐钦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见状,母亲露出一gu满意的笑,道:「小安,你带他去你闺房休息吧!」
这是母亲安排好的?这是要做什麽?
跟着唐钦把他扶回了小时候的闺房,让他躺在床上後,我坐在床沿,转身看着唐钦道:「去外头买点洛神花吧!」语落,想起他向来不喜酸,我又道:「再买点桂圆乾,买回来後让惜冬把这两个东西煮成汤,给大爷服用。」
唐钦「是」的一声跑了出去後,我看向惜冬,道:「先去烧热水吧!」
「惜冬知道了。」惜冬走出去後,我看像满身是汗,面se通红的凌恒,拿出绢子替他擦了擦汗,道:「大爷真是的,明知酒量不好,何必和娘喝那麽多?」
「今日是你娘的生辰,难道我还拒绝她不成?」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一只手不停压在额头上,被我拉了下来,道;「头疼的话,彤安替您按按吧!」
他闭起眼睛,突然问道:「彤安,你可有闻到什麽味道?」我x1了x1鼻子,沉水香和白檀香的气味顿时沁入鼻中,还有一丁点儿零陵香的气息,闻着十分舒适,想必是母亲调制的香料吧?我笑着轻轻按着他的太yanx,回道:「母亲喜ai调香,若彤安没有闻错,这应该是百合香,彤安极少薰香,大爷故而不知此香。」
「百合香?」他睁开那双迷蒙的狐狸眼,呆呆地看着我。那模样果真像是一只生了病的小白狐,看着十分可ai。
「扶我起来。」他微微挣扎了一番,我上前将他扶起後,却又突然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一片混乱中,我看见惜冬捧着煮好的洛神花茶正yu进来,顿时被这一幕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轻轻推了推凌恒,朝着惜冬的方向道:「搁着吧!」语落,我将目光温和地看向面前不愿放开自己的凌恒道:「大爷,彤安让人给您煮了洛神花茶,有解酒的功效,彤安服侍您喝下吧!」
突然身子一倒,被一gu力量压了上来,我有些讶异面前失态的他。那晚在飘香楼的酒後,徐靖蝶面对的也是这样的他吗?
「大爷,快起来喝茶吧!否则头会一直疼的。」正yu起身,谁知他突然露出一抹轻松的笑,道:「明明那个与我青梅竹马到大的郭彤安不是如此…为何你会对我这麽恭敬?」
他在说什麽?
「大爷别胡说了,彤安一直是这样的。」我苦笑着面对那位压着自己的醉鬼,刚才不是都还好好的跟我说话吗?现在怎麽变成这样了?
他轻笑了一声,道:「小安,我可许久没这样叫你了。你多久没唤我阿恒了?」
闻言,我呆住了。小安,自从成亲後,他从未这样叫过我了吧?
他傻傻地笑了一声,抱着我又翻了个圈,翻身後,变成我压着她,他那冷峻的面容多了许多笑容,眼神有温暖了许多,道:「还是小时候的你真诚。」语落,又抱着我侧身而眠。
看着面前那个像孩子似的凌恒,突然觉得自己像回到初到凌府,而他只有我一个妻子的时候,那般真实,互相信任的感觉。
那日凌恒睡到了下午才醒来,醒来时仍是头疼,我看着那杯早已放凉的洛神花茶,叹道:「我让惜冬把茶温一温吧!」
「不必了。」凌恒变回了原本清冷的模样,道:「先回府吧!」
「可这洛神花…」想起洛神花在凌府掀起的一阵血腥风暴,我实在是不敢在这段时间把洛神花摆在凌府。
「…」他将目光淡淡地看向那杯花茶,随即上前拿起一杯饮尽後,便拉着我道:「走吧!」
看着那袭月se唐装的背影,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的凌大爷凌恒了。
回到府中,他因为有要事,随意换了件衣服後又出门了。经历一整天的「浩劫」,我早已昏昏yu睡,巴不得立刻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睡醒时已是隔日,坐在梳妆台前,我微微按了按额头,转眼间竟然已经六月了。
正yu拿起黛眉膏时,惜冬突然呢喃道:「今日是太太的大日子,太太得要好好打扮才是!」
「惜冬,今日对我可是什麽大日子,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的实岁究竟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了?
惜冬嘻嘻的笑了几声,道:「今日是太太的生辰呀!太太忘了吗?您和郭老太只差了一日呢!」
咦?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满二十一岁了,是吧?
坐在贵妃椅上,新来的丫头寻柳正在替我垂腿,惜冬从外头走了进来,替我换上加了牛r的咖啡,道:「太太,五姨太来了,带了个东西要送给太太。」
自从那回我在众人面前打si黎姝後,也已经一个月未见汪甯雅了呢!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我让惜冬出去迎她,自己站了起来,朝着来人笑道:「五姨太今日怎麽来了?」
汪甯雅穿着一身秋香se的方领旗袍,仍是上回那头卷推式发型,脸se已b一个月前好太多了,跟我b起,她唇上的胭脂有些淡,是偏粉se的;狭长的睫毛微微卷起,让她的双凤眼更加明亮有神。
「甯雅见过太太。」这次意外後,她看起来似乎成熟了很多。我轻笑着让她起身,问道:「怎麽了?怎会想到到来我这儿?」
那樱桃小嘴微微一笑,她谦敬地回道:「甯雅听闻今日是太太生辰,我自然是前来送礼的。」语落,她从侍nv手中接过一个小坛子,里头放着一些被处理过的香料,笑道:「我汪家本是卖香料的,这花浸沉香是我娘从前教我做的,是以带着露水的荼蘼,加上木犀、橘叶和鲜花的汁ye混合蒸过後,再浸入泡过蔷薇水的沉香,晒乾後制成的。为了这香,甯雅可是花了半个月才完成呢!」
「既然是五姨太辛苦做的,那我自是不可拒绝,妹妹有心了。」我笑着让惜冬接过後,朝着惜冬道:「去把这香点上吧!」语落,我转身笑道:「妹妹坐来陪陪我吧!闲来无事,我有些无趣。」虽然是汪甯雅送的,可我依旧是有些疑心。若她在点香时离去,只怕香料里加了什麽不该加的东西;若她肯留下,那自然是无碍。
闻言,她笑了笑,道:「既然太太肯相留,甯雅就叨扰太太了。」语落,她坐在贵妃椅的另一侧,我也坐了下来,朝着寻柳道:「寻柳,给五姨太上茶。」
「我瞧太太喝的这玩意儿,可是大爷说的咖啡?」汪甯雅笑着看了看我杯中的咖啡,我端起瓷杯,朝着她挑眉一笑,道:「妹妹可想喝喝看?」
「谢太太,不过甯雅还是喜欢喝加点牛r的红茶。」她笑着接过寻柳手中的红茶,啜饮了一口後,道:「惜冬姑娘可把香点上了?」
「回五姨太,点上了。」惜冬朝着她微微一笑,寻柳这时又从外头走了进来,道:「太太,二姨太派人送礼来了。」
「这倒怪了,怎麽妹妹们都知今日是我生辰,就我不知呢?」我笑着搁下茶杯,寻柳随即出去接过礼品。
我从寻柳手中接过h雪槐送的团扇。h雪槐是湖南人,h家乃是出了名的湘绣世家,尽管h雪槐是庶出,这湘绣的功力丝毫也不b一般人差。团扇上绣着一朵半开的菡萏,被几片莲叶捧出了水面;旁边一雄一雌的鸳鸯正优游在池中戏水,模样十分鹣鲽情深。
「这扇子可是二姨太绣的?二姨太的手艺可真好!」汪甯雅笑着跟我一起看着扇子,我轻轻笑道:「二姨太的湘绣是人人赞赏的,我也是头一回见呢!果真是栩栩如生。」
忽然一gu牡丹花香沁入肺腑,温和却不过於浓烈,我问道:「这可是花浸沉香的香味?」闻言,汪甯雅也跟着x1了x1鼻子,回道:「香谱上记载的香料是以茉莉汁子调和,可甯雅知道太太不喜烈香,故而不敢用过於浓烈的茉莉花香,而是在花园采了些盛开的牡丹花瓣捣汁调和,太太可还喜欢?」
「妹妹做的,我自是喜欢。」我闭起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後,回道:「可花园的花如此多,也不是没有我喜ai的合欢,妹妹为何选的是牡丹呢?」
「合欢花香过淡,只怕为太太调这香,这花园里的合欢花都得要被我摘下了。」语落,她的微笑更大了:「况且,牡丹可谓花中之王,太太乃凌家妻妾之首,这牡丹花最适合太太不过了。」
我轻轻拌着咖啡,笑道:「五姨太何时嘴巴也这麽甜了?」
「甯雅不是嘴甜,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她谦虚地低眉一笑,随後恭敬地起身回道:「甯雅先回去了,眼下还得收拾屋子里的香料呢!」
过了晌午,我与h雪槐坐在屋子里对弈。
「太太的屋子真香,太太可是用了什麽香料?」h雪槐将白子落到了棋盘上,朝着我微微一笑。
一手持着黑子,另一手轻摇着她送的鸳鸯团扇,我笑道:「是呀!这是五姨太送来的,说叫什麽花浸沉香,怕我不喜浓烈的花香,还换成了气味较淡的牡丹呢!」
「五姨太的制香功力果真是好的。」她笑着拿起槐花团扇,道:「上个月我过生辰时,五姨太也调了个衣香方给我,那丁香和沉香的味道闻着很是舒服,若不是璿儿闻着总哭闹,否则我一定会在苑里点上的。」
丁香?
我轻轻一笑,道:「我虽不是香料世家,可我郭家也是卖药材的。二姨太可否愿意听我一言?」
「嗯?」h雪槐眨了眨那双动人的凤眼,抬起头看向我,道:「太太请说。」
我轻摇着扇子,低声道:「只怕五姨太调香时没有注意,这丁香的气味过於浓烈,璿少爷年纪还小,neng得很,闻到这麽强烈的味道会呼x1不顺的。在璿少爷长大前,二姨太还是先别点这香了吧!」
闻言,h雪槐脸se突然白了些,随後突然恭敬地起身向我行礼道:「雪槐谢过太太。」
「你我本是姐妹,何必行如此大的礼?再说了,只要是这凌府出生的孩子都得喊我一声大娘,既然是我的孩子,自是不愿他们出事。」我自顾自地以扇子掩口,下了一子。
汪甯雅应该只是没有注意吧?下回提醒她一下好了。
夕yan西下时,我正站在桌案前正在练字,练完了字帖,搁下笔杆,正要喊惜冬近来收拾,忽然听见沉稳的脚步声,起身朝着来人浅浅一笑:「大爷来了。」
「今日去了甯雅那里,听她说起我才想到今日是你的生辰,方才与二弟讨论完瓷器行的事,便想着过来看你。」他上前将头上的西洋礼帽摘了下来,我上前替他挂在了衣架上,问道:「大爷可用过晚膳了?若还没,我让惜冬她们拿进来。」
他坐到了贵妃椅上看了我一眼,道:「传吧!」
与他坐在饭桌前,眼下才刚入夏,不至於热得令人受不了,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燥热,想必是因为有些闷吧?
「今日你的房里有gu香味。」他低头扒了一口饭,我笑着让惜冬给他添饭,道:「大爷的鼻子可真好,这是五姨太给彤安调制的,彤安闻着香得很,便拿来用了。」
「甯雅做的?」他接过饭碗,道:「她前阵子也给了我一个什麽禅悦香,用着很是醒脑,我便让唐钦放在衍庆苑了。」语落,他拿起一旁的糕点,吃了一口,微微蹙了蹙眉,问道:「这里头放了什麽?」
我笑着拨开了内馅,笑道:「彤安见大爷夜里时常难以入眠,最近哥哥药行里新进了一批莲子,我便自己买了一些,想着若大爷哪日来了,做成糕点给大爷尝尝。」语落,我将莲子糕地给了他,苦笑道:「彤安不才,无法像五姨太那般让大爷身清气爽,这莲子有降火及治疗心慌失眠的功效,还请大爷别嫌弃彤安的一片苦心。」
闻言,他浅浅地一笑,道:「我也没说难吃,你怎麽自个儿紧张起来了?这味道是好,就是苦了些。」语落,他突然牵住了我的手,声音也变低了许多:「今日…」
我疑惑地看着他;?彤安怎麽了?」他吞了吞口水,道:「今日你似乎…b平常漂亮了许多…」
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顿时升温了许多,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到了软床上,衣衫渐缓,呼x1也逐渐急促了起来…
当我回过神时,已是深夜,身边的男人早已睡得不省人事。我吃痛地想翻身,谁知那只抱着自己的手却压得我无法动弹,只好趴在枕头上,静静地等待天明。
他今晚…怎麽有些奇怪?
若没有凌恒,只怕我终身都得是飘香楼里的那位风尘nv子。
当年,我是飘香楼里的地住回凌府了。
「嬿香给娘请安,见过大哥,见过大嫂。」一身杏se旗袍的陈嬿香g起那抹微笑,恭敬地向众人行礼。见了二儿子,老太太自是高兴,赶紧上前拉着凌恂笑道:「阿恂回来啦!快!快坐!」
「见过二爷,见过二太太。」见其他姨太纷纷起身行礼,夏玉沁的铜铃眼在看向凌恂时微微一愣,那模样简直像是失了魂似的。见状,我微微一笑,道:「九姨太,这是凌家二爷凌恂。」
「啊…」像是回神似地,她赶紧转过身板,朝着凌恂行礼:「玉沁…见过二爷。」
「你…」只见凌恂猛然睁大了眼,过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我接着笑道:「二爷,这是你大哥新纳的九姨太,夏家的庶二nv,叫玉沁。」
「这…」见凌恂尴尬地朝着她点了点头,而她的睫毛微微下垂,看着十分失落,心中有点疑惑,难道他们有过什麽?
敬完茶後,便是老太太的闲话家常。看着老太太左手揽着凌承璿,右手抱着十个月大的凌春晓玩得不亦乐乎,我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否是因为前阵子帐本遭人乱写一通的惨案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又被凌恒折腾到深夜才得以入眠,此时我已晕得有些作呕,忍不住抬起头深x1了一口气。
「太太?」听见林意奷的声音,我低下头看着她。似乎是以为我对於老太太含饴弄孙的行为感到不满,她轻笑了几声,带着几分关心问道:「意奷从方才便看见太太似乎身子不大舒服,太太可要找大夫来看看?」
语音刚落,所有人皆将目光看向了我,连老太太都停止了和儿孙的嬉闹,纷纷看向了我。
闻言,我冷笑一声,随後对上她那双圆如杏仁的眼眸回道:「谢三姨太关心,不过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不必找大夫了。」
老太太坐在一旁让人抱走了两个孩子,道:「彤安身子不好,还是去找大夫看看吧!若一直这麽t弱下去,我老人家何时才能抱嫡孙呀?彤安,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一席话顿时如利剑般cha入了我的x口中,令我彷佛置身冰冷的海中,难以呼x1。吞了吞口水,我端庄地笑着看向她道:「老太太说得是,彤安回去後便令人请大夫。」
林意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我只是继续坐在位子上啜饮着清茶,有些寒冷了,即便茶的温度依旧是往常那般,如今放入口中却又多了几分烫舌。
走出朝晖苑後,我调整了一下身上的针织衫後准备离去,却被一人突然拉住了肩膀,转过身来,我恭敬地向来人行礼:「见过大爷。」
「身子可还好?」即便是语气静若止水,可我依旧能从他的狐狸眼中看出一丝担忧。我轻轻一笑,道:「大爷放心,彤安没事的。」
「我陪你回去吧!」语落,他顺势牵起了我冰冷的手,转过身道:「唐钦,找大夫来合欢苑。」
被他一路牵回了合欢苑,外头白雪霭霭,我却觉得心中像是被人放了手炉似地暖和舒服。
回到合欢苑後,大夫过没多久也来了,结果正如老太太一直期盼的结果-我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是传到朝晖苑里可是惊动的老太太,喜得老太太本想设宴请众家族同乐,但被我回绝了。想到若凌府再设宴一次,我便要多忙一次,便觉得身心俱疲,能逃得多远就逃多远呗!
转眼间,我已怀孕五个月,一如往常地坐在贵妃椅上,我伸出手来让王大夫替我诊脉。不同於我出身药草世家,王大夫虽然年轻,祖先一辈却是历代从医,从小在凌府里长大,本是专门替老太太诊平安脉的,此次有孕後,老太太便将他拨来了合欢苑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看来老太太当真是重视这个孩子。
见他微微蹙眉,我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大夫为何蹙眉?可是发生了何事?」
他的眼神游移了一番後,问道:「太太可有用香的习惯?」
用香?我神se紧张地点了点头,问道:「有孕後,我便将香料都收起来了,难道香料有什麽问题吗?」
他将手缩了回来,恭敬地低着头回道:「只怕太太的香料中有焚烧了一些活血的香料,虽然眼下收了起来,可毕竟已用了许久,身子难免还是会受影响,若再这麽活血下去必定会造成滑胎。我等会儿会替太太开个方子让太太服用,还得请太太饮食方面小心些,另外,也不可与大爷行周公之礼,还请太太和大爷要克制些。」
「知道了。」我收回了手,道:「寻柳,送大夫出去吧!」
王大夫离去後,我将双手覆在凸起的小腹上,心中不禁有些升起一gu暖意。孩子,你曾离母亲而去,我一定会保你平安的。
一手抚着腹部,另一手捧着帐本,我有些心不在焉地随意翻着纸张。两个nv人怀孕,这回府里的开销又增加了,就像上回林意奷和徐靖蝶同时怀孕的状况一样。
「牛r又往卿芍苑送了?」我看着牛r的数量,再想想合欢苑里的几瓶牛r,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林意奷可是离不开牛r了?
