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g0ng为信儿做伴读,着实辛苦你了。”我到底是没瞒过为人母的苏皇后,她娓娓道来。
“你远在西北,大概不知道京城的事。原本的太子,是本g0ng的大儿子,李信远。他自小天资聪慧,能文能武,深得皇上喜ai,因此忽略了其他皇子公主,包括信儿。”
“信儿小时候挺开朗活泼的,虽然才能不及他兄长,但也是可圈可点的。皇上常常严格要求信儿,说了好多难听话,罚八岁的信儿在雨中思过半个时辰,因此信儿落下了病根,而后x情大变,开始孤僻起来。”
“本g0ng对信儿不抱期望,只希望他做个富贵王爷,过好快活日子就行。好景不长,远儿和信儿的膳食下了毒,远儿救不回来,去世了。信儿幸在捡回一条命,太子之位便落到他头上了。”
“为了担得起太子,信儿十分努力,他压力很大,每日不是在书房里读书,就是在c场练武。他越来越不ai和人说话,本g0ng很是担忧,就想找个同龄nv孩陪他努力。”
说着说着,苏皇后眼里有光,“自从你为信儿伴读后,信儿都活泼起来了,他提到你的时候,满脸的笑容,都是对你的夸赞。本g0ng很是欣慰,很是感谢你。希望你日后多多陪他说话,多多开导他,本g0ng想重见开朗yan光的信儿。”
苏皇后很疼ai李永信,但我很难为他们的母子情感动。天下这么多仰慕李永信的nv子,为何要束缚一个向往自由的我。
我始终如一客套应下,“多谢皇后娘娘青睐,臣nv会做好的。”
大梁七十五年,大舅舅战si了。
全京城都为大舅舅默哀。
众所周知,国是曾外祖父开的,国是外祖父拓的,国是大舅舅定的。大梁的安稳繁华,是江南郑氏三代奋战而来的。
虽然皇室针对郑氏,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圣上为大舅舅举办盛大的追悼会。
灵堂内,香烟缭绕,祭品丰盛,满堂肃穆。前来吊唁的官员与名流络绎不绝,尽显对郑氏的敬意。
郑家人全t出席,除了小舅舅。
外祖父b上次见面,看着多了几条皱纹,正气的脸庞愈发沧桑。
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彻老父亲心扉。
祭拜礼的时刻漫长,我跪得双腿发麻,离场时站不稳,踉跄一下,一只大手稳稳抓着我的手臂,熟悉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冒冒失失的。”
眼前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小舅舅,久别重逢,看着一身白袍的他不禁有些陌生。
“小舅舅,你怎么才来。”我说。
“路上土崩,绕远路走,便来晚了。”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牢牢包裹住:“手怎么这般冷?”
我不自然地笑笑,“就是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也不知道他哪ga0来的披风,夏桃将白披风披在我肩上,我深深地看着小舅舅,“我要回g0ng了,小舅舅,保重。”
他应了一声,“早点休息,不要着凉了。”
我和李永信搭同一辆马车回g0ng,他莫名其妙地拉起我手,放在他手心里搓了搓,我委婉推辞,他却不许。
李永信说:“过了今年就要成婚了,穗穗,不要这么生分,想要什么跟我说,心里有不快也同我说说。”
是啊,我现在是别人的太子妃。
我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太子妃,可做不到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
未来的路上都是扎人的红玫瑰,y撑着走完,只有si路一条,不会为我开一路山茶花。
这是我入g0ng半年来,雄辩与治国之策,在皇权的y谋中变得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
如今三舅妻离子散,官场失意,风光不再。他到处流浪奔走,找不到知己,找不到希望,找不到自己,只能回到亲信身边找安慰。
小舅舅差人给他送酒坛,三舅刚拿到手,便豪迈地拍开酒坛,酒香四溢,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小舅舅捧起酒碗g杯,爽快地喝光:“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拘泥于官场得失。”
三舅喝得满面红光,偏要招呼人共饮酒,他y塞给我一个酒碗,不由分说地给我满上酒:“??,三舅的失意酒,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小舅舅正yu接过三舅的酒,我向他微笑示意,表示我想浅尝几口。我看回微醺的三舅,朗声道:“三舅,??敬你是个好官。”
我先前在g0ng中节庆上小酌几杯,大概0清了自己的酒量,我有分寸地慢慢喝。
三舅如水桶般能装水,一碗接着一碗地喝,很快他醉得不省人事,从胡言乱语到呼呼大睡,这般邋遢的酒鬼样真引人憨笑。
愁绪似乎在醇厚的酒香中渐渐淡去,酒醒后一切又打回原形,醉酒的快乐是空虚的,三舅在这么酗酒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带三舅去游山玩水,他也是无所事事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宛如一具空壳在行走。
我们眼中的世界好像不一样。
我踏过的是高山流水,三舅踏过的是荒郊野岭。
我看到的是满山花丛,三舅看到的是寸草不生。
我听到的是鸟语花香,三舅听到的是哀声连鸣。
我吃到的是山珍海味,三舅吃到的是蚊虫鼠蚁。
我心知三舅仍沉浸于愤恨中,他不是愤恨昔日高官沦落平民的落差,而是愤恨自己昏庸无能,无法拯救百姓于水火。他觉得他是个罪人,这份羞愧如巨石般压在他的x口,让他选择隐蔽自我,与世隔绝。
三舅可是进士状元,君子六艺之榜样。即便没了官职,他还是个百里挑一的jg英。如此聪明之人,不应该自甘堕落的。
我若有所思地拨弦,绵长的音符轻轻danyan。我忽然灵机一动,吩咐夏桃多搬个古琴。
三舅正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yan,我招呼他进屋弹琴,请他指点一二。
我苦恼道,“北凉入阵曲我可是练了许久,但总是弹不出意境,我想多人演绎才能丰富曲子。三舅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一起奏乐?”
