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当你家似乎算当代豪门企业,因此你车祸重伤的消息被媒t反覆报导,媒t记者、八卦狗仔都抢着要来拍你手脚打石膏的狼狈照片,加上所有亲戚好友、三姑六婆还有阿姨的妹妹的乾儿子都趁此时来献殷勤,我只觉得人生不如归去,没想到追求六根清净竟然如此困难。
「政宇,你爸爸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人关心,也是好的。」我妈当贵妇倒是当得很豁达,手里削着只剩下一半的苹果。
只是当一个记者穿着护士服,推车里却藏着小型摄影机被蒋芮安提着衣领揪出来时,我妈立刻脸se大变,用戴满宝石戒指的手上前一把抓起那摄影机往墙上砸个粉碎,并且立刻联络律师提告那家电视台时,我才知道我妈一介财团夫人当得也是风生水起。
两个月後,我出院了。出院那天,我爸和我弟都来接我。
我家司机明叔开着一辆黑se宝马,那车身擦得亮到能反光,而且听说四周车窗都是防弹的,贵得让我觉得很有归属感。
我爸是个外表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子,鼻下留着一排胡须,银框眼镜後是一双锐利的眼神。他总是身穿着衬衫和针织毛衣,一副学者样。当我妈在我病床边叽哩呱啦时,他总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透过那副眼睛盯着我。我直觉我们以前肯定合不来,三天两头就吵架的那种父子。
说起我弟魏政忻,简直和我是两个样子。他都高中毕业了,还是一张p孩r0u包脸,人矮又瘦,只有五官长得跟我妈一样清秀,可那张嘴里讲出来的话却是有够没素养,感觉智商已沉入海g0u。
「欸哥,失忆什麽感觉啊?」
我瞪了魏政忻一眼。这不就是记者访问si者家属时问你难过吗?同等级的白目吗?
然而我不疾不徐地回答,「你现在下车,我让明叔开车撞你,你就知道了。」
「爸,你看哥,脑子撞坏了,1un1i道德也毁得一塌糊涂。」他说完,手肘就压上我打了石膏的那条腿,痛得我想当场掐si他。
「政忻,不要闹你哥。」爸爸坐在前座,连头也没回,冷静的阻止,好像很习惯这样的对话模式。我爸还算很理智,知道刚刚是魏政忻先挑衅的,这让我对他多了一分尊敬。
魏政忻坐直身子,嘟着嘴看窗外,嘴里喃喃的骂:「哼,混帐。」听到他又骂,我心里虽然火又上来,但实在是不想再跟他这si小孩计较。
车子从市区的医院,一路开往郊区,车道两旁都是茂密的深绿树林,足足开了十几分钟才看到灰se砖石砌的围墙。围墙里头出现一栋栋红砖建筑。
「少爷,这里过去就是我们魏家的土地,就快到了。」明叔亲切的向我说明。
我瞪大双眼。敢情这整个山头都我家的啊,本少爷身居首都还能住在这种世外桃源,不错,这派头很有归属感。
《待续》
沿着围墙,车子开了大概两三分钟才看到有个入口的样子,那里矗立着一道黑se古典雕花的巍峨大门,足足有十公尺宽,两旁是米白se岩石砌成的两根大方柱,上头的黑se门牌上用金se浮雕写着大大的「魏宅」。
门口管理员是个年轻人,一看到我们的车立刻开了门,然後从管里员室三步并两步冲了出来,脸上绽着笑容。我听见他大声呼喊着:「老爷好!少爷们好!」然後他转头跟着跟管理员室里的人开心的报喜:「少爷出院回来啦!」
里面的人回他:「少爷回来啦?」接着却又低着说了一句,「快点跟他说去。」听来是个大婶。
「他还在老家,我传个讯息给他。」年轻人回,也是同样的低声。
他是谁?我皱起眉头,但也没放在心上,想必我家人丁兴旺,在意我的人太多了。
我家大门以好莱坞电影式的磅礴气势向两旁打开,车子继续行进。
当我还正在思考那个他是谁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个庞然大物x1引了我的注意,我随着那东西的高度跟着抬起头。
天哪,这喷水池的大小是凡尔赛g0ng的等级啊!半径大概有五公尺宽,中间的主t足足有三层流水层,上头的水潺潺流动,在yan光下闪着光芒。喷水池内还有好几尊0上半身的人鱼雕像,做工之细致,栩栩如生,我在车子经过她们时不禁贴到车窗上细细研究。
「恶,」我弟在旁边臭着张脸,「变态。」
我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撇撇嘴装没事。
在喷水池後面就是主宅大门,车道沿着喷水池呈现圆形,车道两旁是一片百花齐放的景se,红的、绿的、h的、粉的,各se的玫瑰,我都眼花撩乱了,好像欧洲城堡里才有的庭院。
我不自觉的笑了。
我坐在车里,头往右下一撇,偷偷握了个胜利的拳头。看来我真的是电视里说的那种「人生胜利组」,蒋芮安和h建成没骗我。接下来只要再找到那个两克拉钻戒的主人,重回美满人生指日可待。
明叔扶着我走进家门的时候,我惊呆了,两排穿着制服的佣人,一看见我就训练有素的敬礼:「大少爷,恭喜出院!」
接着我那个身穿毛皮大衣、一身雍容华贵的母亲,就从那两排人中间出场了。她缓步的走向我,脸上眉头微微皱着,表情哀伤带有欣喜,眼眶里还盈着泪水,两手敞开对着我。我被这场景吓到站在原地动不了,就让她用力的把我环住了。
敢情她没来医院接我,就是在家里准备这一出?