惜冬将安胎药端了出来,道:「还不就是上回三姨太告诉大爷说什麽牛r对腹中胎儿好,哄得大爷都把牛r往那儿送。既然牛r对孩儿好,如今太太也有身孕,也应该往合欢苑送些才是。」
「别说了。」若牛r针对胎儿好,为何她上回还会难产呢?我合起帐本,接过惜冬手上的药,认命地一饮而尽。
好苦!
「大爷呢?」我拿起手绢擦了擦嘴,随口问道。惜冬的脸se微僵,准备给我甜梅的手也微顿,回道:「三姨太动了胎气,大爷过去探望了。」
语毕,我怔了一会儿,不禁露出一抹轻视的微笑,抚着肚子打趣道:「孩儿呀!你何时也要动动胎气,让你爹过来看看?」
「太太可别胡说!」惜冬被我这句话逗得有几分想笑,却还是忍住了:「太太的孩子可健康着呢!动什麽胎气?」
看着惜冬最後仍是笑得灿烂的面容,我暖暖一笑,拉起她的一双素手道:「惜冬,坐下吧!坐在椅子上。」
似乎是被我突然的举动吓着了,她的杏眼微微缩了起来,愣了许久,才蹑手蹑脚地坐在贵妃椅上。
我轻轻一笑,问道:「惜冬,你跟我多久了?」
一双杏眼带着疑虑,她随後恭敬地回道:「惜冬六岁跟着太太,十二岁时跟着太太入了凌府,眼下…惜冬已经跟着太太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遥想着当年她那一身粗布衣衫,我轻笑道:「初见时,我也才十岁,如今竟然也已经二十一了,到底是我老了,显得你年轻可ai了。」
「太太别胡说!」惜冬突然板起了脸,气嘟嘟地看着我道:「在惜冬眼里太太永远都是最美的!什麽三姨太、五姨太、还是新来的九姨太,都不如太太来得明yan动人!」
见她如此,我感到几分有趣,道:「转眼间你竟也十七了,我在你这年纪时都已经嫁给大爷一年了,也许我也该替你寻个婚事了。」
闻言,她的神se猛然多了几分害怕,道:「惜冬不想嫁人!太太和老夫人是惜冬和娘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太太和老夫人相救,只怕我们母nv便要饿si在街头了。惜冬只想永远服侍太太!」
见她如此,我实在是担忧,若我哪日出了事,她还处於这麽花样年华呢!会被人如何对待呢?我握紧了她的手,道:「傻孩子,nv人到了二八年华就是嫁人之时,何况你还已过了那一年,再不嫁人,只怕待你想嫁时已成了h花大闺nv,嫁不出去了。」
她霎时羞红了脸,嘟着嘴道:「就算成了h花大闺nv,惜冬还是要继续服侍太太,绝对不会想嫁人的!」语落,似乎发现我的神se,她的脸se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连声音都在哽咽:「可是老太太又再强迫太太了?」
我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本以为有了孩子,便能阻止老太太b我说服凌恒纳妾的行为,谁知老太太以一句「不知男nv」便将我打了回来。虽说薛荭梅也刚十七,瑜双甚至年纪都还b惜冬小了一岁,跟凌恒差了至少五六岁,可眼下入府一年却未有身孕,就算我和林意奷的孩子都平安出世,凌恒终究只有四个孩子,和其他府里子孙满堂的情况来看实在是少得十分可怜。说到底,就算凌恒真的纳了惜冬为妾,也不过是第十房,和父亲实在是差异过大。男人年纪越大便会越来越渴望年轻的身子,正如父亲厌弃了母亲,转而宠幸的那十五房姨太中,甚至还有人是在我出嫁後才又纳进府里的,包不准年纪都还b我小个一两岁。
「太太!」我被惜冬突如其来的坚定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了她。她跪在我面前,坚定地道:「惜冬…愿意被大爷纳为侍妾。」
惜冬…愿意?我睁大了眼睛,忽然感到一gu冷颤,呼x1也紧促了几分。见我如此,惜冬又道:「老太太一再为难太太,惜冬实在是於心不忍。若太太想替惜冬寻亲事,b起嫁到外头为平民之妻,惜冬宁愿为人妾室,以换日日能见太太。」
见她如此,我不禁有些难受,我究竟是落魄到何等地步?连贴身丫鬟都必须献身才能换得一丝平息,有哪一家的太太必须如此?
「惜冬。」一时激动,我上前拥住了她,道:「委屈你了。」泪水忍不住倾泻而下,沾sh了她的衣服。
她似乎也哭了起来,语气却仍是笑着问道:「太太,等您的孩子出世後,惜冬可否做她的乾娘?」
听见她的一席话,我顿时被她逗乐了:「傻瓜,你若成了十姨太,将来孩子出生你就是姨娘了,何须当什麽乾娘?」
可凌恒不肯纳惜冬该怎麽办呢?看来只能用那方法了。凌恒,你别怪我…
今夜凌恒来了,我命人准备了些腌渍过的鹿r0u摆在他的面前,自己则是依旧夹着清淡的青菜吃了起来。
「有着身孕就多吃些,别一直吃菜。」见他yu将鹿r0u放到我的碗中,我赶忙回道:「鹿r0u有活血的功效,有孕之人是不能吃的。大爷还是自己吃吧!」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後将r0u夹回自己碗中,叹道:「若能早点发现你的孩子就好了。」
「大爷何必如此说呢?」我强迫自己露出一丝做作的微笑,道:「多个人替大爷繁衍子嗣难道不好吗?府中只有承璿和春晓两个孩子,就算我和三姨太的孩子都出世了,还不及老爷的孩子多呢!」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呢喃道:「父亲有十八房妻妾,十子六nv,我何必要有这麽多孩子?」
闻言,心中不禁苦笑了一番,他身为嫡长子,看着自己与九个弟弟的多年斗争,看着六个妹妹极尽得到父亲的重视,还有看着母亲与十七房姨太的争风吃醋,多年来的机关算尽,被赶的被赶,被暗杀的被暗杀,老爷过世时,儿孙满堂的凌家只剩下老太太和两房姨太,凌恒的兄弟姐妹也剩下嫡出的凌恂和庶出的凌忻,还有那三个已出嫁的庶出妹妹。接下来凌忻与母亲二姨太还有十二姨太被赶出凌府,凌恂主动退出,唯一的赢家便只有老太太和凌恒罢了。
我命寻柳拿了些鹿茸山药酒来,他看了看那酒杯,忍不住别过头。我冷静地替凌恒斟满酒杯,道:「大爷喝些酒吧!如今彤安有身孕,老太太不会让人送暖情酒的。」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则是在一旁有些胆怯地看着他。这鹿茸山药酒本有壮yan的作用,再加上他的酒量一向不好,那鹿r0u也有活血的作用,只要再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发作了吧?
不知为何今天明明与他待在一起,我却觉得十分压抑,害怕地想要逃出这个地方。
咦?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孕肚,他踢了我吗?我轻轻覆上肚子,突然看见一只小小的脚丫浮到了肚皮表面,忍不住微笑道:「大爷,孩子在踢我呢!」
「果真?」闻言,他顿时难掩笑容,起身蹲到我面前,仔细地看着我的肚皮。可孩子却极不给凌恒面子,怎麽也不肯将手脚浮出来。
一时激动,我上前抓住他,将他温热的手放在我的肚皮上,温和地笑道:「孩儿,你爹在这儿呢!让你爹瞧瞧吧!」凌恒似乎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随後只是冷静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不知是否是孩子听见了我的声音,他猛然朝着肚子轻轻踢了一下。我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凌恒突然像是松了口气般地轻抚着我的小腹,笑道:「总算熬过头三个月了。」
看着他的笑容,再看着桌上的那些菜se,转身看着躲在寝房那穿着我的衣服的惜冬,一丝愧疚在心中蔓延,突然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大爷。」
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站了起来,问道:「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我吞了吞口水,用有些恳求的语气道:「大爷可否抱一抱彤安?」
嫁给他五年,我应该从未这样要求过他吧?
突然听到我这奇怪的要求,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仍是伸出了手,将我环在怀中。
他仍是那件唐装,眼下入冬了,他穿了一件黑se的羊毛大衣,我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感觉十分舒适,甚至还有些依恋,巴不得他不要松开。
「怎麽了?」他仍是感到有些疑问。见此,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鼻酸,我主动伸出手回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大衣中,发出的声音有些模糊,也有些哽咽:「大爷,彤安是不是一个极ai哭的nv人?」
凌恒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我。整个合欢苑霎时安静了许多。
今晚,他对惜冬动情了。
毫无意外的,凌恒把惜冬纳为十姨太了。
坐在朝晖苑里,我面se苍白地坐在老太太身旁,往常会站在我身旁的惜冬如今穿着一件碧se的波浪领旗袍,端正地坐在夏玉沁身旁。
老太太很是高兴,说我果然是是个贤妻。面对这样的婆婆,我也只能笑着回道:「这是彤安该做的。」语落,突然又感到一阵作呕,忍不住掩着嘴乾呕了一番。
「怎麽啦?都已经七个月了,怎麽还会害喜?秋荷,快上去扶彤安坐下。」老太太有些担忧地看着我,一旁的凌恒则是看也不看我,林意奷也挺着七个月的身子坐在一旁,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禁让我的耳朵有些疼痛:「大爷,如今意奷和太太有了身孕,春晓要做姐姐了呢!」
避过凌恒冻如寒霜的眼神,我有些无力地被秋荷扶回位子上,我低眉不语,而凌恒也只是「嗯」了一声,默默不语。
老太太微微一笑,道:「是呀!彤安若此胎能生个男孩的话,我老人家可就能抱嫡孙啦!」闻言,我脸se略白,但脸上依旧是浅浅地乾笑着。
出了朝晖苑,我正准备离去,惜冬却跟想过来,我转身看向了她,冷道:「快回冬柏苑吧!跟在我身旁会被人笑话的。」
「可是…」不管惜冬有没有跟上来,我再次往合欢苑的方向走去,身後却又传出了瑜双的声音:「太太。」
我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瑜双的那双圆眼。瑜双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语气是满满的诧异:「太太和大爷怎麽了?」
「怎麽了?」我冷冷一笑,问道:「七姨太多虑了。」
她猛力地摇着头,道:「今日大爷和太太一直在避着对方的眼神,瑜双感到十分疑惑。」
想起那晚,即便知道是自己造的孽,我仍是感到有些不快,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道:「有些事情七姨太自己想着就好,知道太多没有好处的。」
语落,见她还想追问,我迳自转身离去。此刻我只想逃回合欢苑里,把自己关起来好好静一静。
独自坐在贵妃椅上,我伸出手让王大夫诊脉。
看着王大夫严肃的神情,我想起了老太太今早的一席话,忍不住问道:「大夫,你可否能看出我这孩子是男是nv?」
似乎是怕我因为孩子的x别而堕胎,王大夫的眼神有些慌乱,道:「太太怎麽会问这个呢?」
我冷冷一笑,道:「没什麽,只是想知道罢了,大夫放心,无论是男是nv我都会尽力保住的。」
闻言,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回道:「妇人怀孕时,诊脉的结果为滑脉;左滑脉为男,右滑脉为nv;太太眼下两脉的脉象力度与快慢皆差异甚小,且太太的腹部也b寻常nv子要大了些,虽然无法认定男nv,但我想太太此次怀孕应该是双生子,若是双生子的话,只怕下个月便要临盆了,还请太太这段时间小心为是。」
双生子?我腹中有两个孩子?我看着肚皮上那微微浮出的小脚印,忍不住笑了出来。孩子,是你带着的弟弟妹妹回来了吗?
见我的心情似乎好些,他吞了吞口水,道:「不过,太太近日脉象肾虚,且有些微出血的现象,还请太太在临盆之前别过於激动,也尽量少出苑里,以免动了胎气。」
「我明白了。」孩子,我这次一定要保住你,一定要保住你们。
送走了王大夫,我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眩,坐在床沿正准备睡下时,突然看见唐钦带着一群人跑了进来,寻柳和新来的丫头雁柔从门外跑了进来,看着她们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有唐钦领着长工们拔山倒树而来的模样,我心中微微一紧,又发生什麽事了?
唐钦先是恭敬地向我行礼,道:「太太别慌…」
「何事?」我冷淡地瞪着他,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後回道:「只是奉大爷之命找个东西罢了,太太勿惊。」寻柳几步上前护住了我,道:「太太如今腹中怀的是大爷的孩子,你们离太太远些!」
找东西?这回又要找什麽了?
「总管,找到了!」一名长工捧着一堆东西走到唐钦身旁,我微微皱起眉头,那不是汪甯雅送的香料吗?
唐钦看了看那堆香料後,转身看向我,道:「太太,随我去趟衍庆苑吧!」
「等等!」正yu起身,却见寻柳站到了我面前,道:「大夫说了,太太眼下胎气不稳,不宜离开合欢苑!」
「寻柳!」我一声斥喝,扶着肚子起身道:「我没事,走吧!」
难道这香料有问题?
走着走着,腹部却开始微微痛了起来,寻柳见我脸se不对,问道:「太太,要不先回去吧!」
我皱着眉头,深x1了一口气,道:「没事的。」
「谁在里面?」我冷冷问道。
「五姨太在里头,眼下正在替太太检查香料呢!」唐钦恭敬地低着头回道,我看着面前的衍庆苑,怔怔地出了神。
过了不久,见汪甯雅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身竹青se的旗袍将她苗条的身材显现了出来,那卷推式造型的让她的脸蛋看着十分清纯可人;待看向我时,她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诡异的微笑,道:「见过太太。」
「五姨太也来了。」我冷淡地应付了一句,她一张脸笑靥如花,回道:「是呀!毕竟甯雅是娘家是以香料维生,如今能帮上大爷的忙是甯雅的荣幸。」
唇yu启,我正想说话时,唐钦突然朝着我道:「太太,大爷请您进去。」
闻言,我朝着一旁的汪甯雅冷笑道:「白莲果然还是无法永远洁白,五姨太说是不是?」
她没有回话,只是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汪甯雅,你是什麽时候变成这样了?
走入屋子内,又如同从前一样,他冷着脸站在屋子内,整间屋子因为窗帘被拉上而显得特别灰暗,若不是因为一尘不染的地板和整齐的书柜,只怕外人会以为这是废弃已久的y暗库房。
因为有孕在身,我不必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而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整个苑里的空气霎时彷佛都不见了。
过了许久,他突然冷笑了几声,问道:「与你认识这麽多年,只知道你安静贤慧,我竟不知你也懂得用些下三n的手段来争宠。」
争宠?下三n的手段?
我疑惑地看着他,道:「敢问大爷,彤安是用了何种下三n的手段争宠,竟连彤安自己都不知道?」
他随手拿出了一包东西便扔到我身上,冷道:「你懂药材,自己看吧!」
忍着大腹便便的不适,我低下身子捡起香料,打开一看,我忍不住笑了-依兰、夹竹桃、桂枝。本还想着这些东西汪甯雅究竟用到哪了,原来全用到合欢苑了。
「依兰有cuiq1ng的作用,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语气更冷了。闻言,我突然感到几分好笑。原来在他凌恒的眼中,我竟是一个工於心计的妒妇。
「所以大爷觉得我用依兰g引大爷?」我朝着他冷笑,道:「大爷应该知道,这香料是汪甯雅给我的。」
「她给你又如何?」他几步走到我面前,道:「你用了这麽久,总不可能不知道那里头放了什麽香料,就算今日是她给你的,你不还是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地继续用吗?」语落,他声音放小了许多,在我耳边低声道:「我还以为只有妓院里的风尘nv子会用上这东西。」
「啪」当我回过神时,突然感觉右手一阵又痛又麻的刺痛感,竟然红肿了起来;凌恒的目光呆滞,脸上还留着一道通红的巴掌痕。
我冷冷对上他逐渐发怒的狐狸眼笑道:「凌恒,你可知道这五年我是怎麽走过来的吗?」语落,我续道:「这些年老太太的苦苦相b,我忍着;三姨太的屡次刁难与陷害,我也忍着;是因为我认为你一定会相信我。可我如今终於明白了:自以为风度的低贱,果真是可悲,可悲得令人觉得可笑。我本以为忍让是我身为大太太的风度,只怕在你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是低贱的乞讨者罢了!你若觉得我是个工於心计的妒妇,那你要不就把我休了,让我回家!」语落,我转身yu离去。
突然感觉到右手被大力地握住,正想挣脱,却又被他y跩了过来。似乎是真的被我激怒了,他的语气不再冷漠,而是满满的怒意:「那你可知道我这五年是怎麽过的?你可知道当你把瑜双送到衍庆苑时我是怎麽想的?上回你把惜冬扔到我床上我又是怎麽想?」语落,他朝着我问道:「我还情愿你就这样当个妒妇,而不是贤慧到亲手送nv人给丈夫的那种太太。郭彤安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以为我不敢休了你吗?别人都敢休了成亲十年的nv人,你才跟了我五年你真的以为我会舍不得吗?」
「我不想听!你放开我!」越来越痛了!不愿面对他的眼神,我转过头去不断想挣脱,他目光一冷,随後大力地甩开了我。
被他突然放开,我一时没有站稳,坐到了地上。
好痛!怎麽这麽痛!