「政宇啊,你终於出院了。」她哽咽着说。我感觉她的眼泪滴到我的脖子上了。
「妈,你不是每天都来医院看我吗?ga0得好像第一次见我一样。」我拍拍她的背,缓一缓她这口气。
她突然放开我,神se凛然的看着我,语气不满的说道:「怎麽这样说,你是大难归来,终於回到温暖的家了,这难道不值得全家人开心吗?」
《待续》
「好好好。」本少爷实在说不过她。
「回来就好,你先进房间休息吧,等下中餐,我叫敏姨把你最ai吃通通准备好。」她擦擦眼泪,然後跨过我肩膀对着弟弟说,「政忻啊,还不扶你哥回房间?」
我转头看魏政忻,没想到他正两眼冷冷瞪着我,听到母亲发话,才恢复正常脸se,赶紧应了声好,跳到我旁边,一把攥住我手臂。
「哥,我送你回房间啊。」他头一歪,皮笑r0u不笑的看着我。
我心里发寒,抖了一下,心想他是不是吃错药。
这整栋豪宅,从一楼大厅一走进去,赫然就是一幅足足快要跟一层楼一样高的油画,画上是我爸妈、我和魏政忻,男人们穿着正式西装,我妈则穿着紫se礼服,贵气十足。大厅挑高两层楼,天花板上抬头一看是一盏巨型的水晶灯,低头一看全是原木地板,蜡打得跟不用钱一样,我都能照镜子看见自己还裹着纱布的脑袋,更不用说绣着金线的沙发、鹿头等等看起来贵si人的摆饰,还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榕树就这样生根种在大厅里。我妈说,这里是魏家的祖宅,这棵树在魏家刚来台湾时就在这里了,祖仙有训,树就是本,动不得。我有听但没有认同,只觉得有一棵种在客厅的树很荒谬。
大厅再往里面走,才是平常家人生活的内厅。内厅格局和大厅大致相仿,只是小得b较jg致,沙发旁还有壁炉,看起来温馨许多。内厅两旁是上二楼的楼梯,上楼後第三间就是我房间。
我弟扶我上楼时,一直故意不小心踩到我的脚,还作势要踢走我的拐杖。走进房门的时候,甚至故意关门要夹我。
「你是不是欠揍!」我忍无可忍,终於怒吼出来。
他满脸轻挑,一副本少爷就是故意的的样子。
「我是你哥耶,你从以前就这麽ai跟我作对吗?」
他哼了声,说:「你做错事情,哪能让你轻轻松松。」
我听得一头雾水,感觉头又痛了起来。
「我做错什麽事情?我这几天不是都好好的在复健吗?」我冤枉地说。
「你…你把什麽都忘记了就是做错事情!」政忻指着我的脸,满脸通红的骂。
我又惊呆了,这是什麽弃妇的语气!?
他朝我发完火之後,就怒气冲冲的甩上门离开了。
我睁着大眼,坐倒在我柔软得跟棉花一样的床上。我思考着他的话,那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拿出大衣口袋里的那个丝绒盒子,打开来,看看那枚钻戒,再看看我的房门。
我该不会对他…
我该不会对魏政忻…
我该不会对自己的弟弟!!!!!!!!!!
天啊我还是人吗???
《待续》
我被刚才自己那惊世骇俗的念头震惊到坐在床上愣足足有了十分钟,才有办法开始冷静思考。
即使失去了过去二十四年的记忆,我却很清楚自己再怎麽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亲弟弟下手。那是一种生理上的不可能。况且当初蒋芮安将钻戒交给我的时候,我心里还直觉是个「她」。
我头一歪。老实说,此时此刻,我心里却涌起一gu难以言喻的不确定感。
可至少我确定一件事情:这个人若不是魏政忻,那也肯定与魏政忻认识,而且是熟识,不然他不会如此愤慨。
一思及此,我全身无力的摊倒在床上。头上的天花板是绿sejg致雕花的图腾,本该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影像,可如今一切却看来如此陌生。
电视里这麽ai演失忆的戏码,但却很少教你在失忆後要怎麽把生活拼凑起来。那些日常的、每天在身边发生的很快就会回到轨道上,但那些我失去而却不自知的呢?
要是我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这些秘密是不是就将永远被尘封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丝绒戒指盒,握在手里沈甸甸的。
要是我最後真的没找到这枚戒指的主人,那世界上是不是会多一个伤心的人?我脑里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门前的摇椅上哭泣的景象。
我赶紧甩头,将那悲伤的幻想抹去。
我一手打开了戒指盒,另一手将那只光芒四s的钻戒捏了起来,窗外的yan光透过钻石显得极为夺目耀眼。
我耳边彷佛响起了一阵风铃般的叮铃声响,心里突然间涌过一丝暖流,心跳开始加速。
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x口起伏着喘气。这感觉太过似曾相识,就像上一秒还在山脚下,这一秒却一跃飞升到山顶,身边只有云与光,还有一望无际的山峰。
我低下头,看向那枚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戒指,嘴角不自觉得扬起。
当初,想必我就是用这种心情选了这颗戒指吧。
我一定很ai这个人,这个戒指本该归属的主人。
ai到心脏被幸福感鼓胀得隐隐作痛。
ai到全身血ye窜流着想要往外冲去找他的冲动。
ai到一想起他可能正在伤心哭泣的模样,手脚就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为什麽我现在想不起他来?连他的侧脸、他的背影,在我的脑海里都没有一丝踪迹。
我感觉太yanx好像有人在里头拿着电钻钻个不停。
突然,门外有人敲了门,一个沉静而宏亮的nv声说:「大少爷,蒋小姐来了。」
一声清亮如铁琴般的声音在我脑里叮了一下。
这声音,好听。
「进来吧。」我说。
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黑白nv仆装的nv人出现在我眼前,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眼前的影像。
只见那个nv人,脸上两道细细的眉和眼、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口,纵使脸上面一点表情也没有,却遮不住她美如天仙的脸蛋,加上一头清新短发、穿着短袖nv仆装和白se膝上k袜,那x感和清纯的冲突结合,我彷佛被天雷击中脑门,瞳孔瞬间放大,一颗小心脏简直被她萌碎了。
天啊!她会是我的情人吗?
《待续》
可惜她一个侧身,离开了门前,蒋芮安那张浓妆脸很煞风景地从她身後冒出来,瞬间打碎了我的美梦。
我还来不及上前去叫回那个nv佣,蒋芮安就批哩啪拉的发话了:
「大少爷啊,小的我给您拿手机和公司要签的文件来啦。你都不知道你住院这段期间多少合作案给拖延了啊,底下的人叫苦连天每天到我办公室问你什麽时候回来,一个个都给我挡了回来啊」
蒋芮安念经式的碎念像是紧箍咒,跟这臭nv人讲话肯定是浪费我时间,不行,我得追媳妇先。
我从床上蹦跳起身,一手拨开蒋芮安,三步并两步用单脚跳出了房门:「等一下!」
走廊上晕h的灯光下,那名nv佣一个飘然转身,带着周遭的空气流转,接着用她细长如猫眼的双眸盯着我,眼里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人还站不稳,一手扶着墙,单刀直入的问:「你是我nv朋友吗?」
那一刻,连在旁边一头雾水的蒋芮安都倒x1了一口气。
然而那个nv佣听到我的话,嘴角像被加了法码一样瞬间往下一垮,原本沉静的脸上出现了浓重的怒意。
我吓了一大跳,怎麽了?不是就不是,需要如此动怒?
「谢谢少爷抬举,可惜我不是。」她挤着一双细眉,像带着一身冰霜炫风转身,踏着重步走往下楼的楼梯。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掩不住失望的情绪。蒋芮安上前搀扶我,将我拖回房间里。我坐在床上,憋着一张嘴不肯说话。
蒋芮安总归还是个聪明伶俐的nv人,想必她也知道我认为那个nv佣就是钻戒的主人。然而她叹了口气,说:「你以前是说过那个香香是美nv,但在我记忆里她一直跟你不太亲近。」
「她叫香香?」
「她叫连子香,你们全家都叫他香香。」
我双手紧抓蒋芮安的手腕,满腔真情实意的说:「ann,我刚一看见她,就觉得被ai神的箭s中心房,她的气质百分之两百就是我喜欢的。」
「魏政宇,你失去了记忆,现在等於是你见她的第一眼,你这样就能断定她是你认真喜欢到连钻戒都买了的nv人?」
我挺着x膛:「一见锺情罗。」
谁知她皱起眉头,嘴里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日久生情,才知情根深重。」
「啊?」我傻了一下。
「这是你说过的。」
我眯起眼,「我说过这种蠢话吗?」
蒋芮安g着嘴笑了,眼神带着一丝轻蔑,「我就知道你当时不是认真的。」
「ga0不好这不是一见钟情,」我尝试辩解,「ga0不好她就是我失忆前的情人,所以我对她一见如故。」
蒋芮安白了我一眼,「如果真的是她,那你这麽自私的人居然ai她到你要买钻戒娶她,她却在你失忆之後却对你这麽冷淡,想必你肯定是做人很失败。」
我好奇了:「我以前是个讨人厌的人吗?」
蒋芮安眼神明显往旁一飘,「这个嘛」
我板起脸,「我要听真话。」
「与其说你讨人厌」她挤出一个微笑,「不如说你讨厌所有人。」
我怔了一下。
《待续》
自从我从昏迷中醒来後,和身边所有人的应对里,总有一些时刻或者一些人说的话,让我的脑里忽然通透,像是一阵清风吹过脑门的舒适感。
现在就是其中一个时刻。
「你是魏家大少爷,在学校里去到哪都是一堆跟班,每个人、不论男的nv的都想巴结你,就连每天扫除时大家也都在抢着扫你的扫区,想要拍你马p、给你人情,可是你却总是不见人影。你成绩不差,但很讨厌念书,每次上课都在睡觉,老师也不敢讲你,心情不好不想考试就直接睡着交白卷。」蒋芮安滔滔不绝,几乎像是在抱怨般的说,「你好像谁也不在意一样,可是你越不在意,其他同学就越嫉妒,在背後骂你仗着家里有钱就嚣张,却还是眼巴巴地寄望着你给他们一点青睐。」
我两手刺起发里挠着脑袋,尝试x1收她的话,越想却头越痛。
「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高傲。哪个富家公子不高傲?後来我才发现,你是看不起所有人,觉得身边的人汲汲营营,身上都是铜臭味,所以你才目中无人。」她冷笑了笑,然後眼神看向我,话锋一转,「我原本在毕业後就不打算和你来往的,可是高三那年你突然整个人变了。」
「变了?」
「从你宣布你答应你爸去英国念大学的那天,你就变了。」蒋芮安耸了耸肩,「上课再也不睡觉,每次考试都会写到最後一分钟才交卷,我妈说你家请了一个家教兼留学顾问。专门帮你考英国的大学,你还特别多念了一年才考上。听说你在国外,熬夜念书到把肝和胃都ga0坏了,你妈气得直接飞去英国抓你看医生。这一切都不像以前的你。」
我脸se略沉。这让我听来也不像我会做的事。乖乖听我爸的话去英国?