「不是想走吗?还不快出去!」他冷冷地看着我。我想起身,可下半身却痛得动弹不得,感觉到大腿shsh的、热热的,好像被热水烫到似地十分不适。
他转身拉开了窗帘,yan光顿时照到了我身上,而我终於看见了身下的热水。看着大腿下的一抹殷红,我笑了-还以为是什麽呢!原来是血啊!
凌恒似乎也看见了。原本盛怒的容颜顿时愣住了,他跑到了我身边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似乎是急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怎麽了?怎麽回事?」
此刻,我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不断粗喘着气。
「唐钦!快!快去把大夫找来!」语落,见我紧紧握着拳头发抖,他y是掰开我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指甲顿时嵌入到他手中,而那些从手中流出来的鲜血,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了。
「彤安,你别吓我,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怕,郭彤安你听见没有…」无力听完他的话,我已没了力气,晕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合欢苑的寝房内,估计应该是还在衍庆苑吧!
正当我还在疑惑的时候,身下的一gu疼痛瞬间袭来,痛得我叫了出来。
「太太,使劲呀!」几个老练的婆子不停地叫着,从未见过这画面的寻柳吓傻了,伸出手紧紧抓着我叫道:「太太加油!您一直等着的孩子要出生了呢!」
闷热的房间内,sh漉漉的长发这时已都黏在了我的额头上,十分的不舒服;我紧紧地皱着眉,连呼x1都变得十分困难,只能不断地喘息,一手抓着寻柳的手,另一手抓着早已被汗水浸sh的被子;身下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我的眼睛已被全身痛得几乎无法张开,面前黑压压地一片。
「太太!」听见这声音,我吃痛地张开眼睛,惜冬?
感觉到抓着我的手换了个人,惜冬的声音带着丝丝哽咽:「太太,惜冬在这儿陪您呢!」
「惜…惜冬…」我无力地看着她,她的眼眶泛红,道:「是大爷让我来的,太太安心生孩子吧!」
「太太加油!再用力点儿。」疼痛早已大让我麻木,我咬着牙,使尽力气…
「哇…哇…」感觉到全身shsh黏黏的,听见了这个哭声,我忍不住也哭了起来,总算…
身t的痛尚未减去,另一gu疼痛再次袭来,耳边只模模糊糊听到了一声:「还有一个!快!」
疼痛仍在,可我已全身无力,听见惜冬不断叫着:「太太醒醒,别睡着!快起来!」
我张开眼睛,说出来的话已经小声到几乎无人听得到了:「惜冬…你…替我把孩子拉出来吧…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闭上眼睛,感觉到一名稳婆走到了身边用力地推着我的肚子,那gu疼痛随即又把我唤醒了过来,另一名稳婆小心地替我拭汗後,又拿了些水送入我口中,道:「太太加油!孩子已经看见头了,再使劲点儿就出来了。」
「太太加油!您放心,第一个孩子很平安,如太太所愿,是个男孩呢!」惜冬激动得哭了出来。喝下水後,我睁开眼睛,抓着被我r0u得不成形的被子,还有惜冬那双早已被我抓得渗血的芊芊素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哇…哇…」听见第二个哭声,我放心地松开了手,突然觉得头部逐渐发晕了起来,想睁开眼睛看看孩子,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一旁传来了nv人的尖叫声:「快把大夫叫进来!太太血崩了!快呀!」
我血崩了?
我轻轻喘着气,眼前漆黑一片,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只听见了外头一阵猛力敲打墙壁的声音和一个男人遥远的声音:「郭彤安!你敢丢下两个孩子给我你试试看!你给我活着照顾他们两个你听见了没有!」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翌日清晨,我正yu起身,却顿时感觉到全身彷佛裂开似地疼痛。一旁的寻柳见我醒了,高兴得又叫又跳,上前轻轻地将我扶了起来,笑道:「太太醒啦!昨夜太太又出血,可把寻柳给吓坏了。」
「惜冬呢?」被她扶着坐了起来,想起生产时惜冬的声音,我忍不住问道。
「十姨太见太太的血已止住便离开了,说等太太醒来後会过来探望太太。」我有些呆滞地看着她,随後回过了神,问道:「这里是衍庆苑?」
「是呀!太太。昨日太太是在衍庆苑晕倒的,大爷便把太太抱进房间里了。」我低头不语,想起他在我两度昏迷前说的话,明明是希望我活下来,我却感到有些不安。
见我神se有些奇怪,寻柳随即问道:「太太此次可是生了对龙凤胎,老太太可开心着呢!说是为凌府带了些喜气。如今孩子都在一旁呢!太太可要看孩子?寻柳这就去抱来。」
龙凤胎吗?我温和地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寻柳和雁柔一人抱着一个婴儿走到了床边,我接过两个孩子,看着两张粉neng的睡容,高兴得瞬间哭了出来。
孩子,娘等你们好久了。
「大爷给少爷取了个名字叫承竹,希望少爷长大後做事能够总是能够x有成竹,果然是个好名字呢!」寻柳笑着看着我怀中的小男婴,我看着熟睡的他,你叫凌承竹吗?
「nv儿呢?大爷可取名了?」我问道。闻言,雁柔在一旁恭敬地说:「大爷说希望小姐的能够让太太来取。大爷说,府中小姐的名字要从筠字,太太可是想好名字了?」
我看着闭着眼睛的小nv婴,她的眼睛和凌恒即像,即使熟睡,那双狐狸眼依旧看着十分迷人。筠,要怎麽取名呢?
「见过大爷。」听见两人行礼的声音,我反应x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凌恒的那双狐狸眼。
两个丫头离去後,我听见了他细微的声音:「醒了就好。」
闻言,想起生产时的经历,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鼻酸,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坐到了床边,问道:「身t可好些了?」
「好些了。」我淡淡地回道,随後我低下头道:「等会儿我就回合欢苑,就不在大爷的苑里休息了。」他从我的怀中接过了凌承竹,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若有若无地浅笑了一下,道:「nv人坐月子最忌讳留下病根,在身子修养好前就别离开衍庆苑了。」
我默默地不说话,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住。他抱了抱凌承竹,问道:「nv儿的名字可取好了?」
听见「nv儿」两个字,我轻轻一笑,看着怀中熟睡的nv孩,轻声道:「就叫…筠欢?」
「筠欢?」他的声音带了些疑惑,我笑着轻抚着那张jg致的可ai睡颜,道:「同样身为nv子,我希望她以後能够活得快快乐乐的,别像她的娘一样,只会整日坐在自己的苑里自怜自艾。」
闻言,他默然了许久。不知为何想起了他先前那段威胁我的话,我突然问道:「大爷打算何时休妻?」
他猛然看向了我,愣了许久才吐出了两个字:「什麽?」
「大爷打算何时休妻?」我抬起头看向了他,镇静地道:「妇人七出之罪中,第四为妒。彤安因为善妒,故而大爷认为彤安以香料g引大爷争宠,若不是因为得大爷宠ai,此刻还会犯了最忌讳的无子。」随後,我笑了笑,续道:「别人都敢休了成亲十年的nv人,彤安不过跟了您五年,大爷应该是不会舍不得吧?」我故意模仿着他说过的话,眼泪竟不自觉又掉了几滴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我,冷道:「你真想这麽糟蹋自己?」我抚着凌筠欢的轮廓不说话,一个不信任我的男人,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跟着他呢?
他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放下了熟睡的凌承竹後转身离开。
「真想要我休妻?」离开前,他背对着我,丢下了这句话。
「还请大爷休了彤安。」我坚定地看着他y暗的背影。
凌恒,让我回家,我真的好累,让我休息好吗?
自从带着孩子回到合欢苑後,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凌恒了。
就在今年五月,林意奷早产了。
我安抚着哭闹不已的承竹,朝着站在一旁的唐钦道:「承竹眼下正在哭闹,还请大爷等会儿,我安抚完孩子便会过去。」
总觉得…有场暴风雨要来了。
「寻柳,你过来。」我放下熟睡的承竹,一旁的寻柳小碎步上前,问道:「太太找我?」
我看着两个安详的睡容,想起方才唐钦的到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离开後,两个孩子就替我好生照顾吧!」
「啊?」只见寻柳突然睁大了眼睛,平常jg明如她,这时讲话竟也开始结巴了起来:「太…太太您说什麽…太太您…您可别胡说呀…」
我无奈地一笑,道:「三姨太的身子向来不差,怎会无缘无故早产?」语音刚落,便听闻一阵吵杂而慌乱的脚步,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怎麽,还亲自过来了?
「大爷…」寻柳吃惊地准备行礼,却被一声冷漠的「出去」给吓得跑了出去。
「大爷动怒,何必拿我身边的丫头出气?」我转过身去,还未看清他的怒容,不知突然被什麽打中,我被迫看向了别处,脸上也多了一gu火辣辣的感觉,脸皮像是被人y生生剥下来一样疼痛不已。
如春葱般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块疼痛的地方,好烫!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生气的样子,连我的辩解都不愿听了吗?
我「呵呵」地冷笑了几声,转过头来直接瞪向凌恒,一旁的h雪槐则是镇静地看着我。怎麽?h雪槐,你那如白莲般与世无争的x情也终於破功了吗?
凌恒静静地看着我,那充满怒火的目光只怕是成亲後我见过温度最高的一次对视了。我不屑地一笑,问道:「三姨太的孩子没活成吗?」
突然,他笑了。那gu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早已让身後的美人吓得倒退了几步,不过对我而言,这gu笑容是再正常不过了。
「意奷的孩子一出生便窒息而亡,大夫说,意奷的饮食中只怕被人不知不觉加了许多杏仁。」凌恒语音刚落,我直接笑着接道:「所以大爷认为是我做的?」语落,我自顾自地笑道:「没想到我还挺可怜的,只因略懂药理,大爷便会将所有姨太滑胎之事全都联想到我的身上。」
「整座凌府里,只有你懂这些,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他正se看着我,我将目光冷冷看向了他身後的h雪槐,道:「大爷要审问我就罢了,何故把二姨太找来?」
见气氛有些诡异,h雪槐恭敬地上前向凌恒欠了欠身,道:「大爷,雪槐先去看看三姨太吧!」语落,那双凤眼不自觉地飘到了我的身上,被我冷漠地瞪回去了。
h雪槐前脚才刚步出寝房,凌恒在下一瞬间便上前将我扯到了他的面前,那声音听着很是压抑,却依旧是掩盖不了那满溢而出的愤怒:「你就真的这麽想让我写下休书?」
被抓住的手腕微微泛疼,我本想将目光看向别处,却听得他一声「郭彤安!你看着我!」而b得不得不将目光转回。
「我若说此事与我无关,大爷可会相信?」看着他那双仍是充满着不信任的目光,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可笑。原来,我这六年只不过是在浪费光y罢了!
「大爷果然喜欢以偏概全。」我笑了几声,续道:「七姨太说得没错,只要派个侍nv,让她到药房抓些药,就能轻而易举地置我於si地。」
闻言,他轻笑了一声,道:「这个月,合欢苑确实有杏仁的支出。」
合欢苑有人买杏仁?我瞥了一眼空荡荡的紫檀桌,帐本又送去他那里了吗?
我瞳孔微缩,道:「只怕是记错了。彤安若真的要害三姨太,何必正大光明地把杏仁的支出写在帐本上?」
不过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道:「你可知,你身边那个新来的侍nv已经si了?」
雁柔?她si了?
「只怕大爷把她带去仓房了吧!」我笑了几声,没想到我身边的人也会有被带去仓房的一天。
闻言,他突然又笑了几声,语气更是充满着嘲讽之意:「她在卿勺苑,说出真相後便一头撞si在墙上了。」
原来,连新来的丫头都是林意奷身边的人。
原来,他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从一个丫头口中听来的。
想起他曾对自己的一番温柔,想起他如今对自己的不信任;想起这凌府的众多nv人,想起凌恒的母亲。我真的突然觉得好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麽累过。
「书房内有纸笔,大爷现在就写吧!」我不自觉地闭起了眼,呢喃道:「其实这六年来,大爷从未对我动过一丝感情,也从未相信过我。不如现在就把我给休了,然後把哪位妹妹给扶正,或是娶个b出身b彤安更显赫的nv子为妻…」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见我不断催促着他休妻,他的语气b以往更激动了些,捏着手腕的手又收紧了些。
「彤安相信大爷一定敢休了我。」忍着疼痛,我蹙了蹙眉,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直直盯着他那g人心弦的狐狸眼,道:「凌恒,当初我不听母亲之言嫁给表哥柏晧然,甚至义无反顾地说服父亲让我嫁予你,本以为能平安地与你白首到老,原来…」眼眶有些sh润,我朝着他微微一笑,道:「原来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之情,竟b不过姨太们的明争暗斗。」
似乎被我的话打动了些,他的目光逐渐缓了下来,手也渐渐松开了。他的眼神逐渐呆滞,语气也弱了些:「彤安,我…」
难道他不舍了?
我摇摇头,道:「母亲曾说过,男人的怜惜能让我建立基石。不过,我是个有自尊的nv人,我不需要男人的怜悯。」语落,眼泪已不自觉地滑进了嘴里,咸咸的,苦苦的,此刻我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我闭起双眼,呢喃道:「凌恒,我不怕休妻,你把我休了好吗?」
他安静地看着我许久,只说了一句话:「你真想如此?」
我静静地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看着那两个熟睡的孩子。筠欢突然睁开了那双可ai的狐狸眼,只是憨傻地看着我「啊,啊」地叫了几声。
承竹、筠欢,不是母亲不要你们,可是母亲真的好累。这六年来的所有压力已让我无法喘息,你们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更是让我痛不yu生。我相信你们父亲一定会找到一个b我更适合当你们母亲的人,代替我照顾好你们的。
啊!对了!既然他犹豫不决,我来让他作个了断吧!
我露出一gu温和的微笑,道:「我竟然忘了两件事。当年还是学生时,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两个人叫柏晧然和倪倩语。」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张瞬间刷白的面孔,道:「十三岁那年,你已经和倩语表白过了。」
对呀!我怎麽没想到,自己本以为嫁给自己ai的人能得到幸福,却忘了他ai的根本不是自己呀!
「据我所知,从学校毕业後,倩语和倪先生去了一趟英国,最近才刚回来,还没嫁人。大爷不妨去提亲吧!」我摆出了最端庄地一笑,他的目光又变回了以往的冷漠,道:「你真的不怕与我和离?」
我摇摇头。
他转身走进了对面的书房,提起桌上的钢笔便开始写了起来。
我轻轻抱起凌筠欢,她有些不安份地把手含进了嘴里,我浅笑着将她的手塞回被子中,呢喃道:「欢儿,别和你娘一样痴傻。」
不知她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流着口水。我拿出绢子替她擦掉嘴边的口水,忍不住亲了一下,将她放回了小床上,随後又抱起了尚在梦乡的承竹,轻笑道:「竹儿,别和你爹一样。」
承竹没有像筠欢一样醒来,只是静静地闭着那双与我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睡在我的怀中。
为了你们,我吃了整整六年的苦,好不容易把你们给盼来了,我却无力再照顾你们了。
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一样小心地亲了他一下,将他抱回了小床上,随後起身褪下了身上的青瓷旗袍。
既然不必做一个大太太了,我也不必再穿着旗袍了吧!
我穿上了刚嫁来时常穿的那件杏se圆领旗袍,对着镜子,我放下了刚梳好的那头低盘髻。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笑了。原来自己这六年来除了面容成熟了些,其余并没有什麽变化,大概是因为伤口都在心里,所以外表看不出来吧!
「太太!」惜冬突然从外头冲了进来,待看见我时瞬间呆了。对於她突然的到来,我并不感到意外,想必是寻柳去找她的吧!