「一年多前你毕业回国,连个大假也没放,就直接接了家里公司的高管职位,还联络了我跟h建成去帮你。每个人都觉得你是魏家的栋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开始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工作,才不过多久时间,你爸就满意地决定半退休,将你升为总经理。」
「然後呢?」
「然後?」她眼里突然冒出杀气,推了我一把,「然後你这家伙就出车祸啦!」
我低头沈思,总觉得在蒋芮安的描述里少了些至关重要的线索。
我真的是这样?栋梁这种字眼能放在我身上?我现在想到之後要复职去当总经理,脑袋就胀得要炸了,如果现在的我时光倒流,怎麽会想出国念书还把自己ga0到生病?怎麽可能答应我爸去管公司?我现在满脑子只想找到那枚钻戒的主,好好当我的少爷跟他一起享福就好。
「我和建成一直想问出你高二那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你每次都是笑笑带过,转移话题。」蒋芮安无奈的笑笑,「刚刚那句日久生情,就是你刚回国的时候说的,说的那时你就站在那扇窗边,眼里望着外头,满脸都是笑意,好像春暖花开了一样。」她边说,边往窗外一指。
春暖花开。
这四个字像一颗被扔往平静湖面上的小石,在我脑里微波danyan。
《待续》
我随着她的话,缓缓走到她说的那扇窗边。窗外正对着魏家的花园,此时已经入秋,花都谢了,只剩下一片无花的枯h枝头,但我不知怎的,就是觉得眼前的景象看了令人安心。
我想起当那花园一片奼紫嫣红时,只有我和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穿着白set恤和牛仔k,我们两个在花园里奔跑、追逐,他笑得像六月的yan光一样温暖,最後我们双双滚在草地上,两旁的栀子花丛挡着我们,我两手撑着地,覆在他身上,脸缓缓靠近他的脸…
「魏政宇?」
我抖了一下,从幻想里醒了过来。这nv人!一切煞风景都是她!
她皱眉,「你刚怎麽一脸傻样?」
「我刚刚好像想起什麽了…」我挤着眼、低着头,努力想从那段画面里再挖更後面一点,可是很怕那只是我曾做过的一场梦而已。
「想起什麽了?」她问。
我摇摇手,不想回答,她识相的也没追问。
「哎,都忘了正事。」蒋芮安拿起暂放在我床边的一个纸袋,从里头拿出一个jg致的白se礼品盒,我一看眼睛就亮了。
「这麽慢,手机给我!」我一把拿过。我可是在医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跟她提了。
她语气放淡,隐隐忍着不发火:「大少爷,你吩咐说要跟你那支被摔碎的手机一模一样的,你知道你那支手机是特别在德国请工厂订制的吗?」
「好啦好啦。」我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盒子。
我拆开了盒子,拿出了那支黑得发亮的手机,五寸弧形萤幕,一t成形金属外壳,外型还是照着我的手掌大小和弧度设计的,手感之优秀,拿起来刚刚好、稳当当。我翻到手机背後,看到了一个jg致的银se雕刻,两个飞扬字t的英文字母,s和y。
「这什麽?」我把手机凑到蒋芮安面前给她看。
「不知道。」她说,「你上支手机就有了,这次跟工厂说要做一支一样的,他们就连字也刻一样的上去。」
我细细的看着那两个英文字母。
「这会不会是男nv朋友的那种名字缩写?」蒋芮安凑过来,「y是你名字里的宇,s是那个人?」
我瞪大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可置信地来回望着蒋芮安和那手机上的s字样。
s…s…
连子香的香?不…也有可能是魏政忻的忻?
不,我为什麽还把我弟放在可疑名单里啊,弟弟麻烦你移个位子好吗?
我叹了口气,反覆0着那个英文字母,语气平缓的对蒋芮安说:「这个s,还有钻戒的主人,你和h建成真的都不知道是谁?」
「知道的话还在这边和你讨论个p?」她挑起眉毛,「而且你确定s就是钻戒的主人吗?ga0不好你脚踏多条船没让我们知道啊。」
我忍住已经抡起来的拳头,故意忽略她那句以下犯上的话,压着语气问:「我在公司里接触过的人,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那当然,我是你秘书,h建成是副总,大人物、小职员我们都认识。上班时间我全程坐你办公室门口,出外办公也跟着你,走进你办公室的连一只蚂蚁我都叫得出名字。在工作时ga0暧昧这种事,我不觉得你有办法在我眼皮底下做到不着痕迹。」蒋芮安邪邪一笑,看起来颇骄傲。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确做事各种周到仔细,没什麽可挑剔的。
我问,「那我家里的人呢?」
她噘嘴,「你家佣人太多,人又来来去去,但是待得久的、面孔熟的我大致上都知道。」
「说来听听。」
蒋芮安瞪我一眼,然後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我刚离开公司前只说我来一个小时,总经理那我今天这样算出公差了吗?」
「啧,算算算,整天出公差。」
「耶,」她双手高举欢呼,然後拍拍我肩膀,「你失忆後唯一好处就是好说话,以前肯定是板起脸骂一句请回去翻阅公司常用规范手册。」她瞬间一脸严肃,模仿我说话,说完似乎觉得像到不行自己大笑起来,我却惊恐地看着她想说这nv人是否下午忘了吃药。
「你快给我说!」我忍住掐她的慾望一吼。
《待续》
蒋芮安可以去当说书人了,一讲就是劈哩啪啦停不下来。
「刚刚那个香香,从小就跟她妈在这帮忙,以前你们家办舞会、或是我来找你签文件,她就总是冷冷在一旁帮忙她妈。她妈是做园丁的琴婶,一口大嗓门,人很热情,跟她nv儿完全两个样子。你在公司最常提到的是家里的厨师敏姨,每天下午都会打电话回家跟敏姨点菜,做三杯j、做玉子烧、做部队锅,各国料理都要她做,你讲什麽就能做什麽,万能厨师一个,你以前上班每天中午只吃她做的便当。敏姨的儿子叫做阿真,大门管理员,很高的一个人,有190吧,人挺忠厚老实,看起来瘦瘦的但是挺有肌r0u,典型的脱衣有r0u、穿衣显瘦…」
「你什麽意思?」我挑起眉毛。
「没,就看看而已,欣赏年轻的r0ut还有错吗?」蒋芮安一脸正大光明。
「我家的人你也敢yy。」
「又不是你的人。」
我摇摇头,「难说。」
「你现在真的觉得你的恋人是男的?」
「我不排斥任何可能。」我一个耸肩。
「好好好。」蒋芮安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继续说,「宇宙妙厨敏姨的老公是明叔,你家司机,长得很和蔼可亲,人也挺好,有时候都说要送我回去,他们夫妻俩在这从年轻做到现在中年,他们有个侄子念t育系的,暑假会在这里打工当你爸保镳,叫翔平,又帅又高又有健美先生的身材,标准r0u食男。」说完t1an了两下唇。
「宇宙妙厨这名字是你取的?」我心想的其实是:这取绰号的品味真让人不敢恭维。
「还好你注意到了,姊姊我的小巧思。」蒋芮安骄傲一笑,继续说:「以前你们家还有一个阿宝姨,但一年前过世了,阿宝姨以前是你们家总管,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她带回一个儿子,好像是她跟之前离婚的老公生的,叫小绍,很乖,但不太说话,平时都跟待在敏姨的厨房里帮忙。」
「嗯」
「还有一个蛮可ai的nv孩,叫做恬心,做事挺机伶的nv孩,是你妈的秘书,专门帮她买礼物、办舞会、送卡片,讲话很娃娃音,但今天倒是没看见她,可能休假去了。」
「这几个人怎麽名字里面都有s啊?」我心里想的是难不成我家是看名字选佣人的?