我转身看向她,笑问:「和从前相b可有变化?」
「这…」一身竹青旗袍的惜冬愣愣地看着我,支支吾吾地道:「太…太太很漂亮,太太都没变呢!」
「是吗?」我笑着看回镜中,看着镜中映出的惜冬道:「把竹儿和欢儿带去你冬柏苑吧!你是他们的乾娘,你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太太要丢下惜冬了?」惜冬睁着那双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道:?惜冬可是为了太太才让大爷纳妾的呀!」
看着她那不过十七岁的面容,我也有些不舍,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怎麽可能不要你?我是真的累了,想离开了。你若真想帮我,就替我照顾好竹儿和欢儿吧!」
「这…」她面有苦se地看着我,随後回道:?惜冬一定会照顾好竹少爷和二小姐的。」
惜冬语音刚落,凌恒从他身後拿着一张纸及不走了进来,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问道:「大爷可写好了?」
看着我一身的衣着和肩上的乌黑长发,他有些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又恢复了原本的神se,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转身看着惜冬道:「你先回去吧!等会儿再把孩子抱过去。」
惜冬抿了抿唇,随後才行礼离开。
我从凌恒手中接过那张纸,上头是他那宛如王羲之行书的钢笔字迹:
「立主退婚书人凌恒,切身自幼凭父母之命,聘郭氏之nv为室,讵意过门之後,琴瑟不调,时常反目,纵使勉强相聚,究属势如枘凿,视此情形,莫如早分,各听自由,两得其宜,今甘与郭氏永远脱离夫妇关系,系愿立退婚一纸,听郭氏之母领归,嫁守听其自由,与身无涉,自退之後,牛马不g,此系自愿,并无返悔异言,为yu有凭,立此退婚书存证。
民国十年五月十七日
立退婚人:凌恒
立此退婚书证」
他的钢笔字写得十分整齐工整,很好看。
读完了内容,我微微一笑,道:「谢大爷还彤安自由。」语落,我将休书放在了凌恒的手上,笑道:「彤安出嫁时的嫁妆就留在这儿吧!」语落,我将手上的手上那绣着合欢的香囊交给了他,道:「欢儿不如竹儿那般乖巧,还请大爷将这香囊交给惜冬,若是欢儿再哭闹,就把这香囊给她,她会安静下来的。」见他犹豫地收下了香囊,我顿了顿,道:「离开前,我还想做最後一件事。」
见他仍是冷眼看着我,我鼓起最後的勇气,踮起脚尖,闭起双眼,将自己的唇轻轻覆在了他的薄唇上。
这我第一次主动吻他,也是最後一次了。
从未见过我如此,他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在他准备反应过来时,我离开了他的唇。
「自退之後,牛马不g,此系自愿,并无返悔异言,为yu有凭,立此退婚书存证。」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我笑着看向他:「凌恒,祝你幸福。」
转身步出合欢苑,身後突传出了许多瓷器落地而碎的声音,我轻叹着低眉浅笑,抬头仰望着头上天蓝se的世界。
总算自由了。
民国十一年元宵。
回到了郭府,在母亲和大哥的包容下,我回到了以前住着的绦绫苑,做回了那个天真而悠哉的郭彤安。
应该吧!
「太…哦…」换上一身棉麻制成的七分袖水蓝se上衣,再穿上相同颜se的长裙,散着长发的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我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一处草坪出了神。听见寻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我感到有些有趣,尽管跟着我在郭府生活一段时间了,偶尔还是会不自觉地叫错称呼。
见此,我抓着秋千笑了几声,道:「怎麽了?母亲找我?」她脸se突然胀红了些,努了努嘴,回道:「小姐,方才老太太要我告诉您,柏三少在外头等您呢!」
柏三少就是我的三表哥柏晧然,十六岁那年随着姑丈去了一趟美国,直到去年才回到国内。由於错过了嫁娶的年龄,虽然和我一样二十三岁,却只有一个通房丫头,连妻妾都没有。
「晧然表哥来了?」想起小时候柏晧然曾为了替倪倩语摘花,从眼前这棵猴花树上摔了下来,那时刚下过一场大雨,地上sh得很,他的一身灰se唐装就这麽泡在了泥巴中,还被姑姑给骂了一顿呢!
语音刚落,突然感觉到背後有人轻轻推了自己,秋千便开始摆荡了起来,我看着一旁的寻柳轻轻一笑,道:「看来不用我出去,晧然已经来了。」
身後温和的笑声一起,问道:「小安,你怎麽知道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大哥吗?」我转头朝着他的瑞凤眼一笑,道:「晧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将手中的一束白花放到了我的手中,道:「铃兰花,方才经过花坊买的。」我笑着接过这束铃兰花,他则是继续推着秋千,道:「听我大哥说,今晚城里有场灯会,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走?」
元宵吗?自从当年凌恒纳了h雪槐後,我好像就没去过灯会了,如今算来也有五六年了呢!
正yu起唇,突然听见身旁一阵刺耳的声音:「二小姐和柏少爷好生亲近。」
听见这声音,我突然有种回到凌府的错觉,忍住想按住额头的冲动,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与林意奷长得几乎如出一辙的nv子笑道:「二姨太怎麽在此呢?」
二姨太,就是林意奷的长姐林意娆。
挺着大肚子的她睁着一双甜美的杏眼,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道:「大夫说生产前多走动,临盆时才不会难产。」
「表哥疼ai二姨太,二姨太得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呀!」柏晧然朝着林意娆微微一笑,林意娆的眉眼一眯,笑道:「那是自然。」
看着林意娆略为丰腴的身影在侍nv的搀扶下往花园深处走去,我彷佛看见了当年怀着凌筠春的林意奷。
但愿你的孩子能够安稳出世。
晚上的城里张灯结彩,一个又一个的灯笼照得整座城和白天似的一样明亮。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也极力的叫卖着,我并肩走在柏晧然的身边,看着许多穿着学生制服的男nv聚在许多摊位上猜着灯谜,让我不禁想起了十三到十五岁那三次的元宵,是我们一同在晚上一同出游的时光。
当时我和倪倩语绑着两条辫子,穿着蓝竹se的布褂和黑se的过膝布裙,在热闹的苏州城中拉着身後穿着黑se制服和长k,带着一顶黑se学生帽的凌恒和柏晧然到处乱跑。虽然我和倪倩语常常开玩笑要柏晧然出钱替我们买糖葫芦吃,他却仍然傻呼呼地就掏出了银子给了小贩。每当猜灯谜时,柏晧然时常站在灯笼前蹙眉许久却仍然说不出答案,而一旁的凌恒却只是随口说了几个字就得了灯笼,逗得我和倪倩语哈哈大笑,而他却感到十分不服气,坚持找到下个灯笼再继续较劲。
看着繁华的苏州城,我忍不住叹道:「可许久没过元宵了。」
「整日被阿恒关在屋子里,只怕你都快忘了苏州城是什麽样子了。」他伸出手拉了拉我略宽的袖子,指着前方卖糖葫芦的小贩道:「小时候我们常常和这老板买糖葫芦,去看看他还记不记得我们。」
「咦?」正当我感到疑惑时,他已拉着我的衣袖朝着那小贩叫道:「老板!」
那抱着一盒糖葫芦的小贩戴着厚重的眼镜,年迈的他眯着眼轻轻推了推眼镜,充满皱纹的他露出了和善地一笑,道:「是小晧和小安呀!长这麽大了。」
面对这个似乎认出我们的小贩,我却一点印象也无,只好尴尬地笑着看向他。柏晧然露出了爽朗的一笑,道:「可不是嘛!转眼间竟过了八年,我们都已经过了二十了呢!」
「是呀!是呀!当时你们可都是四个人在苏州城晃着,头一回见你们时,你们都还穿着学生服呢!眼下都成大人了!」见小贩如此,我不禁对他有几分好感,忍不住露出了真诚的一笑。
「老板,好久不见了。」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我忍不住扭头一望。那人带着一顶洋帽,穿着一袭水蓝se的洋装,脚上踩着一双优雅的蓝se高跟鞋;一双柳眉眼上是长而卷起的睫毛,果然是位佳人。
她看着有些眼熟,难不成…
「哎呀!小倩也来了!小倩呀!你可知道站在你身旁的人是谁?」小贩朝着那人一笑,我和柏晧然同时转过身来看向她。
「你是…」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听见这宛如h莺出谷的声音,我顿时问道:「你是倩语?」
她抬头看向了我身旁的柏晧然,问道:「小安和阿然?」
闻言,我上前抱住了她,叫道:「小倩,好久不见了!」
突然被我抱住,她呆呆地愣了几秒,随後才道:「是呀!好久不见了。」语落,她又问道:「不过小安,你不是嫁给阿恒了吗?」
突然听见了她的话,我突然呆住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僵y,柏晧然指着一旁的云烟楼道:「从前我们都在那儿吃饭呢!要不要去那吃吃饭,叙叙旧?」
发现道苗头似乎不大对,倪倩语轻轻一笑,道:「好呀!回国後还未与你们一聚呢!这次一定要好好叙叙旧。」语落,她拉起了我的手,道:「小安,我们走吧!」
到了云烟楼,我们像从前一样做到了二楼靠窗的位子,一身浅灰唐装的柏晧然跨脚坐到了窗边,独自看着外头的灯笼出了神。
「这样啊…」摘下帽子的倪倩语更加显现出了她白皙的皮肤,映着如樱桃班的红唇,果真是b幼时更加动人。她有些抱歉地看着我苦笑道:「抱歉和你提起了这个。」
我微微一笑,回道:「不关你的事,你才刚回国,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听我娓娓道来了这些年的事後,她朝着我露出了无奈地一笑,道:「十房吗?我觉得有些多了,小时候看阿恒总是很少说话,实在是很难看出他会娶这麽多nv人。」
一直看着外头的柏晧然突然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看着我们道:「你们也别忘了,这纳妾之事还得先经过当家太太的同意。」他将目光看向了我,道:「若不是小安纵容阿恒,阿恒哪能一直把nv人往自己床上送?」
「阿然!」倪倩语蹙了蹙眉,道:「你也不是没听见小安说的,若阿恒的母亲真给了他们这麽大的压力,小安难道还能独自抓着阿恒不放吗?」
咬了咬唇,我放下了酒杯,道:「别说了。今天是元宵,我想像从前那样好好过节。」两人见我如此,皆是安静不语。
「大爷!太太!上来坐吧!来!快来招呼。」听见店小二的招呼声,我忍不住往那方向看去,谁知倪倩语却突然遮住了我的眼睛,低声叹道:「小安,看窗外吧!」
眼不见为净吗?我苦笑。
云烟楼…我居然这时候才想起为何我们以前会待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凌家收入的来源之一呀!从前帐簿看了这麽多回,这次居然忘得一乾二净。
只见身旁的柏晧然突然摔了酒杯,整个二楼顿时安静了些。
他起身离开了我的视线,他那略带磁x的声音从背後传出:「阿恒,好久不见!」
「柏晧然?」他的声音仍然如水平线一般没有任何波动:「你回国了?」
「是呀!可回来一阵子了。今日是元宵,想着从前做学生时我们常常一同逛灯会,便去舅舅家接了表妹出来逛灯会,谁知刚好又遇见了小倩。」他的声音略带了些嘲讽:「阿恒,你怎麽有些不合群呀?」
听见「表妹」二字,我的头皮不禁发麻了些。一旁的倪倩语终於忍不住,起身朝着柏晧然叫道:「阿然!别闹了!」
「倪倩语?」听见了凌恒略带疑惑的声音,随後便是推开椅子的声音,我忍不住低眉,怎麽也不将头抬起。
「大爷?」身後娇neng的声音响起,心中突然像是被百万根绣花针扎入般,痛得我难以呼x1。又娶了吗?
「郭彤安。」听见他的声音,我略微抬头,避过他的面容轻笑道:「凌恒,好久不见。」语落,我扭头看向他身旁那一脸茫然的妙龄nv子笑道:「这位是凌太太吗?」
那nv子朝着我露出端庄的笑容,道:「三位是大爷的朋友吗?我叫赵芹萱,是去年入府的。」
去年,原来我一离开,他马上就娶过门了。
我笑着看向她,却是在跟凌恒讲话:「恭喜,希望你能替他生个孩子,别像他的第一任妻子一样。成天让他母亲担心。」
似乎听出了端倪,赵芹萱起唇yu说话,凌恒却又突然道:「芹萱,你先回去吧!多年不见,我想与朋友叙叙旧。」
似乎发现情况不大对,她微微一笑,道:「那麽大爷,芹萱先回去了。」
赵芹萱离去後,他拉了张椅子坐到了我身旁,一旁的倪倩语想制止,却被我拦住了。我朝着她无奈地一笑,她抿唇看着我,随後只好收回了手。
「阿恒,恭喜呀!」柏晧然重新坐回了窗台边的位置,道:「这是第几房了?」
闻言,倪倩语忍不住又道:「阿然!」
「阿然说得是。」凌恒冷冷地一笑,端起酒杯道:「若是当初我和你们一样都跑出国了,今日只怕也不会有这麽多nv人了。」
「是呀!」他将目光看向了我,道:「当时本想着与小安成亲後带着小安去美国,谁知小安却si守中国,没办法,只好自己和父亲去罗!」
「过往事,不必提了。」我抬头朝着柏晧然一笑,道:「今日咱们就和以前一样,在这儿一块儿聊天便是。」
见我如此,倪倩语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要不,阿然说说去美国这段日子如何了?」
柏晧然露出了不屑地一笑,道:「有什麽好说的?不过就是蓝眼睛的人多了些。倒是你,去英国如何了?」
「啊?」应该是没料到柏晧然会如此简洁有力地就把问题丢回,倪倩语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麽话来,只是摇摇头道:「到了英国也不过整日看着父亲从早忙到晚,没什麽好说的。」
顿时又再度陷入沉默。
「彤安。」凌恒突然发出了声音,瞬间x1引了另外两人的目光。我转身看向了别处,听见他默默地道:「眼下承竹和筠欢已经一岁,会叫爹娘了。」
我仍是不说话,脑中却不自觉地浮出了承竹和筠欢的模样,感觉到眼眶有些sh,忍不住低着头抑制眼泪流出。
「阿然…送我回去吧!太晚回去我大哥会担心的。」见我如此,柏晧然瞥了一眼面se略黑的凌恒,道:「阿恒,我先送小安回去,等会儿在过来与你聊,多年不见,自是要与你畅谈一番。」
「啊…」见气氛再次尴尬了起来,倪倩语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们回去吧!」
就这样,柏晧然轻轻拉起了我,在倪倩语的陪同下,我们一同走出了云烟楼,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麽小安,阿然,我就先回去了。」离去前,倪倩语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两封请帖,道:「本来爹要我送到你们府上的,不过既然都碰着了,你们就拿去吧!这是我爹办的宴会,有许多洋人都会参加,你们也来尝鲜吧!」
洋人的宴会吗?感觉挺有趣的。
站在郭府的门边,倪倩语早已往倪府的方向离去,柏晧然有些尴尬地看着我道:「抱歉,方才一时酒气才…」
「没事的,别放在心上。」我朝着他微微一笑,道:「只是突然发现,当年大家都还穿着制服,眼下大家都长大了呢!」
是呀!都长大了,当年穿着制服一同在云烟楼里看着凌恒赢来的灯笼时,谁又会想到八年後的相聚会是如此?
大家都变了。
今日是倪倩语父亲办宴会的日子。
穿着一身杏se的及膝小礼服,再搭上相同se系的披肩,手上戴着白se的布制手套,平日长及腰的秀发也被母亲请来的洋人婆子梳成了一种极为典雅的头式,洋人管这叫「公主头」。
「哇!」只见寻柳睁大了眼睛,那大大的眼睛,感动得几乎快泛出水来地叫着:「小姐今日好美!我一定要把柏三爷叫来看看!」
这丫头有些兴奋坏了。
到了会场,毕竟找不到倪倩语的身影,我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yu到外头喘口气时,突然被一声呼唤声给x1引了目光:「彤安!这儿!」
转过身来,只见一身燕尾服的柏晧然正踩着那双与他衣服一样黑的皮鞋快步走来,感觉到微风一阵吹来,我的脸也有些发烫,呢喃了几句:「晧然,你…你也来了呀…」
「大哥病了,只好我来罗!」他几步走到我面前,豪迈地笑道:「你今天真漂亮。」
「别胡说!」我朝着他笑了一番,突然又听见了倪倩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阿然、小安,你们来了。」
「倩语。」我转过身子,看向牵着一名洋人的她。几个月前的直发被烫成了波浪卷,身上也穿了一袭浅紫se的小礼服,看着b穿着洋装时更显得有nv人味。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班杰明,是我未婚夫。」听着倪倩语这般介绍,那洋人也朝着我们回了一声不甚标准的「你好」。
原来她要结婚了。真快。
随着西洋乐的悠扬,身边的人也开起随着音乐起舞。站在沙拉吧边,我轻轻以高脚杯啜饮有着些许水果香气的红酒,暗自叹了口气。对於西洋的东西,我还真的是不了解呢!
「小安。」放下酒杯,我准备走到外头时,忽然看见柏晧然早已站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伸出了手,道:「所有人都在跳舞,你可别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
「这…」我不会跳呀!
「啊!抱歉!」只见他苦笑了一番,随後又故作正经地作出完整了邀请姿势,道:「小姐,请问你愿意和我跳支舞吗?」
感觉到脸部逐渐发烫了起来,我撇过头去,道:?我不会跳呀!」
闻言,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教你。」
要不…试试看?
伸出手,他随即牵住了我的手便往人群里钻。
右足并换步、左转步、右转步…一手被他牵着,另一首搭在他的肩上,我有些害羞地不敢抬头,只见他「噗哧」地笑了一声,道:「倒也不是不会嘛!」见我仍是被动地被他牵着,他叫了一声:「把头抬起来吧!否则别人还以为我强迫你跳的呢!」
本来就是你强迫的呀!
赌气地将头抬起,却在对上他的脸时突然放松了许多,随着他的脚步,彷佛我不再是传统的nv人,而是能够走出宅邸,能够在众人面前展现自我的公众人物。
不自觉地,我朝着柏晧然笑了。这麽多年,终於能这麽自然地笑了。
今日不知为何,醒来时便看见寻柳满脸的笑意,连对话都b从前活泼了许多。
寻柳一边替我梳着头,一边喜孜孜地道:「府里来了客人,老太太要小姐等会儿出去迎接呢!」
「哦?」我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瞧你这麽开心,这人究竟是谁?」
从前只会乖乖回话的寻柳这回竟也卖起关子,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姐可知今日是何月何日?」
「今日…」我转头看着苑里外的杏花,道:「三月五日。」
去年的三月五日,是承竹和筠欢出生的日子,难道…
「凌恒?」我蹙了蹙眉,会是他吗?
寻柳笑着转身摺好衣服,道:「是呀!今日是竹少爷和二小姐的生辰,凌大爷带着孩子过来了。寻柳方才瞄到了少爷,可长大了不少呢!」
承竹和筠欢来了?
加快脚步走到大厅外,门内已传出了母亲的笑声和孩子的叫声,赶紧跑进大厅:「娘!」
「小安来啦!快来看看!我这外孙长得真可ai!」母亲那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了线,抱着怀中的承竹笑着看着我。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承竹张着那双与我相似的桃花眼迷糊地看着我,毛绒绒的头发看着有些可ai,两只小手不断挥着,只是「啊啊」地看着我。
「承竹、筠欢,叫娘亲。」一旁抱着筠欢的凌恒站了起来,眼睛不再冷漠,而是满满的笑意,顿时让我有些无法适应。
我笑着坐在母亲身边,轻轻抚着承竹稚neng的脸蛋,承竹抬起头看着我,只是「哪、哪」地叫着。
他在唤我娘吗?
「竹儿…」才刚念出他的名字,眼泪已溃堤而出,过了整整一年,他增重了不少,抱起来也多了些重量。我哭笑着将承竹抱在怀中,呢喃道:「长大了…都长大了…」
「啊!啊!」另一个稚neng的声音又起,凌恒怀中的筠欢突然皱起了眉头,挣扎地想脱离他的怀抱,那双看着我的小狐狸眼顿时多了几分倔强。
「筠欢想让娘亲抱?」凌恒轻笑着抱起筠欢坐到了我身旁,而我也是这时才发现母亲已经离开大厅了。
我笑着从她怀中接过筠欢,她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我,随後小小的身躯迳自趴到了我身上,也是「哪、哪」地叫着。
「欢儿也长大了。」我轻轻抚着她小小的背,道:「我离开时,他们才两个月大,如今竟然已经这麽大了。」
「当时你不顾一切地抛下他们离去,眼下也该回来了吧?」他的语气又变回了从前的冷静。
回来?呵呵。
「凌恒。」我看着在怀中熟睡的筠欢,道:「你已经娶妻了,难道要我作妾吗?」
作妾就罢了,可是要我当第十一房吗?我勉强撑起一抹微笑,续道:「我是有自尊心的。身为郭家嫡二nv,我虽非处子之身,可也不必沦为这麽低微的妾室。」
闻言,凌恒突然浑身震了一下,道:「你不知道芹萱si了?」
si了?这麽快?
我猛然抬起头,问道:「上回在灯会见面时还好好的,怎麽会si了?」
「芹萱虽与你一样克尽职守,却b你善妒了些。」他抱着承竹,淡淡地续道:「她和瑜双被人发现倒在苑中,两人皆是中了菎麻之毒。瑜双有孕在身,生下孩子後就走了。」
瑜双si了!
我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抱着筠欢瘫软在沙发上。似乎是被我震醒了,筠欢睁开了眼,只是呆滞地看着我。
那一身粉se旗袍的倩影浮出了脑中,她才十八岁,正值花样年华,怎麽si了?
我怔怔地对上了凌恒的眼,呢喃道:「瑜双si了…si了?」
凌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那瑜双的孩子呢?」吞了吞口水,我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他看了我一眼,道:「是个男孩,叫承烨。意奷的儿子没了,我想着便让人交给她扶养了。」
林意奷!怎麽会让她来抚养瑜双的孩子!
「是…是吗?」我低眉浅笑,道:「还望三姨太能好好照顾她的孩子,莫让她到了h泉不得安宁。」
想起林意奷那si去的儿子,我心中有些苦涩,若不是他,我或许还能靠着与凌恒的幼时情谊维系着最後一点感情,可惜他的si去却让这感情应声断裂,难以复合。
「彤安,我…」凌恒正yu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小安!」
猛然抬头,正好看见一席灰se唐装的身影快步走入大厅,待看见我後愣了几秒,随後恢复了往日的豪迈,问道:「这是?」
我抱起筠欢站了起来,笑道:「来,欢儿,叫舅舅。」柏晧然有些茫然地与我怀中的小娃对看了几秒,随後才轻笑道:「这是你和阿恒的孩子?这娃儿长得和阿恒挺像的。」
「今日是孩子的生辰,想着也该让孩子见娘亲一面,就把他们带来了。」凌恒抱起承竹站了起来,眼神突然又冷了几分:「阿然,怎麽来了?」
「这里是我母亲的娘家,怎麽不能来了?」柏晧然笑着看向了凌恒。柏晧然长得b凌恒高了些,两双眸子对上时又多了些混浊,令我有些看不清。
柏晧然自顾自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略有深意地看着凌恒问道:「听说凌太太si了?」
「善妒之妇,si不足惜。」凌恒淡淡地说了此话後坐到了沙发上,道:「赵家将庶nv伪装成嫡nv与我成亲,还企图利用她得到商行的消息。林永煜商行的鸳鸯转香壶做得可真巧,只是不晓得竟用在这地方了。」
柏晧然「哼」了一声,道:「谁不知赵家在计画些什麽,这几年赵家频频嫁娶,倒让我有些诧异了,赵家哪来这麽多儿nv?後来暗中查了才发现,许多庶nv都是路边抓来的民nv呀!我已让人放走了消息,听说已经有许多赵氏nv子被逐出家门,赵氏子弟也被人怀疑身分,只怕过不久就要垮台了。」
我静静地抱着孩子坐在一旁,赵家的老太太是林家嫡nv,赵林两家g结倒也不是不可能。赵家也是药草世家,赵芹萱若想害人,又怎会让自己喝下毒药?凌恒刚才说的鸳鸯转香壶是从林永煜的商行来的,难道是林意奷给她的?赵芹萱不懂瓷器,自然是不懂这转香壶的机关。
林意奷,一箭双鵰呀!
凌恒轻轻一笑,道:「先父与令严乃世交一场,只怕外人也认为我们凌柏两家在计画什麽呢!」语落,他又道:「彤安的大哥郭嗣华眼下正在暗中打击林家势力,可林永煜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了我的眼,道:「彤安,林太太被人发现溺毙在林府的池子里,众人皆说是筱薇做的,林永煜已派人将筱薇吊si了。」
长姐也si了?不过短短数年,赵芹萱si了、瑜双si了、凌筱薇si了、长姐也si了,是不是再过几年就会轮到我了?
想起那桀傲不逊的凌筱薇,不是刚入府时还备受宠ai吗?怎麽才两年就si了?
「林永煜忌惮小熙,竟如此痛下杀手。」柏晧然深深叹了口气,道:「倒是冤枉你家六妹了。」
我看着怀中再度陷入熟睡的筠欢,脑中浮现了长姐的模样,顿时一gu恐惧涌上心头,令我难以呼x1。难道筠欢长大後也会如此吗?
为何在男人商行的斗争中,si的往往是nv人?
凌恒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道:「这是筱薇寄到凌府的最後一封信,她希望凌家能替她报仇。」语落,他轻叹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是很喜欢筱薇…」
「你误会了。」我浅浅一笑,道:「这些年我对筱薇的冷眼以待,不过是顺着老太太的意罢了。」
刚嫁进凌府时,凌筱薇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当她张着那双单纯的睡凤眼,拿着一朵桃花唤我大嫂时,我便打从心里喜欢她了。
对她冷漠,不过是因为老太太对她的厌恶;老太太对她的厌恶,不过是因为她的生母是十二姨太王氏罢了。
想着长姐从水里被捞出的模样,想着凌筱薇被吊在苑里的模样,我握紧了拳头,默默不语。
长姐,筱薇,我郭彤安不会让你们白si的,我会让林永煜付出代价的,林家的风头要结束了。
今夜,不知为何凌恒留在了郭府。
躺在绦绫苑,不知为何辗转了许久却未能入眠,外头飘起了小雨,细细的,润润的。
撑着纸伞走出绦绫苑,我站在门口,看着夜晚的花园怔怔地出了神。
「彤安。」突然听见了男子沉稳的声音,我轻轻一笑,转身笑道:「凌大爷今夜怎麽想在郭府过夜?」
他也撑着纸伞,一席月se的唐装让他在黑夜明亮了几分。他走到了我面前,道:「芹萱x情软弱,雪槐和意奷入府得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她一si,凌府後宅乱成一团,与其回到那地方,还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他转身与我看向花园,道:「不知不觉,你离开凌府已经一年了。」
「是呀!」一年了。
「过了一年,你还不肯回来吗?」听见他的声音,我转身看向他,冷静地道:「自退之後,牛马不g,此系自愿,并无返悔异言,为yu有凭,立此退婚书存证。这休书是你写的,难道你想反悔吗?」语落,我顿了顿,续道:「凌大爷府中还有七名姨太服侍大爷,应该是不缺…」
「郭彤安!」他猛然丢下了纸伞,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绵绵细雨落到了他的身上,润sh了他那身月se唐装。
我愣愣地看着他似怒非怒的眼神不说话,见我如此,他突然恢复了冷静,冷漠地看着我问道:「你ai上柏晧然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怎会有这种想法?
「那次在倪家的宴会上,我就知道你早已变心。没想到你竟变得这麽快。」他冷冷一笑,我则是低头不语。
那日他也有到场?
如果喜欢柏晧然能够让他打消带我回去的念头,那我就将错就错吧!
我冷笑了几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喜欢阿然,又何必要我回去呢?」
只怕刚才纯粹是凌恒的挑衅,见我就这麽默认,他有些愣住,过了许久才道:「你真的ai上他了?」
「是呀!你看不出来吗?」我故作微笑地看着他道:「你可知我们还做了些什麽?」
见他的脸se越来越难看,我轻轻一笑,道:「灯会那天,阿然他来到了我的苑中,给了我一束花,然後…」我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是要让他自行去想像。凌恒,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嫁你的。
「啊!」突然肩膀一阵疼痛,唇上一热,这才发现原来凌恒将我按到了他的怀中深深地被他吻着。
他似乎是没有打算要把我放开,後脑杓被他压得生疼,下唇也被他啃噬得流出血来。我大力地推着他的x口,可毕竟一个弱nv子的力量自然是b不上男人,只能被他大力地扣在怀中无法动弹。
感觉到呼x1逐渐困难,我的头部开始发晕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猛然放开了我。
突然失去了重心,我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郭彤安你听着。」喘着气,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我,语气是满满的冷淡:「只要是我的东西,就绝对没有易主的机会,你也一样。」雨势顿时又大了些,他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全sh了:「趁我失去耐心之前回来,否则别b我用强。」
坐在地上,我看着那袭月se的背影离去,忍不住笑了。原来我只不过是他的东西,就像他屋子里的那些摆饰一样,只是个物品罢了。
「宓儿!宓儿!」模糊中,我看见了一个一个穿着古代龙袍的男子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nv子,唇边鲜红的血顺着身子流到了衣裙上。两人皆是看不清面貌,而那男子口中的「宓儿」想必就是那怀中的nv子吧!
我看了看身边,许多鲜红的洛神花开在一边的地上。洛神花…宓儿…难道是三国时期的甄宓?
我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两人,他们的模样逐渐清晰了起来,那男子的容貌…曹丕?他怎麽与凌恒如此相像?
「宓儿,朕不疑你了!朕不会再怀疑你和子建了!你别si!」他怀中的nv子无动於衷,却让我吓得往後退了几步-那不是我吗?
猛然从梦中惊醒,我还躺在绦绫苑,寻柳趴在一旁睡着。0黑起身照了照镜子,曹丕和甄宓的模样怎会与我和凌恒如此相像?
罢了,只是场梦罢了,何需如此在意?
今日一早,整个绦绫苑便因为我的清醒而蒙上了一层凝重的气氛。
「小姐…」寻柳有些紧张地看着镜中的我,问道:「小姐怎麽了?可是昨夜没睡好?」
「凌恒可离开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se惨白,目光无神,这真的是我吗?
寻柳顿了顿,回道:「大爷大约在早上六点左右便带着少爷和小姐离开了。」
「是吗?」看着唇上的伤口,我浅浅一笑,道:「随我去见母亲吧!」
换上那件我从前常穿的hse为底的小碎花唐装走到了母亲的苑处。母亲才刚起床,我坐在外头的沙发上,有些紧张地攥紧手中的手绢。
「小安怎麽来了?」母亲轻笑着走出寝室,一身暗红的旗袍让她显得大气,又多了些老太太的雍容华贵。
我笑着上扶着她坐下,道:「今日彤安来,想与娘讨论一件事。」
「哦?」母亲的笑意中多了几丝疑惑,道:「说吧!什麽事?」
我露出了谦敬地一笑,道:「多亏母亲和大哥的包容,彤安才能不像其他被休弃的nv子一样无家可归。可如今彤安也已经二十三岁,总不能一直在郭家待着,会给大哥造成麻烦的。」
「这麽说来,小安想再嫁?」母亲笑着拍了拍我的背,道:「说吧!想嫁哪家少爷?」
见母亲似乎认同了再嫁的事,我吞了吞口水,一个字一个字道:「林家,林永煜。」
「林永煜?」闻言,母亲的眼神多了几分恐惧,道:?你不知道你长姐怎麽si的吗?我老人家就只有你们这两个亲生nv儿了,若你也si在他的手上那怎麽办?」
闻言,我冷静地一笑,道:「就是因为长姐si在他的手中,我才会想嫁他。当年我的孩子也是被林家的nv人所杀,我一定要让林家付出代价。」
「我听闻林永煜又娶了个赵家nv子为妻,眼下他已经有个五房的姨太,你若被他纳为妾,那可是要成六姨太了。」母亲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也对,一个嫡二nv怎能轻易为人妾室?
见我有些不甘心,母亲缓下了神se,问道:「你真想嫁过去?」
「母亲放心吧!凌家的那六年我都熬过来了,又怎麽可能会输给林家的小妾和太太?」见我答应,母亲轻叹了一声,道:「我去让你大哥派人提亲吧!」
「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名长工的声音,我和母亲同时转过身去。
母亲的眉头一皱,道:「发生什麽事了?」
那长工似乎是跑得有些累了,不停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回道:「二姨太…二姨太难产…血崩了…」
「血崩了?」母亲的眼神一冷,随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冷静道:「小安,你懂医术,过去帮忙吧!」
「是。」直起身子,我转身yu离去,母亲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道:「你知道该怎麽做。」
闻言,我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气,轻声笑道:「彤安明白。」
林意娆,你害si了我的孩子,就算你怀的是我大哥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到了柔福苑,林意娆痛苦的尖叫声不断,只见大哥坐在沙发上,埋在掌间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旁站着的那五位姨太太,有的脸se忧郁,也许是担心自己从此失去靠山;有的脸se洋溢着略为得意之se,也许是为自己失去一个敌人而感到开心;而大嫂就坐在大哥身旁轻声安抚着大哥:「大爷放心,二姨太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大哥、大嫂。」我朝着两人行礼,大哥没有抬头,道:「荭桃,你们先退下吧!」语落,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道:「小安,你进去看看意娆吧!」
走进房门,林意娆的叫声渐弱,一旁的侍nv不断慌张地喊着「二姨太醒醒!」她的下身不断出血,可孩子却连头都没有露出。
看来是没救了。
走出房门,却见大哥早已放下了手,那双与父亲极为相像的丹凤眼带着一丝泪水,一见身旁的稳婆,赶紧问道:「意娆她…怎麽样了?」
那稳婆不敢多说什麽,只是跪到地上,道:「母子双殁,请郭大爷节哀。」
只见大哥的瞳孔一缩,有些恍惚地道:「下去吧!」
稳婆离开後,我低着头,不敢看大哥的眼睛。
难道大哥对他用情至深吗?我杀了她,是否害大哥痛苦了?
往後退了一步,我正想逃离现场时,突然听见大哥说了一句:「小安,你做得真好。」
做得真好?