「也不一定就是你家里的人啊,你国外学校同学呢?」
我点点头,「都有嫌疑。」
「好吧,不说了,我真的得做正事了,我先把公司文件解释给你听。」她自顾自的说着,然後把文件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整叠来,我看到那厚度就头痛。
「这份是公司下个月和购物网站的合作案,最後面有两页我帮你整理的重点,但你这整本还是要全部给我看完,你签名前我会出问题问你。」
我一听要念书,整个人崩溃往床上倒,被蒋芮安一把抓住,我yu哭无泪。光是刚刚她讲的那些人名我除了她说长得可ai的之外都没记住,现在这些没长相的文件还要我记,老天爷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蒋芮安离开前,又回过头告诉我,「我想起一件事情,之前我跟德国工厂说要做一模一样的手机时,他们问,这次也是一式两机吗?」
《待续》
一式两机?那就是情侣机?也就是说…这支手机很可能是我跟那个人的信物?好吧,无论如何至少多了条线索,下次可以给蒋芮安加薪两百块。
在家里休养了几天,我妈一介贵妇,每天亲自熬了一碗碗来自奇幻世界的补品给我,每天打开沈甸甸的汤碗盖都是一场不可预知的惊喜,说是中药材但碗里每个东西都看不出原本的形t,颜se都跟沥青一样黑得吓人,我每天都得深呼x1一口再掀开盖子。尤其那个香香这几天把药端上来,都会站在我旁边主动跟我说:「少爷,需要我喂您吗?」但表情却是y冷的微笑,我吓到赶紧自己喝完整碗汤让她拿走,真不晓得她是不是我妈派来b我喝药的。
这几天每天都有一个家庭医生来看我,是个年轻的nv医生,白白净净,一头盘起来的黑长发,很有气质的nv人,看起来就是个知识份子、读书人。现在一遇到新的人我的p就是立刻探听名字和偷看手机款式。许医生全名是许梅薰,两个s,双倍嫌疑,但手机用的是香槟金的iphone。
车祸时我整个人飞了出去,全身上下大小的挫伤,两条腿都被刮去一整块皮,得每天换药,许医生虽然是个nv医生,但帮我换药时手脚俐落,看到我0露到只剩内k连耳朵都没红一下,样子像是很习惯。
我猜想这是因为她是医生自然习惯处理病人,还是因为她是我恋人早就看惯我身t?真是十分可疑。
倒是我弟,在旁边一直偷笑,原本还要偷拍,我一巴掌把他手机打掉。他跟只小狮子一样毛竖起来,吵着要我赔。我把手机捡起来检查,根本就还好好的,萤幕连个裂痕都没有。我趁机细看了他手机,跟我那只是不同的机种,手机壳有点摩擦的痕迹,看起来用了不短的时间,应该不是最近为了不让我发现才故意换的。我顺手滑开萤幕,居然笨到没有用密码锁,我一眼就看到他桌面图片居然是…
「你看p啊!」他一把抢过从我手里抢过手机。
我惊得连许医生拿双氧水擦我伤口都忘记喊痛。
「你喜欢h建成?」我吓到声音都分岔了。
「关你p事啊!」
魏政忻河东狮吼,恼羞成怒,把手机捧在x口就气愤的冲出了我房间。
我在原地还在惊吓中,许医生动作一下也没停,手里捆着绷带,只是笑笑的看看我们。
我还在一脸诧异,「医生你怎麽那麽淡定啊?那是我弟欸,他喜欢h建成欸。」
「这也不是什麽新闻了。」许医生笑笑。
「什麽不是新闻?我弟喜欢h建成,还是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情?」
「都是。」
「许医生,那h建成喜欢他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和h副总不是很熟。」
虽然我现在也把我恋人的可疑名单放入了男人的名字,但至少那些我认为配不上我的早被我剔除,而我印象中的h建成,就是个油嘴滑舌的男人,什麽风骨、什麽骨气之类的好像都没有,每次见面都跟我陪笑脸、讲垃圾话,没一句正经。说起来,蒋芮安还b较像男的,至少霸气明显摆在那里。
「我那个跟狮子一样ai乱咬人的弟弟,怎麽会喜欢那个软骨头的男人?」我喃喃碎念。
《待续》
许医生看我一脸不解,只是温柔的微笑,然後叮咛我:「恢复得还算不错,记得每天沿着你们家花园走一小时。」
我望着她,「许医生,你常来家里吗?」
「至少平均一个月来一次,帮你们家人做些基本的健康检查。」
「你以前跟我熟吗?」
她g了g嘴角,「大少爷跟所有人都没什麽距离。」
「听说我以前很目中无人,是真的吗?」
许医生思考了一下,然後开口:「应该说,你曾经年少轻狂过,然後长大了,当然思想也跟着成熟了,现在你的记忆只是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时候而已,随着时间,你会找回自己的。」
我倒不太在乎找回什麽自己,我只是很想知道,曾经目中无人的我,到底为什麽会买下一只价值一户人家年薪的钻戒,去讨好另外一个人?