抬起头,我有些错愕地对上大哥的眸子,大哥的眼泪早已被抹乾,那双略红的丹凤眼里的痛苦皆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gu浓厚的杀气;那略薄的嘴唇微微g起,形成一gu好看的微笑。
原来,大哥方才的痛苦是演给大嫂她们看的。
等等,大哥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坐在绦绫苑的秋千上,我看着外头出了神。林永煜溺si了长姐,吊si了凌筱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您真想嫁林家大爷?」寻柳有些不满地在我身後嘀咕着:「凌恒大爷虽然妻妾多,可也是挺喜欢小姐的呀!为何小姐就是…」
「寻柳,你何时话这麽多了?」听见我突然变冷的声音,寻柳赶紧摀住了嘴。
倪倩语前几日随着新婚丈夫回了英国,柏晧然也娶了怀孕的通房丫头为妻,过着平凡的日子。
转眼间,竟只剩我没有嫁人了?
「对了小姐,大爷要找小姐呢!」寻柳突然蹲低了身子,在我耳边呢喃道:「凌恒大爷也在大厅,脸se有些奇怪呢!」
怎麽,连凌恒都知道我要再嫁了?我微微蹙眉,起身整理了身上的唐装,走出了苑门。
走到外头,我有些紧张地开了门,大哥见了我,叫道:「小安来了,进来坐吧!」
避过凌恒,我朝着大哥行了礼,问道:「大哥找我,所谓何事?」
「小安呀…」大哥面露苦涩地看着我,道:「小熙的si,我作为大哥也无能为力,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我唯一的亲生妹妹。」
「大哥。」我打断了大哥的话,抬起头对上他那双与父亲一模一样的丹凤眼,道:「彤安已非处子之身,难道还能为他人正妻吗?六姨太…已经是足够的颜面了。」
「这…」见大哥苦着脸se,一旁的凌恒突然发出了声音:「嗣华兄,要不我和彤安谈谈?」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大哥看了看我,随後又将目光看向了凌恒,道:「那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劝劝我这二妹,若她也si了,我和我娘都无法承受。」
「放心吧!」大哥才刚踏出大门,凌恒冷漠的声音便窜入了我的耳中:「谁准你再嫁的?」
想起昨夜的吻,我深x1一口气,道:「这是彤安自己的事,与凌大爷没有任何关系。」我转身对上了他的狐狸眼,依旧是那般动人,令人舍不得转移视线。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冷道:「我说过,我的东西没有易主的机会。」他将我拉得更近了些,薄唇停在了我的耳畔,顿时气氛暧昧了几分,道:「今日我就是来和你大哥商量,把你娶回来凌府的事。」
闻言,我浑身颤了一下,想起刚才大哥极力劝我打消再嫁念头的模样,看来他是被凌恒说服了?
「为什麽?」我抬头,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你若要郭家的力量,父亲多的是nv儿,你为何偏要娶我?」
他冷淡地对上我的眼,沉思了许久,道:「郭家只有你和郭彤熙两个嫡nv,郭彤熙已si在林家,你难道认为我娘会让我娶一个庶nv回府吗?」
原来如此。
看着他如从前一样冷漠的模样,我笑了:「苏州城多得是出身b我好的人,大爷又何必为难我?」
凌恒似乎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只是上前冷道:「我说过你只能在我失去耐心前回来,而你隔天就准备再嫁,让我最後的耐心都没了,我说过,当我没有耐心,我就只好用强了。」
他这是要强娶我吗?
「所以大爷打算在新婚之夜强要了我吗?」我看着他冷笑,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还真是错看他了。
他依旧是冷冷地看着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你想让承竹和筠欢变成我的私生子nv?」语落,他又小声道:「据我所知,芹萱si前,好像曾因为在我面前大骂他们是私生子nv儿被我训了一番。你难道认为以惜冬的背景能够镇得住她们?」
想起承竹和筠欢那天真的模样,我终於忍不住,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掩着面冷笑着:「你现在是想用孩子绑住我吗?你明知道…」
说不在乎孩子一定是假的,我怎麽可能不在乎?
「你想说你不在乎他们?他们可是你盼了六年的孩子,郭彤安,你就这麽心狠?」见我如此狼狈,凌恒终於忍不住笑了。
「出去。」掩着面,连声音都被压低了许多。
「什麽?」那双原本带着嘲讽的狐狸眼眯了眯,瞬间多了几分凌厉。他疾步上前把我拉起,y是b着我看向他,一副事不关己地道:「承竹和筠欢是我的孩子,我能让他们出生,不代表我能让他们活到ren。你不是一直说我的那些nv人城府极深,就不怕她们趁我不注意把他们弄si了?」
有人会想对两个一岁大的孩子痛下杀手?
也对,他们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敢杀,何况是连母亲都没有的孩子?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崩溃地蹲到了地上,连说话都哽咽了起来:「凌恒…我嫁你…你满意了?」
听没有听见回应,我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後抬起头,才发现大门已开,而那身月se唐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大厅中。
然後,我们的婚期,定在三月十六。
「呵…呵呵…」凌恒,你真狠。
今日一早,郭府便沉浸在一片喜气的大红se中。穿着一身yan红的龙凤挂,头上戴着凤冠,我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让喜娘们替我上妆,想起昨夜大哥的一席话,我便忍不住笑了。
「眼下让你去林府太危险了。你若真想替小熙报仇,单凭郭家的力量是不够的,可若能结合凌家的势力,倒也多了个帮手。」一向疼ai我的大哥居然说出了这种话,原来我终究只是延伸郭家势力的其中一枚棋子,如同当年嫁去林府的凌筱薇那般,不过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旗子罢了。
回想起七年前,同样坐在梳妆台前带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与惜冬聊天的自己,不禁感到有些可笑。没想到竟然已经七年了,此次再嫁,我竟然没有任何期待的心情,反而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与低贱。
经过一整日繁复的礼节与拜堂後,红布盖头的我眼睛早已被满满的鲜红弄得眼睛花撩乱,头也有些发昏,透过盖头的一点空隙,我只能看见一只拿着彩球的手牵着我走进了寝房中,而那是何人,自然不言而喻。
不知过了多久,经历一整日煎熬的我只觉得昏昏yu睡,脑中却不时地浮出大哥和凌恒说过的话。难道身为nv人,我的婚姻便要充满着利益考量吗?在大哥的眼中,我是郭凌两家联姻的牺牲品;在凌恒的眼中,我也不过是他那群妻妾中的其中一人,娶与不娶,其实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我心中一紧,赶紧将头低下。看见一双黑se的鞋出现在盖头下的视线中,我闭起双眼,等着他将盖头掀起。
视线突然明亮了许多,我将目光瞥向一旁,不愿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同样一身喜袍的他没有说话,脸上却泛着些微的红晕,想必刚才在外头应该也喝了不少酒,难得看见他在喝醉後还能这麽安静,我倒也有些讶异。
见我不愿与他相视,他冷笑了一声,道:「究竟是什麽原因,竟能让你宁愿做林永煜的妾也不愿做我的妻?」
「彤安并非处子之身,能为他人妾室已是万幸,怎能委屈大爷再将彤安以娶妻之仪娶回府中?」我依旧是不愿与他对视,我看着一身龙凤挂的自己,突然觉得穿成这样的自己十分愚蠢。
闻言,他依旧以是那抹讥讽的笑容道:「六年前与你圆房的那刻开始,你便终身是我凌家的人。上回见你执意要我休妻,我想着可能这後宅把你给闷坏了,所以放你出来走走,可我没说过要把你拱手让人。」
「大爷娶我,究竟是为了这青梅竹马之情,还是想与郭家联手扳倒林家呢?」我将目光冷冷地看向他,嘴角g出了一笔浅笑。
面对我的瞪视,他只是冷冷地回道:「林家的根基深厚,单频我凌家的势力是不够的,若与郭家联手,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便容易多了。」
闻言,我这才是真正的大笑了起来。既然这一切策画皆是为了家族利益,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说得好像是因为多年的感情而将我娶回?
心寒了,却仍然ai着。我果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我看向一旁的交杯酒,道:「夜已深了,还是赶紧睡了吧!明日还得去见老太太呢!」
交杯酒饮毕,我摘下了凤冠,合衣躺在他的身边。如同从前那般,他侧着身子将我圈在他的怀中,我将头撇向另一侧,闭着双眼试着进入梦乡。
一丝困意袭来,本以为能安心入眠,谁知模糊中却突然感觉到唇边被覆上了一gu温暖,惊得我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立即与面前的那双狐狸眼四目相交。
气氛已经僵成这样了,他还是坚持圆房吗?
「你若真想替小熙报仇,单凭郭家的力量是不够的,可若能结合凌家的势力,倒也多了个帮手。」哥哥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结合凌家的势力报仇吗?
伸出双手,我自动环上了他的脖颈,口中的空气逐渐消失,呼x1急促,四周的空气顿时像加了温似地燥热,头也开始晕了起来。
他将吻转向我白皙的颈项,我抱住了他的腰身,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喘气。
感觉到喜袍渐渐滑落,他将手伸到了我的後颈,轻轻解开了肚兜的系带。我静静闭起双眼,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
似乎是对我的顺从感到意外,他将目光看向了我,那眼中带着几丝g人的疑惑。
朦胧间,两人已是坦诚相见。
许是久未行房,当身下一丝疼痛袭来,我的眼眶瞬间淹没在一片泪水中,指甲也因疼痛而嵌进了他麦se的的背脊中。
「很痛?」发现了我的哽咽声,他发出了声音,身下的动作也放慢了些。
双手再次环上了他的脖颈,他将脸埋在了我x前的一片柔软中,薄唇轻轻地吻着x前的每一寸肌肤,身下也轻微地晃动着,周围的空气像是被ch0u乾似地难以呼x1,只能感觉着自己的身t随着他的进入而跟着上下移动,看着自己的x口一起一伏地g引着面前的男人。
「彤安你呀…」他轻咬了我锁骨一下,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冷淡:「你若能像其他nv人一样,学着如何讨我欢心就好了…」
感受着他的力度,我吃痛地搂着面前那主宰着这个身t的男人,他这要我取悦他吗?
原来,我与青楼的妓nv一样,必须靠着取悦男人过活,是吗?
夜晚的凌府安静无声,只有这间寝房里频频传出我破碎而暧昧的喘息声,丝丝屈辱在心中蔓延,我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这个夜晚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当最後一次疼痛袭来,还伴随着一gu热流窜进了我的身下,我「啊!」地jiao了一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往前倒在了他宽厚的肩上。
梦中的我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穿着与今日几乎一模一样的龙凤挂坐在凌恒的面前,挂着一抹单纯而幸福的微笑看着他。同样十六岁的凌恒几步坐到了我身边,将我耳鬓边的青丝挂到耳後,随後顺手将我揽到了他的怀中,戏谑地看着我柔声道:「是该唤你彤安,还是该唤你一声凌太太?」
「阿恒你别闹了!」我笑着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笑道:「那群婆子没告诉你吗?以後该叫我什麽?」
「这我当然知道!叫大…大…」毕竟从小阿恒阿恒地叫到成年,突然改口叫「大爷」怎麽想都觉得别扭。
「大什麽?说来听听?」见他仍像个孩子似地戏弄着我,我马上红了双颊,别扭地嗫嚅着:「大…大爷…」
他「哈哈」地笑了几声,随後拥着我倒在了一身後的软床上。
意识猛然回过神来,我张开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嫣红的枕头上早已sh濡一片,身旁的人早已离去。
天,已经亮了。
看着身上的瘀青和吻痕,昨夜缠绵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眼前,我狼狈地坐起了身子,全身顿时一片痉挛。
「太太您醒了!」寻柳笑着进来捡起地上的龙凤挂和贴身的肚兜,我将头瞥向了墙边,问道:「几点了?」
「回太太,眼下已经正午了。」听见寻柳的回答,我顿时愣了。十二点了!?
「今日不是该去拜见老太太吗?怎麽没把我叫醒?」
听见我的问题,寻柳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太太有所不知,大爷今日起床後便要唐钦到朝晖苑传话,说太太身子不适,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他这是要做什麽?让老太太觉得我目中无人,不知规矩吗?
在寻柳的服侍下,我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青瓷旗袍,拿起许久未碰的帐本,眼下却觉得这帐本似乎少了几页。瑜双已si,故而帐本上便不再出现临菀苑的支出,可桔铃苑哪去了?
「对了太太。」寻柳俐落地沏好茶水,道:「方才大爷离去前,要寻柳告知太太,前阵子大爷为了节省凌府的开销,便将府中没有孩子的姨太遣散了。」
没有孩子的姨太?
我静静地端起茶杯,道:「这府中没有孩子的并非只有八姨太一人,六姨太眼下有孕故而留在府中,那五姨太和九姨太眼下也还在府中呢!」
寻柳吞了吞口水,道:「听说…大爷似乎还是觉得有些愧疚於五姨太,那九姨太也才入府一年多,老太太y是不许大爷将她遣回。」
「是吗?」饮完了茶,我搁下瓷杯,问道:「二姨太可来了?」
「来了,眼下和璿少爷在外头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门外,道:「传吧!」
一身湘se的方领旗袍,h雪槐带着三岁大的凌承璿走了进来,那双平静的凤眼这时居然布满了恐惧,原来你也会心虚?
「雪槐见过太太。」「承璿给大娘请安。」母子俩齐声请安,我笑着看着面前娇小的凌承璿,道:「璿儿长这麽大了?过来吧!让大娘看看。」
h雪槐的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凌承璿则是乖乖地跑到了我的身边。我浅笑着00他的头,道:「璿儿真乖,二姨太教养有方呢!」
「雪槐不敢。」她依旧是恭敬地回答,我停止了动作,道:「寻柳,带璿儿到偏苑玩吧!眼下竹儿和欢儿也在那儿,让他们三兄妹玩玩吧!」语落,我看向凌承璿,温和地笑道:「璿儿替大娘陪弟弟妹妹玩可好?」
「好!」凌承璿露出那天真可ai的笑容,那gu单纯可ai地令人羡慕。
寻柳依言带着凌承璿离开後,h雪槐猛然回过神来,道:「雪槐求太太放过璿儿!」
「哦?」恢复了以往的凌厉,我斜着目光看向面前的nv人,道:「二姨太何出此言?」
「雪槐并非有意陷害太太,太太要杀要剐雪槐绝不反抗,但请太太放过璿儿,他年纪还小。」见她如此,我嘴角漾起了一抹微笑,道:「今日让你来,是想告知你一件事。」
见她紧张地看着自己,我续道:「今晚我会与大爷讨论将来凌家的继承人,凌承璿,会是第一人选。」
「啊?」见那双充满诧异之情的凤眼愣愣地看着我,我笑道:「雪槐,你与三姨太不过晚了我一年入府,我还不了解你们吗?」
我清了清喉咙,道:「向来继承人以嫡长子为优先,可前朝大清十二位帝王中,姑且不论後来的皇帝,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位明君可是非嫡非长。凌家是百年大业,继承人的事又岂能玩笑?」我上前扶起她,道:「承璿是长子,竹儿是嫡子,他们有相同的资格去争取。」
那双凤眼先是呆了一下,随後逐渐多出了几丝光芒,道:「雪槐谢谢太太!」
「说吧!」先说完了利益,眼下便能套出话来了:「你会突然害我离开凌家,无非是想让竹儿从嫡子变成大爷的私生子。你不妨说说,是谁提醒你的?」
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我脸上的笑容也渐冷了起来,合起了帐本,直接问道:「三姨太还是五姨太?」
「那回的受害者是三姨太,雪槐与三姨太并无任何往来,太太可明白了?」顿了顿,她抬起那双美眸试探x地对上我的双眼,似乎想看出些什麽。
不是林意奷,看来是汪甯雅罗?汪甯雅,你到底怎麽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我乏了。」
既然回来了,我定要让所有从前害过我、害过我郭家的人付出代价。汪甯雅、林意奷,你们等着。
检查完了这个月的帐本,斜躺在贵妃椅上,我支着头yu小寐一番,谁知身旁却传来了男人的呼唤声,我疲惫地张开双眼,起身朝着来人行礼:「见过大爷。」
「起来吧!」依旧是那张冷漠如冰的脸,他疾步走进屋子内,坐到了沙发上,道:「刚才和阿然讨论完事情,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可吃过饭了?」
闻言,我才发现原来已经一点半了。看着桌上的三叠帐本,我苦笑回道:「用过早餐後便开始检查帐本,不知不觉就过了正午了。」
那双狐狸眼眯了眯,问道:「还没吃饭?要不要现在传?」
我摇了摇头,道:「罢了,眼下彤安还不饿。」语落,我低下了头,问道:「大爷今日来找彤安可有何事?」
他随手拿起帐本翻了翻,冷冷地说了一句:「玉沁有身孕了。」
夏玉沁怀孕了?我轻轻一笑,道:「恭喜大爷,眼下六姨太和九姨太均有身孕,大爷可又要再得两子了。」
「恭喜?」他不屑地笑了几声,抬起头冷淡地对上我的眼,道:「你知道,眼下各大家族准备联手推翻林家,夏家与林家的关系匪浅,玉沁也是因此才会出现在凌府。」他顿了顿,续道:「所以,她的孩子留不得。」
闻言,我大致明白他此次前来的原因了。
朱唇微启,我冷笑道:「大爷是要我打落九姨太的孩子吗?」
「要打落孩子我让唐钦暗中赐药便行了,何需要你帮忙?」他起身走到了我身旁,将薄唇靠再了我的耳边低声道:「我要夏家的势力消失在我凌家大院。」
他要我杀了夏玉沁母子,是吗?