突然,许医生在我面掀开白袍,从内里口袋拿出一支特粗的签字笔。
「医生,你要做什麽?」我随口问。
「你右脚石膏快可以拆了。」
「蛤?啥啊?」我愣了下,不晓得她说这话什麽意思。
说完,她和蔼的笑了笑,然後一把用力按向我大腿,用嘴巴咬开签字笔的笔盖,开始在石膏上振笔疾书,签下一个龙风凤舞的「许梅薰」,最後还附注上今天日期。
我踢着双腿想挣扎却未果,天哪当医师的手劲都这麽大吗?我发现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像卖身被摧残一样,侧着头摊在床上,大脸上写着人生无望。
临走前,许医生提着医药箱,回头向我说了一句:「如果一个人对你至关重要,那他一定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的。」语毕,一个清朗温柔的微笑,飘飘然的轻步离开了。
我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
等我终於能拆了那只被众人签满名字的石膏脚之後,蒋芮安和h建成同时来到家里,宣告我的好日子结束了,要押我去公司开会。
我si活不肯,只好我爸和我妈同时出场,加上我家一票人含我弟和香香在内,一群人看好戏的眼神,我碍於面子只好被套上西装,被架上车来到了公司。车子驶离家里前,我还看到魏政忻探头往这里看的模样,是想看情郎吗臭小子!
魏氏企业的总部位於首都最热闹的市中心,一栋入天的建筑气势足够雄伟,蒋芮安和h建成两位公司高官一个走我左前,一个走我右前,带我走入了这栋七十楼的建筑,步入大厅就是透天挑高的最佳采光,通处明亮。身着正式西装、脚踩皮鞋的男男nvnv忙碌穿梭,疾速的哒哒步伐声响彻整个大厅。宽广的入口处站着五位接待小姐,那浓妆yan抹的脸蛋、短到几乎要曝光的裙子让我实在无法恭维。
「这几位都是你挑出来的。」蒋芮安在一旁手里喀答喀答用手机传讯息。
我顿时脑子混沌。这几个nv的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怎麽会挑出这些假睫毛怪兽?
「五关面试进来的喔。」h建成指指那几个柜台美nv,手里b了个五,一脸自豪。他嘴里不知为何咬着bangbang糖,看起来又老油条又幼稚,各种违和。
我摇摇头,太yanx又痛了起来。
《待续》
我本想加快脚步,能多快躲进办公室就多快,结果我一走进大厅,那群像蚂蚁一样正常上班的人们发现我出现後突然改变队形,一个个像鲤鱼逆流而上一样往我这里疾速前冲。
「总经理!总经理您康复啦?」
「总经理!是我啊总经理!我是业务部h小玲,每年业绩都第一的啊!」
「总经理!我是行销部单知遥,上次开会时你称赞我茶泡得好的!」
「总经理!总经理!」
他们一人一口一个总经理,叫得我头都晕了。蒋芮安发现我表情开始变糟,立刻把手机收回口袋,伸出螳螂般健壮的臂膀,赶在保镳之前把那些花痴妹格档而开。
此时,一道道闪光灯以铺天盖地的气势从我正面开始攻击。我右手还拿着拐杖,只能用左手遮,落荒似的往电梯逃。
当我穿过有如签唱会一般热烈的欢迎人cha0後,我、蒋芮安、h建诚和几个我的私人保镳终於搭上前往顶楼的电梯。
我在电梯里松了口气,然而上升太快速的电梯却惹得的我头痛又耳鸣,整个人反胃到想吐。
「怎麽样?还好吧?」h建成呵呵发笑,拿出嘴里的bangbang糖t1an了两下又放回去。
一点也不好!谁知道我蓝颜薄命无福消受啊?大伤初癒就这番折腾,我头简直痛到炸裂。
我隐忍着怒气,默默开口说道:「刚刚那些闪光灯怎麽回事?拍照的那些人是谁?」
蒋芮安手里还狂敲着手机键盘,「你休养了三个月,媒t都在等你回归,所以才放他们近来拍张照、写个报导,帮助振奋一下公司的gu价。」
「不然你平时都从地下停车场上楼,怎麽会今天要你走正门?」h建成帮腔。
我叹了口气,真不晓得以前的我哪来的jg力去应付这些。
「趁现在跟你报告一下,」蒋芮安看我不舒服,赶紧说话转移注意力,「十点高阶主管会议,十一点董事会议,十二点和董事们用餐,两点後公司年度预算审核会议,基本上预算我们先帮你看过了,你只要出席表示同意就好了。」
「还说没安排太多行程!」我扶着脑袋。
「你以前可是以每十五分钟来安排行程的,这还不到你从前一天工作量的五分之一…」蒋芮安呢喃的说。