我「呵呵」地冷笑几声,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美眸冷道:「大爷忘了老太太最重视子嗣了,上回五姨太小产时老太太可是把整个苑里都翻遍了来调查凶手,眼下若九姨太母子俱亡,大爷不怕老太太彻查吗?」
那双冷如薄冰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我许久,他拍了拍我的肩,平静地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有他在?这句话我怎麽觉得有些耳熟呢?
我低眉笑了几声,随後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问道:「如果彤安不照着做呢?」
平静的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凌厉地看着我道:「我记得郭嗣华的太太也怀孕五个月了,是吗?」
他想拿大嫂的孩子威胁我吗?
凌恒,你真有手段,果然是老爷的嫡长子。
睁大眼睛,我厌恶地与他对视了良久,随後闭了闭眼,叹道:「交给彤安吧!」
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他满意地露出一抹浅笑,道:「你本就不必反抗我,只要好好待在我的後苑,像从前那样听我的话就行了。」
夏玉沁,你别怪我。
坐在凉亭内,我看着不远处的桃se身影愣愣地出了神。
夏玉沁抚着四个月的小腹,被一群正在赶路的下人给撞得跌坐在地上,她轻轻抚着腹部,正准备起身时,却听见身旁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小心些。」
这声音…难道是凌恂?
「二爷…」夏玉沁的目光略为呆滞,只见一身碧se唐装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犹豫的模样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上前扶她。
平时豪放不羁的模样尽去,现在凌恂漠然的模样就和他大哥简直一模一样。
终於,他开口了:「如今你腹中怀的是我大哥的孩子,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语落,他迳自转身yu离去。
「阿恂学长!」坐在地上,夏玉沁突然朝着凌恂伸出了素手,细柔的声音有些颤抖:「学长可还记得…三年级的…小西瓜?」
小西瓜?
「小西瓜?」凌恂浅浅一笑,道:「ai跌倒的小西瓜,我自然记得。」
「那日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是学长扶住我的。」夏玉沁自顾自地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是呀!这麽多年了,没想到能再次遇上你。」凌恂微微一笑,道:「不过你如今是我大哥的人了,这事还是别提了好。」
只见夏玉沁的脸se微白,最终只是苦笑道:「玉沁明白了,二爷。」
脚步微抬,我本以为凌恂会扬长而去,没想到他只是转过身来,将坐在地上的夏玉沁轻轻扶起,然後避过她带泪的目光,道:「今後别再跌倒了。」
看着凌恂离去的目光,看着夏玉沁痛苦地抚着不甚明显的小腹蹲下身子掩声痛哭,我握紧了手中的附子草,默默不语。
当晚,晚香苑传出了nv子的尖叫声和侍nv的哭声,吵得凌家大院不得安宁。
翌日,坐在梳妆台前,身後的丫头正在替我梳着杂乱的发丝,我疲惫地看着镜中面se苍白的自己,昨夜真是场梦魇。一旁拿着旗袍的寻柳见状,有些不舍地问道:「太太昨日做梦了?」
我摇了摇头,道:「昨日帐本看得晚,睡得b往常少了些。」
梳好了低包头,换好了杏se的圆领旗袍後,我穿上了白se的高跟鞋,举步走出合欢苑。
「见过太太。」当初的九房姨太眼下只剩五房,看上去人数果然b往常少了些。
一身淡粉的v领旗袍,林意奷牵着娇小的凌筠春走到了我面前,那双嚣张的杏眼豪不客气地对上了我的眼,笑道:「春儿,快给你大娘看看。」
「筠春见过大娘。」见到了凌筠春,被r娘抱着的筠欢显得有些激动,不断「啊阿」地叫着。
看着面前那张与林意奷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孔,我浅浅地一笑,道:「筠春也这麽大了,上回见时还只是个被r娘抱着的娃儿呢!」
「太太离开得有些久了,自然是没看到春儿成长。」林意奷放肆地打量着我的一身旗袍,随後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不屑地笑道:「太太怎麽受伤了?可是行房时大爷又动粗了?」
闻言,我收回了笑容,道:「大爷喝得有些醉,自然无法拿捏力道。」
林意奷的个子不高,那头大波浪的卷发让她多了许多小nv人的气息。她抬头不屑地看着我冷笑道:「大爷可真是的,太太是千金之躯,大爷怎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下回大爷来时,我定会提醒大爷,可别再把太太弄伤了。」
「走吧!别误了时辰。」面对她的挑衅,我只是冷冷地丢了一句话来结束话题。
步行到朝晖苑,我领着众姨太和孩子,恭敬地朝着面前的nv人行礼:「见过老太太。」
上回离开凌府後,老太太定是对我及其厌恶,她冷漠地看了看我,笑道:「起来吧!都坐下。」
规矩地抱着承竹和筠欢坐到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命人将承竹抱到了自己怀中,笑道:「竹儿又长大了,给祖母看看!」
「祖…祖…」承竹张着那双与我相似的桃花眼开心地笑着在老太太的怀中撒娇,老太太的眼中充满着笑意,道:「彤安呀!这竹儿长得与你真像呢!」
闻言,我浅浅一笑,抱着筠欢起身回道:「竹儿和欢儿是彤安和大爷的孩子,大爷也曾说过竹儿的眼睛与彤安极像,倒是欢儿的眼睛与大爷可是一模一样呢!」
「你瞧瞧这竹儿,可真ai与我撒娇呢!」老太太说着说着,眼神中竟闪过了一丝冷淡,呢喃道:「幸好竹儿没像到你的冷面孔,否则将来如何成大器?」
闻言,顿时全身像被绳子绑住似地动弹不得,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厌恶自己的nv人和我的儿子玩得起劲。
「娘。」听见身後传来凌恒兄弟的声音,众姨太们纷纷起身行礼,而我也跟着转身行礼道:「见过大爷,见过二爷。」
凌恒几步走到了我的身旁,朝着老太太行礼:「儿子来给娘请安了。」而一旁的凌恂脸se有些苍白,只是安静地跟着兄长行礼。
「恒儿和恂儿来啦!快坐吧!」见了儿子,老太太瞬间成了含饴弄孙的老妇人,只是开心地看向两人。
凌恒的嘴角罕见地挂着一丝浅笑,起身後转身从我的怀中接过了筠欢,轻轻笑道:「可许久未见筠欢了,给爹看看。」
「爹!爹!」见了父亲,筠欢高兴地伸出短短的小手环住凌恒的脖子,如苹果般红润的小脸紧紧地黏在了凌恒的脸上。
「爹!」躺在老太太怀中的承竹见了凌恒,竟也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企图从老太太的怀里逃出。
从前承璿和筠春在这个年纪时也不曾如此,怎麽承竹和筠欢会与凌恒如此亲近呢?
默默坐回了位子上,我静静地看着凌恒与老太太和两小玩弄着的模样,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年未见,孩子竟也认不出母亲了。
「行了行了,彤安,把孩子抱去吧!」被两小闹得有些折腾,老太太总算是有些受不了了,我赶紧起身接过承竹,随後转身看向凌恒规矩地笑道:「大爷,让彤安带欢儿回位子吧!」
抱着筠欢的凌恒抬起头,那gu笑容竟让我顿时心跳漏了一拍:「你抱着承竹就行了,我想再与筠欢玩会儿。」
狐狸眼笑得眯成了线,嘴角也不再只是浅浅的g起。这gu笑容怎能如此g引人心,若不是被打了强心针,只怕这朝晖苑的任何nv子都承受不住。
「娘!」这两个孩子中,倒是承竹与我亲近得多。他开心地贴在我的怀中,我笑着将他细碎的毛发整理了一番,道:「竹儿乖,和娘回位子上坐着。」
看着这天l之乐的画面,坐在一旁的h雪槐笑道:「竹少爷和二小姐和大爷可真亲近,果然是大爷手把手养大的孩子。」
一句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话,传入我的耳中却觉得有些语病,轻轻蹙起眉头,低眉不语。
挺着大肚子的薛荭梅眨着那双动人的瑞凤眼,一身湘se的旗袍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的nv人味,嘴角g勒出一抹微笑,坐在汪甯雅身旁道:「可不是嘛!他们可是大爷养在衍庆苑里拉拔到大的孩子,自然是与大爷亲近。」
养在衍庆苑?怎麽可能?
我将目光看向了坐在最末位的惜冬,一身竹se旗袍的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对上我的眼睛有些心虚地低了眉,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凌恒并没有让惜冬替我扶养孩子,而是将他们养在自己的住处?他又何必如此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汪甯雅今日居然说话了。一头卷推式的发型,穿着水绿se旗袍的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薛妹妹眼下有了身孕可要小心才是,昨日才听闻九姨太难产,母子双殁,可骇人呢!」
语音刚落,此nv顿时x1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我顿时感觉到全身发冷,抱着承竹的手也缩紧了些。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玉沁可真苦呀!那才多大年纪便去了。」语落,她扭头看向了h雪槐,道:「彤安不在的这段期间,这後宅一直是雪槐代为管理,可有发生什麽异状?」
h雪槐的凤眼愣了愣,随後谦敬地笑着回道:「回老太太,九姨太除了孕中吐得厉害,其余没有什麽大碍。」
感觉到手心有些冒汗,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闻言,老太太的狐狸眼眯了眯,道:「害喜也不至於如此,当年彤安怀孕时可是吐得b玉沁还厉害,也没见到彤安如此,此事定有问题,若是被我发现是哪个人做的,可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
看着老太太信誓旦旦的模样,再看向凌恒千古不变的表情,我闭着双眼叹了口气。
凌恒,我真的该信你吗?还是我又错了?
走近一片素缟se的晚香苑,我看着站在门口的凌恂默默不语。而凌恂见了我,先是愣了几秒,随後才喊了一声「大嫂」。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也来看她。」
「数面之缘,听闻她殁了,便想着过来看看。」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着面前的棺材,脸se微暗,道:「想当年,若是照着老太太的意思,将她嫁与你为二姨太,不知今日会是如何?」
闻言,凌恂轻轻一笑,发出了声音有些艰难,却仍是带着几丝笑意:「大嫂在说些什麽?阿恂此生只要嬿香一人。」
想起昨日之见,我轻轻一笑,道:「是吗?那就好。」语落,我抬起头,道:「那二爷赶紧回去陪着弟妹吧!我听说这几日弟妹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未好转呢!」
只见他像是被斧头狠狠劈了一刀似地睁大双眼,原本黯淡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度,道:「阿恂这就回去了。」语落,站在身後,我看着他孤独的背影离去。究竟何时开始,凌恂与凌恒越来越像了?
凌恒出现在合欢苑时,我手上正端着让寻柳煮好的汤药准备喝下。
油菜籽、生地、白芍、当归再加上川芎,只要连续服用三日,即可避孕整整一个月,如此下来,必能达到长期避孕的效果。
做他的nv人太痛苦,我真的不想再为他生儿育nv了。
或许生不出孩子,还可能会得到母亲曾说过的「怜惜」。汪甯雅不正是如此吗?
眼下,我只要安份地守着大太太的身份,利用这个身份,利用他那几乎看不见的感情,让林氏家族流落街头,付出应得的代价。
仰首,毫不犹豫,我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怎麽又在喝药?可是哪里不舒服?」他几步上前坐到了我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我将汤药饮下。
母亲说,男人都喜欢温和又能撒娇的小nv人,只怕我从前是太过坚强了。
那麽,要开始做戏了。
我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寻柳,转身轻笑着看向他道:「彤安身子不好,身为大爷的太太,怎能一直久病缠身呢?」
只见他微微一愣,随後眨了眨他那双狐狸眼,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王德过来看看。」语音刚落,唐钦早已规矩地站到了门外等待凌恒的命令。
闻言,心中一惊,若是让王德诊脉,他定会发现我的脉动异於常人。
我上前拉住了他温暖的大手,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抬头看着他温和地笑道:「彤安自个儿也懂些医术,何须麻烦王大夫?」
提到医术,凌恒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突然冷了几分:「玉沁的事,我已让人把你买的丹蔘藏去了芹萱的苑处,这就当成是芹萱在si前已经发现玉沁怀孕而下的毒手。娘不懂药理,你大可放心。」语落,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叹道:「刚回来就要你这麽做,委屈你了。」
让si人背黑锅吗?
我轻声叹了口气,随後伸出素手替他轻柔着太yanx,佯装着漫不经心地道:「替大爷分忧,彤安不辛苦。只是彤安无法生育,自然是希望大爷的孩子都出生,可如今却杀了人,心中有些害怕。」
「你说什麽?」似乎是听见了关键字,凌恒微微蹙眉,睁开眼睛抓起我正在按摩的手,低声问道:「你的身子怎麽了?」
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透出一丝疑惑,我无奈地一笑,道:「上回生竹儿和欢儿时,王大夫已说,彤安的身子已被破坏,所以…」我露出一丝可怜的苦笑,续道:「无法再替大爷生儿育nv了,大爷不会怪罪吧?」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y暗,随後闭了闭眼,将我扯到了他的怀中,呢喃道:「对不起。」
「彤安的身子本就不好,大爷又何须自责?」依偎在他的怀中,我浅浅一笑,这是第一步。至於第二步嘛…眼下还不是时候。
凌恒离去後,我坐在寝房安抚着两小。一旁的承竹早已安分地进入梦乡,而筠欢却依旧是不停地张着小嘴嚷着「爹!爹!」。
看来筠欢很喜欢凌恒呢!
昨日找来了惜冬问话,惜冬说凌恒在我离开後,排除众议,直接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衍庆苑自己带大,而当初我留下的香囊也一直被凌恒收着。
我拿出香囊让筠欢拿着玩,笑道:「欢儿可是怪娘亲没有陪你玩?」
一双小手兴奋地接过香囊,她抬起头看着我歪头,那双狐狸眼也笑得眯成了条线:「娘!娘!」
筠欢唤我娘亲了!
一时情绪上涌,我抱起了筠欢,将脸贴上了她的小脸蛋,道:「欢儿知道我是娘亲了?」
她张着那双眼睛愣愣地看着我,随後只是频频叫着:「娘!娘!」
见我和筠欢玩得起劲,一旁的寻柳显得有些尴尬:「太太…」
听见寻柳的声音,我将筠欢抱回了小床上,好声好气地哄着:「欢儿乖,娘先去忙,等会儿再和欢儿玩可好?」
她抓着香囊,一双小手不断挥舞着,她的嘴里发出许多稚neng的笑声,听着煞是可ai。
出了寝房,我走到了外头的贵妃椅上,看着被寻柳压着的绿璇。
一身粗布衣,却难掩她那带着些许傲气的姿se,那次替汪甯雅顶罪後,这几年都不好过吧?
绿璇张着一双明亮的眼胆怯地看着我,发出如蚊蚋般细弱的声音:「绿璇…见过太太。」
坐上贵妃椅,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她道:「许久不见,多大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问题,她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後回道:「绿璇今年十六。」
「十六呀…真是个花漾年华呢!当年我嫁给大爷时也正值双八年华。」我眯了眯眼,道:「起来吧!别一直跪着。」
寻柳依言退到了一旁,绿璇低着眉,先是微微瞄了我一眼,随後慢慢底直起身子。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听说去年五姨太已让你妹妹绿瑶嫁给了打杂的长工,你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绿璇可有心上人?」
毕竟只是个nv孩儿,她白皙的面容顿时泛起了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脑中浮出方才一身总管制服的唐钦,他的口袋里好像藏了个染了绿se的手绢,我随口问道:「上回你因手绢而入了浣衣处,如今可留在身上?我想看看。」
听见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绿璇微微一愣,随後歛了歛眉,回道:「回太太,绿璇进浣衣处前,已将手绢送人了。」
「哦?」我冷冷一笑,问道:「可是送唐总管了?」
唐钦自打十岁便入府服侍十三岁的凌恒,如今算来也不过二十岁,与十六岁的绿璇相恋倒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看见绿璇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随後赶紧跪下身子道:「绿璇知错,这只是绿璇一厢情愿,与唐总管没有任何关系,请太太不要告诉大爷!」
「只怕唐总管并非对你无意呢!」我「呵呵」地轻笑几声,道:「瞧你如此,可把你吓坏了。」语落,我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道:「今日找你来,是因为有事相求,事成之後,我定不会亏待於你。」
看着绿璇似乎被我打动,我轻轻笑了。
命人把绿璇安排到偏苑休息後,我让人找了林意奷到合欢苑。
「三姨太!?」正在与我下棋的h雪槐难掩诧异之情,怪腔怪调倒是吓着一边正在沏茶的丫头了。面对她的反应,我则是冷静地将黑子放到了棋盘上道:「此事若要成功,还得要她的帮忙。」
h雪槐的凤眼透出些许的担忧,道:「太太放心与三姨太联手?」
「此事攸关她儿子的si因,难道她会纵容杀si自己儿子的凶手活在凌府後宅?」我冷冷一笑,林意奷不是傻子,她绝对不会认为孩子的si只是个意外。
h雪槐顿了顿,正准备说话时,寻柳已几步走到身旁道:「太太,三姨太来了。」
心下微微一紧,我深x1了一口气,道:「雪槐,陪我出去迎客吧!」
走出书房,我坐到了中间的贵妃椅上,身旁的h雪槐则是坐到了一边的小沙发上。
林意奷穿着一身丁香se的v领旗袍,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时髦地垂在两肩,踩着一双亮黑se的高跟鞋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美丽的杏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修长的藕臂在丰满的x前交叉抱着,那尖锐的声音马上刺激了我的耳膜:「意奷和太太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想与意奷商讨要事,倒让意奷感到意外了。」
「三姨太坐下吧!别一直站着。」我依旧是以平常那张平静的面孔看着她,她的唇边满意地露出一笑,随後坐到了另一侧的小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h雪槐轻笑道:「哦?雪槐姐姐也来了?看来此事十分棘手,究竟是呢?」
h雪槐没有回话,只是扭头看着我问道:「太太,h白se的料子我已让人从当年的嫁妆里拿了一些,放在槐春苑的偏苑。」
「让你破费了。」我喝了一口寻柳泡的玫瑰红枣枸杞茶,道:「眼下已是五月十日,再过几日便是三少爷的忌辰,三姨太不会忘记吧?」
刚出生,尚未取名便夭折,称呼上也成了没有名字的「三少爷」。听见「三少爷」,林意奷的目光难得闪过一丝落魄,随後又冷笑着回道:「太太何故提起此事?」
「三姨太生气了?」优雅地端着青花瓷杯,我冷眼瞧着她,当年我的孩子不也是si在你的手上吗?