h建成看我脸se不好,一副没事的笑笑,「政宇,放轻松啊,等下先好好吃完早餐再开会啊。」
我撇眼看h建成,看他一副和事佬样,好吧做人还算圆滑。我现在整个拿看弟媳妇的眼光审视他。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顶楼,电梯门一打开,挑高两层楼的办公室,两排穿着标准上般套装的职员站在电梯左右两边,一看见我走出来,立刻弯腰九十度敬礼:
「秘书处全t,恭迎总经理归来!」
整齐划一的宏亮发声,却听得我脑门胀。
蒋芮安拍拍x膛向我邀功,我能看出她身为总秘书代表显得相当得意。
《待续》
秘书处的装潢很现代化,挑高明亮的落地窗,yan光能直接洒进来,看起来一片朝气。无论桌子、椅子、书柜、灯所有家具都是清一se的极简风格,颜se鲜yan而形象俐落。蒋芮安说里头还有一间堪b饭店的休息室,不但有小套房、高级卫浴和游戏室,当然全天无限量供应的饮料、咖啡,和每小时从公司餐厅直送上来的美食更是少不了。
秘书室成员含蒋芮安有七个,我一排望去觉得个个看起来都还顺眼。除了站在最後面、秘书室唯一的那位男子,虽貌不惊人,但脸部线条非常yan刚,身材高大肌r0u健壮,一身西装都挡不住他底下的男x贺尔蒙,好像快从衣服里爆出来一样。
我吓得不轻,这人不是秘书,而是保镳吧?我立刻转头看向蒋芮安。
她一边点头一边露出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然後上前走到我旁边,向我说明:「这位是总经理秘书室副室长常晋,是您从欧洲分公司专门调回来的。」随即向我挤挤眼。
我听出蒋芮安讲这话是提醒我不要失礼,我只好假装理解的点点头随便敷衍:「喔…这样喔…谢谢你了。」
常晋的名字里没有s,反正不会是我的ai人我不就管了。
「但他是欧洲分公司总经理韩邦彦的ai人。」蒋芮安覆在我耳边说,「正确来说,是前ai人。」
我又重重吓了一跳。韩邦彦这名字听起来就是个男人啊,感觉还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我脑中浮现了一个白面书生的模样,要是给这肌r0u猛男压在身下骨头还不折断…
「总经理,我们快进办公室啦!」h建成出声,「我快饿si了。」
就知道吃!我撇了他一眼。
秘书室里有一扇jg雕细琢的原木大门,推开门後是仿造欧洲城堡风格的接待客厅,两张面对面的三人座华丽古典绒沙发、石头盖的壁炉跟墙壁上我看不懂的现代艺术画,不晓得是我的风格还是我爸的风格。
穿过接待客厅往内走才是我的办公室,挑高落地窗,现代简约黑白装潢,一个五十寸大萤幕是用来视讯会议用的。我的办公室被蒋芮安整理得非常乾净,电脑、钢笔、文具、写字垫、杯垫都放得整整齐齐,所有文件夹都在我背後的内嵌式书柜。
「总经理,请入座吧。」蒋芮安伸出手,指向办公室正中央那张高级原木办公桌。
我双眼一亮,直到这里我才觉得脑门畅通了点。这桌子抛光做得好,木工的边边角角都收得漂亮,形又够宽大稳重,气派却不张扬。不像外头那些拉哩拉杂的奢华设施和美nv前台一样,好像很怕别人不晓得我家有钱。
「这是你爷爷亲手帮你做的。」蒋芮安微笑说。
「我爷爷?」我问。
蒋芮安点点头,「魏家创办人,也就是你爷爷,在因病去世前帮你做了这张桌子,等你哪天真正工作了可以用,所以在你升为总经理後,这张桌子就正式启用了。」
我转头凝视着那张桌子。
这几个月我当然听了不少魏家的事,爸妈和亲戚们每天给我讲,就怕我这个魏家继承人想不起来。
魏氏集团是从烧制瓷器起家,我爷爷魏国正用二十年的时间造出了全台湾最好的窑,能jg准控制温度,烧出se泽yan丽温润的瓷器。然而尽管登上了国宴舞台,魏家也从菜市场卖盘子的、摇身一遍成为国际顶级的jg品瓷具文化集团,全世界的五星饭店将使用魏氏的瓷器作为宣传,可爷爷还是只喜欢待在自己的窑里,整天制陶烧陶。
妈说我爷爷是手艺人,不只烧陶,木工也是一流的。听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爷爷的工作室里跟着爷爷学手艺,烧陶、做木工等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晓得那些从爷爷身上学到的,我还记得多少?
我满心感概的往坐到那高级原木办公桌前,叹了一口气。这几乎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能让我心情平静的东西了。
谁知当我低头一看时,瞬间就尖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我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蒋芮安和h建成与我一票保镳被我吓到,立刻往我这冲,将我扶了起来。
桌子底下有个人缩在那,一张小脸满脸尴尬的笑着看我。
「魏政忻你ga0什麽鬼!」我大吼。
《待续》
「嘿嘿,」魏政忻从我桌子底下钻出来,「你第一天上班,给你个惊喜嘛。」
「惊喜个p啊你!我差点心脏病发。」
魏政忻站直了身子,挠着自己後脑傻笑。
h建成走过来,表情严肃的盯着他道,「二少爷,你是怎麽进来这里的?」
他那眉头深锁,嘴角下垂的狠怒表情我也吓到了,我没看过那个绵软油滑的男人这样。我弟被他这样看着,瞬间整个人僵住了。h建成缓缓b向他,他就缓缓退,退到背都撞上了书柜。
「我…我从前面进来的啊。」他支支吾吾的说。
「穿过秘书室和接待大厅?」h建成挑起眉,一只手撑在他头旁,「这样的话,不可能没人告诉我和ann。」
我弟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我是不懂从哪进来有什麽严重,不晓得为什麽h建成要摆出这副吓人的嘴脸。
「我…我…」
「难不成,你从密道进来的?」
我弟一听,像是一副被说中的样子,脸往旁一撇,就不敢看h建成,额头都冒起了冷汗。
密道又是啥?我傻了。
蒋芮安握住h建成的背膀,轻声劝戒:「建成,别这样。」
魏政忻眯起眼,视线往蒋芮安放在h建成身上的手上一s,一脸满面警戒。
h建成也没理蒋芮安,继续向魏政忻问:「你是怎麽知道密道的?」
我弟的沈默似乎惹恼了h建成,他两手碰的一声拍在墙上,把我弟禁锢在他两臂之间,魏政忻刚刚还像只刺蝟,恨不得咬蒋芮安一口,现在整个人又慌了,瘦小的身子缩了起来,头侧到几乎要贴到墙上,看起来下一秒整个人就要融入壁面中。
「魏政忻,」h建成还咄咄b人,「你说不说?」
魏政忻憋着嘴,呼x1急促,眼眶在颤抖,瞬间眼泪就盈满了眼眶。
此时,h建成发现魏政忻x口有一块明显的方型物t,像是藏了什麽在衣服里。他伸手就要抢,魏政忻吓得不行,紧紧抓h建成的手臂不让他动,身t也奋力地挣扎。
h建成并没有要跟魏政忻认真动手的意思,只想吓吓他,让他就范,两手一抓魏政忻瘦弱的手腕就把他往墙上定。魏政忻那小身板一点真力气也没有,当然只能随他。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我眯起眼,看他们ga0到脸红耳朵也红,这气氛似乎有点令人起遐想。
这样下去不行,他虽然是个讨人厌的弟弟,但还是得救一下。
「可以了吧?」我出声,「h建成,他好歹是我弟,你在我办公室里对他动手动脚是什麽意思?」
h建成一听,手上一滞,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做所为不合宜,下一秒立刻就往後一退。我弟则是软一腿,差点摔倒在地。
我摇头叹气,我弟也跟我一样是富家子弟一个,怎麽气势和我就天差地远,我想欺负他都不忍心。
我走到弟弟旁边,拍拍他的头,「魏政忻,你现在是大学吧?早上有课的话,我叫司机送你过去啊。」
魏政忻抬头看我,眼眶挤满了眼泪。我吓一跳,那模样还真有点楚楚可怜。他乖巧的点点头,我让蒋芮安送他出去,他似瞪非瞪的看了蒋芮安,最後还是安分的离开了。
《待续》
一大早就来了这麽一出,我脑神经已经si了一半,倒在我总裁椅上吩咐旁人倒两杯咖啡来後,就开始做正事了。
正事就是审问人。
「密道是什麽?」我单刀直入的问。
h建成坐在我办公桌前方的沙发上,用手r0u着太yanx。
「魏家不小,很多事情不能明着来,前两年你怀疑秘书室有内j,请了常晋来坐镇,又造了一条不用通过秘书室就能进办公室的通道。最後常晋抓到了那内j,是你爸si敌甄家的人,你爸很开心,送了你一辆车——就是你之前车祸撞烂那辆。这个秘道,只有你、我、蒋芮安知道,没有第四个人,所以你弟如果是从那进来的,我们必须知道他的消息来源。」
我挠挠下巴,「你确定不是我们之中某个人告诉我弟?」
h建成叹了口气,「以前你弟在你秘书室打工过,被人以为知道什麽机密,就被绑架了,折腾了一个礼拜才回家,从那之後,你就坚决不让他碰魏家公司的东西,我猜你是不可能告诉你弟密道的事情,我也没说,蒋芮安跟你弟没特别交情,更没理由。」
我搔了搔下巴,「所以如果我们三个之中没人告诉我弟,他要不就是自己发现的,要不就是真有第四个人知道。」
「先除去魏政忻自己发现的这个可能,这第四个人,要不就是我们造密道时请的建造商泄漏消息,要不就是我们三个人其中之一泄漏给别人知道,但那个人至少也要到非常信任、非常熟悉…」
「等等…」我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想起来,我从医院回家着之後,魏政忻曾口口声声说我做错事情,说我什麽都忘记了就是做错事情…我那时候还怀疑我那个情人该不会就是我弟…」
「不可能。」h建成想也不想就斩钉截铁。
我侧眼扫向他。难道他知道魏政忻喜欢谁?我想起之前无意间发现魏政忻手机桌面是h建成这件事情,那小子一副没救的傲娇样,根本是ai惨了h建成。
我盯着他,「你跟我弟有什麽关系?」
他不知哪时手里多了一个打火机在把玩,「没什麽,都过去了。」
能让平时没皮没脸没心没肝没肺的人,瞬间脸沈得像是暴风雨前兆的低气压,他那一脸就是一副过不去的样子。更何况我弟刚刚被他压在墙上,简直像是要被y上一样,那张圆脸红得跟寿桃一样。
「你当我白痴还是眼瞎?」我给了他一个斜眼,「我弟刚刚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过不去啊。」
听见我的话,他脸上出现半秒的闪动,却又马上被压抑住,表情绷得紧,淡淡的道,「这问题我不想现在讨论。」
「好吧。」我撇了撇嘴,心想的是这事我绝对跟你没完。
「回到正题,」他抬眼,「如果我们之中没人告诉魏政忻,那会不会是你那个情人认识他、告诉他的?」
我脑中像被人撞醒的大钟,咚的一下响亮。
「这合理啊!」我倏地站起身。
我之前就怀疑这个人在我家里,我的确有可能把这种秘密告诉我的情人,那我的情人认识魏政忻、并且告诉他密道的事情,也是合理的。
「那你去试探看看你弟,看他到底认不认识你那个情人,」h建成淡笑,「ga0不好,就找出来了。」
我眼睛都发亮,脑子都活了,觉得离这个情人近在尺尺了。
人生真是充满希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