她的美眸闪过一丝不甘,回道:「意奷不敢。」
我将目光返回到面前浮着玫瑰花瓣的茶面上,道:「当年此事不了了之,可近来府中的姨太纷纷出事,倒让我有些疑惑了,怎麽这府里的nv人和孩子里si的si,小产的小产,却有个nv人在没了孩子後却一直活得好好的。」
林意奷的眸子眯了眯,试探x地问道:「太太是说五姨太?」
「二姨太和三姨太可还记得两年前的巫蛊之事,当时仓房里可是si了不少丫头呢!」我抬眸看着两人,h雪槐轻声叹了口气,道:「是呀!当时又是六小姐出嫁的日子,太太那时候可还忙出病来了。」
另一侧的林意奷失去了往常的傲气,冷静地问道:「太太可是觉得这事与害si我孩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我轻轻一笑,道:「是不是同一人,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转头对上林意奷的那双眸子,冷静地道:「此事需要三姨太的帮忙,三姨太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白si吧?」
那双眸子闪过许多厌恶和期待,最终,她伸出了芊芊素手,道:「说吧!大太太希望我怎麽做?」
心中扬起了一gu满意的滋味,脸上却不动声se。汪甯雅,你等着。
今早起身时,我随口问了寻柳日期。
「今日吗?」寻柳嘟着嘴想了想,回道:「今日是五月十五。」
五月十五?
我转头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寻柳轻笑道:「让三姨太行动吧!」
站在花园内,我邀请了所有人到此赏花。
「甯雅见过太太。」一身柳hse的波浪领旗袍,那卷推式造型的发型依旧如从前一般衬托出她jg致的五官,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一身品红se的v领旗袍,林意奷眯着那双明亮的杏眼,上了胭脂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道:「五姨太怎麽这麽晚到呢?真是不给太太面子。」
闻言,汪甯雅朝着苦笑一番,回道:「方才大爷要我将禅悦香送到衍庆苑,到了衍庆苑大爷又要我陪一会儿,所以迟了,还请各位姐姐恕罪。」
听着两人的对话,两手不自觉地拍了拍绾se旗袍上的落叶,我朝着她轻轻一笑,道:「大爷宠ai五姨太,要你陪着也是正常,没事的。」语落,我朝着众人笑道:「今日邀各位到花园来,就是要让妹妹们自在些,不必拘束;况且。」我将目光对上林意奷,道:「明日便是三姨太孩子的祭辰,还望三姨太能尽快走出丧子之痛,赶紧再为大爷添个子嗣。」
林意奷的目光依旧是如从前那般轻浮,道:「太太放心,过了这一年,意奷的心境早已好转,不过就是这几日夜晚时常听见孩子哭着叫娘亲的声音,扰得我夜间有些难眠。」
闻言,h雪槐轻轻一笑,道:「近日我也听说有几个打更的下人半夜时突然晕倒,听说是见了许多漂浮的白影呢!」
「白影?」汪甯雅的双凤眼的笑眼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不安,道:「雪槐姐姐别开玩笑了,这凌府怎麽可能会有什麽白影呢?」
林意奷冷冷笑了一声,看着一边开得鲜yan的芍药道:「最近几年这凌府的仓房可是si了不少人,不知还有没有枉si的呢!况且,我听说你那叫绿璇的丫头几日前被人打si在浣衣处,想必是她不甘心就这样si去,因此魂魄在仓房里y魂不散呢!」
「够了。」板起了脸,我朝着林意奷冷道:「大爷不信鬼神之说,这些东西私底下说着便是,可千万别传到大爷耳里了。」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看着面前的绿香球,眼下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在一片奼紫嫣红的牡丹从中开出了罕见的草绿se,彷佛就像是有人将缎带绑成了花的模样摆在中间似地特别显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前轻抚。
「太太也喜欢牡丹?」听见这刺耳的声音,我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林意奷在旁边。
「没有特别喜ai,就是觉得这绿香球的颜se稀奇了些。」我转身朝着她俏丽的身影一笑,问道:「三姨太可喜欢牡丹?」
林意奷的眼中闪过一丝轻狂,抚着一旁那开得猖狂的一蕊牡丹笑道:「意奷最喜ai的花卉便是牡丹,可若要说最喜ai的花,便是这红霞争辉了。」她轻轻摘起一小片花瓣,道:「做人便是要如这红霞争辉一般,活得花团锦簇才好。」
花团锦簇?何必呢?
看了看一旁的红霞争辉,我看着面前略显朴素的绿香球,语气瞬间冷了许多,道:「准备好了?」
「太太放心吧!」林意奷冷笑,回道:「意奷可不是糊涂人。」
与林意奷合作,是我此生做过最危险的举动,我真的是疯了。
夜里,虽换好了睡衣,可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就是今晚了。
起身披了件轻薄的针织衫,我站在书房里靠写字消磨时间。
「太太别担心,寻柳已让人将五姨太骗去仓房附近了。」寻柳捧着一杯清水走了进来,道:「夜深了,太太还是别喝茶了,寻柳已盛了些温水,太太喝着润润喉吧!」
「哦?」我微微挑眉,问道:「你是如何把她骗出来的?」
寻柳轻轻一笑,道:「我让人传话到晓棠苑,说大爷在那儿喝酒,说要五姨太陪着。五姨太听着听着便过去了。」语落,有些忍不住,她掩着小嘴窃笑了几声。
这麽简单就能骗她出来了?
「绿璇呢?」我接过水杯,饮了一口。
「已照太太吩咐,将二姨太给的白衣穿着出去了。」寻柳的语音刚落,一阵nv子的尖叫声便传了出来,听着与汪甯雅的声音有些相像。
「没想到这麽快。」我微微g起唇角:「更衣,我们走。」
换上一身月白se的圆领旗袍,梳好了低包头,我起身往仓房的方向走去。
才刚绕过花园,nv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便随之而来:「啊啊!你别过来!不是我害si你的!你别过来…」
这凄凉的叫声传到了我的耳里时,不但没有让我觉得害怕,反而是满满的可笑。汪甯雅,原来你也有这天。
故作镇静地走到了声音的来源,h雪槐和林意奷早已在那儿了。
漆黑的夜晚,几个nv子早已晕倒在地,而唯一没有晕倒的nv人一身凌乱,像是刚逃出来似地不停嘶吼着;那一头卷推式发型也因她疯狂的碰撞而散乱成一团,脚上的高跟鞋也被踢至一旁,在我眼中,如今的汪甯雅就像个发了疯的人般不停嚷着胡言乱语。
h雪槐身旁的几个侍nv上前yu拉住她,却被她大力地甩开。汪甯雅的双凤眼虽涣散,却依然带着满满的恐惧,颤抖的素手指着那群侍nv叫道:「你们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si你们的…不是我…不是我…」
h雪槐微微蹙眉,蹲下身子柔声唤道:「妹妹…」
「啊啊啊!你别过来!我没有要害si凌承璿,那丁香不是我放的!我没有…我没有用依兰香g引大爷…我没有…我没有!这些事不是我做的!」见h雪槐被她失控地推到地上,我忍不住怒道:「在g什麽?还不快把二姨太扶起来?」语落,张开桃花眼,我朝着一旁几个站在一旁愣住的打更下人冷冷下令:「还不快找些人拉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要怎麽见人?」。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的身上,而汪甯雅也不例外。
一看见我身上的月白se旗袍,原本安静一些的汪甯雅这时又开始尖叫了起来,一时腿软,竟然y生生坐到了石子地上,一张小嘴不断嚷着:「绿璇…不是我…不是我害si你的…我没有害si浣琳的侍nv…那不是我毒si的…不是我毒si你们的…我没有害si林意奷的孩子…那杏仁不是我放的…别哭了…别哭了!啊啊啊…」
四周安静无声,因此她的尖叫声也特别明显,听见她的胡言乱语,林意奷冷冷一笑,道:「太太您瞧,这五姨太竟然神智不清了。」
只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蹲在仓房的墙角边摀着耳朵默默不语。
「看着做什麽?还不快上前把五姨太拉起来?」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冷冷地瞪向了一旁的下人。被这尖锐的叫声摧残了许久,我的耳朵也有些疼了。
那几个下人「是。」的一声上前yu扶起汪甯雅,谁知她这时竟然又开始嘶吼了起来:?别哭了!孩子你别再哭了…是郭彤安和林意奷害si你的!是她们害si你的!」
闻言,我总算是有些沉不住气,指着面前的失去了理智的nv人叫道:「还不快拿块布塞了她的嘴,如此胡言乱语,想打扰老太太和大爷歇息吗?」
「不是我…不是…呜呜…呜…」嘴里被塞着白布的汪甯雅披头散发,身上柳hse的旗袍也早已沾染了尘土,没有赤脚的脚底也被小石子划出了许多见血的伤痕,一双双凤眼睁得老大,彷佛是从医院逃出来的jg神病患似地不停想摆脱下人的束缚。
「我乏了,把五姨太打晕後送回晓棠苑,派人守着晓棠苑,不许五姨太出来扰乱人心,剩下的事明日再处理。」语落,我朝着一旁被人扶起的h雪槐和满脸不屑地林意奷沉声道:「有劳两位帮忙,夜深了,赶紧回去吧!」
「是。」两人齐身行礼後转身离去。我看着汪甯雅娇小的身子被人架回了晓棠苑,冷冷一笑,举步离开了仓房。
翌日,汪甯雅发疯的事传遍了整个凌府。
合欢苑内,我将一杯清茶递给了身旁的凌恒,道:「听说五姨太醒着的时候便是满口胡言乱语,再这麽下去,凌府都快被她谣传成鬼屋了。」
「好端端地怎麽会突然失了理智?」凌恒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让我有些觉得有趣。
红唇微启,我无奈地看向他疑惑的狐狸眼回道:「昨夜五姨太发疯时,彤安听见她不停说着三姨太孩子和当年八姨太的巫蛊之事,想必这些事情可能与她脱不了g系,因此日夜不安而失了神智。」
那双狐狸眼平静地看着我,彷佛像是要将我穿透似地直直盯着我,令我感到有些压抑,别过头去。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有些话想问她。」他淡淡地看着我,语气和眼神中竟让我看不出他的思绪:「你可有什麽法子能治好她?」
闻言,我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回道:「眼下药材治疗对她无用了。大哥与许多西洋医生都有交流,听说还在城里开了间专治jg神问题的医院。我想,要不让五姨太到医院让那些学了西洋医术的医生试试吧!」
「也只能这麽做了。」他简单地丢了这句话後,又道:「你等会儿写封信通知你大哥,让人好生照料着她。」
「彤安明白了。」凌恒离去後,我瞬间冷下了脸,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
「太太…?」寻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只是冷冷丢了一道命令:「告诉大哥,让汪甯雅住进医院,别让人医治,养着就行了。」
夕yan渐落,我看着披头散发的汪甯雅被两名长工架着丢进了凌恒不常使用的白se汽车中,仍是不停地嘶吼着。车门关上,她拼命地敲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敲击声。目送着车子离去後,我抬头看了橘红se的夕yan一眼,转身看着被漆成白se的大门,上头金se的「凌家」两字显得特别明显。我怔怔地盯着那两个字许久,直到夕yan落下,看着凌府被笼罩在一片漆黑,我抬起脚跨过玄关,往合欢苑的方向走去。
今日,我早早便起了身,匆匆换了件素se的方领旗袍後就赶紧往大门走去。
七月二十六,今天是长姐的出殡的日子。
走到大门,我这才发现原来凌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我恭敬地低眉向他欠身行礼,道:「彤安来迟了,请大爷恕罪。」
「没事的,上车吧!」一双平静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後,他随即拉开了车门上了驾驶座,我微微一愣,随後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不大,整个空气彷佛凝结般地安静,连身旁的呼x1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愣得坐在後座的唐钦和两个丫头大气也不敢喘。
上回坐这台车的人是汪甯雅,不知当时唐钦载着她时是否会被她那疯狂的叫声和胡言乱语给伤了听力。
汪甯雅被送去医院後,老太太便以「查出装神弄鬼之徒」为由,下令彻查所有苑处,而我早已让寻柳将那些白布给全烧了。
至於绿璇,事成之後,我给她换了一个叫「寻琴」的名字,让她在我身边当差,顺道让凌恒答应了她和唐钦的婚事。
到了林府,我推门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深蓝se唐装的男子搂着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娇小nv子站在门口招呼客人。
那就是林永煜吗?是那害si长姐和筱薇的人吗?
走在凌恒身旁,我跟着他一同走到林永煜夫妇面前。林永煜见了我,一双与林意奷极像的杏眼突然多了一丝光芒,道:「凌大爷和凌夫人也来啦?」
「林夫人是彤安的同胞长姐,看着她日日为此伤神,我想着便让她来见她长姐最後一面。」一边说着,凌恒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要我放松些。
「这样啊…」林永煜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透出了几丝无奈,道:「彤熙平日里也总ai和我说起她二妹的事,只可惜她走得早呀!唉…」
听着他这麽说,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不是因为长姐的si,而是为长姐居然嫁给这无耻之徒而感到生气。轻轻起唇,我抬头朝着林永煜轻声道:「林大爷不必难过,长姐必定会在此一直陪伴着林大爷的。」
此话一出,一旁的年轻nv子突然睁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几步。心中冷冷一笑,这nv人未免也过於脆弱了些。
到了长姐生前住的苑里,我看着面前那刻着「林夫人郭氏之位」,一旁,姐姐的幼子林弘茗哭红着眼,凄厉地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娘!」,顿时再也忍不住,跪到了面前的蒲团上,闭着双眼默默不语。
长姐,彤安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会让林永煜家道中落,让他身陷牢狱,si不瞑目!
「弘茗,过来。」站在凌恒身旁的林永煜朝着林弘茗的方向喊了一声,那双像极了林永煜的杏眼一瞥,那张小脸突然浮出了怖se,道:「爹…」
「唉!」林永煜不耐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随侍道:「王德,去把少爷带过来。」
一听见「王德」二字,林弘茗像是被电到般突然跳了起来,在王德还没动身前,那孩子已跑到了我和凌恒面前。
林弘茗见了我,先是一惊,那双哭红的杏眼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吐了一句:「娘…」
我果然和姐姐长得很像吗?
低下头,我将一双桃花眼平静地对上他的瞳孔,道:「我是你娘的二妹,叫我二姨吧!」
「二姨…」林弘茗像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後突然上前抱住了我,轻轻地哽咽啜泣。
蹲下身子,我静静地将他圈在怀中,轻声道:「你娘可不希望你这麽伤心。」
「娘…」这孩子似乎是被我刺激了,哭声也渐渐明显了起来。
「自从彤熙走後,这孩子就整日待在这里,也不见人。」林永煜轻声叹了口气,我静静地抱着林弘茗,默默不语。
林弘茗在这里太危险了。
松开孩子,我起身朝着凌恒道:「大爷,彤安有个不情之请。」
凌恒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道:「说吧!」
「彤安想带弘茗回凌府住个几日,姐姐不在,这段时间彤安想替姐姐照顾他。」语音一落,便被林永煜的一声「不成」给打断。
林永煜将林弘茗拉到身边,道:「弘茗是我林家的嫡长子,若在外头出了什麽意外可好?」
面对他的戒心,我微微一笑,道:「眼下弘茗日日在姐姐的住处伤神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让他先到我凌府休息几日,待姐姐丧期过了,弘茗的心情也好些了,彤安自会把
他送回林府。」语落,我低下头,朝着林弘茗问道:「弘茗可想到二姨府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