三舅年轻时被誉为“琴圣”,三舅见了ai琴怎能不动容?我不再废话,进一步请他大展身手。
“北凉入阵曲以气势取胜,多人演奏确能增添其壮阔之感。”三舅说完,便坐下身来,与我一起调弦,心无旁骛地投入到音乐中。
三舅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随着旋律的推进,他逐渐找回了昔日的自信与风采,手指在琴弦上轻舞,琴音时而如涓涓细流,时而如雷霆万钧。
我望着他的侧脸,仿佛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满怀抱负的宰相,正重新燃起心中的火焰。
一曲终了,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琴音余韵绕梁。三舅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他默默放下琴,望向远方,似在追忆往昔。
“多年未弹琴,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感觉。”他喃喃自语,目光柔和地看向我,“??,谢谢你。”
我会心一笑,“三舅,多弹弹琴陶冶x情,心情好了,自然长寿。”我暗讽他喝酒伤身。
从那天起,三舅不再沉湎于酒中,鼓起勇气东山再起。小舅舅推波助澜,拉拢他做北凉王军的军师,三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北凉王军出征前,我与三舅为王军演奏入阵曲。双琴合奏,弹奏出铮铮铁骨的旋律,战士们的眼中燃起熊熊的斗志。
三舅站在城墙上俯瞰阅兵,眼神坚定而自信,昔日的宰相风采重现,威风凛凛。
小舅舅不在,北凉王府的小主人就是我。
最近天气转凉,也不知道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吗。
小舅舅在长安城有座府邸。我闲来无事,挪到哪居住。我差人煮了两大锅白粥,搬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外,大街的百姓纷纷闻香而来。
日复一日,我都在长安城施粥,夏桃为我搭把手,不到一天两大锅白粥便分发完毕。施粥的日子虽繁琐,但看到这些困顿中的百姓露出感激的笑容,仿佛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一天,我如往常般在原地施粥,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我抬头望去,只见马匹上的黑袍男人缓缓靠近。男人风度翩翩,英气b人,让周围的百姓都不禁侧目。
我唤他:“小舅舅。”
马匹停在我面前,小舅舅翻身下马,轻步来到我身边,接过了我手中的勺,“天晚了,早些施完粥。”
我愣愣地“哦”了一声,拿起另一锅的勺,重复盛粥的动作。
没马车,没侍卫,只有一匹马。原以为小舅舅要宿在长安城的府邸,他却叫我上马,说:“出去溜达。”
我没多想,乖乖与小舅舅同骑一匹马,策马出长安城。
此时的太yan开始西沉,长安城外的天际被映染成了绚丽的橙红se,时不时可以看到几只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
我们穿过绿意盎然的田野,影子被拉得悠长,心也被染得温暖。
我们过了两年平淡的生活,每一天过得好惬意,好幸福,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古人说,彻底si亡前,或是缘分快尽了,会有一段回光返照的时刻。
那段时刻是前所未有的美满,好让将si之人坦坦荡荡地上路。
京城传来圣旨,新帝要娶我为妃,即日入g0ng。
这一刻,我就知道,我的美梦消逝了。
小舅舅就要拔掉相见,传使太监一番话,让小舅舅倏地噤了声。
传令使语气狡黠,“上官氏后人尚安在京城,上官小姐难道不想回京重逢亲信吗?”
这根本不是通知,是明晃晃的威胁。
某种意义上,我算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我不敢再耽误,咬了咬牙应下圣旨。
小舅舅怔怔地看着我。
我强颜欢笑,“小舅舅,娇娇的大婚就不请你了。”
我最后交代夏桃,“夏桃,你不用跟我回京。”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闭合的白茶花。
我释然地上了轿子,不再回头。
我被安顿在原本居住的寝g0ng里。
这四方天地如同牢笼,将我牢牢地困在里头,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
我视si如归地蜷缩在床榻上,一声皇帝驾到,让我弱弱抬起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我眼前。
是穿着明h龙袍的李永信。
据g0ng人所说,李永信在中原遇到了贵人,那贵人助他入太极殿,弑父篡位,助李永信稳登龙椅宝座。那贵人姓h,她是将门世家的嫡nv,被册封为温岭皇后。
他来报复我了。
多年不见,那个y柔瘦弱的少年,穿上尊贵的龙袍,竟也有皇帝的威严。
他眼底的恨意似要将我生吞活剖,恨不得亲手撕碎我。
我再是顽固不屈,面对怨气冲天的鬼魂,都吓得魂飞魄散了。
其实当场si了挺好的。
李永信大步走向我,捏着我的脸颊,迫使我抬头望向他。
他大力扯近我,近距离四目相对,“穗穗,事到如此,有没有后悔抛弃朕?”
我脑袋空白,呼x1不由得屏住。
若我回答不后悔,李永信只怕当场扭了我脖子当皮球踢。
眼下形势严峻,我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说出违心话讨好他:“对不起,我后悔了。”
清秀的脸笑得异常y鸷,渗人极了,他冷不丁道:“穗穗,你就是个骗子。”
李永信狠狠压上我,双唇相碰。
我大惊失se,瞪大双眼。
男nv力量悬殊,我怎么挣扎,他都纹丝不动,反倒是身上的衣裳被扯得稀碎,暴戾的气息将我包围。
他不管不顾我的哭闹和祈求,强y地折辱我。他扯着我的头发,强迫我对上他漆黑的双眼:“想见到上官家人,就给朕安分点。”
绝望的眼泪流个不停。
我不再挣扎,不再推搡,不再踢踹。由着他褪去仅剩的遮羞布,让他横行霸道地占有我。
……
我坐在浴桶里,一边又一边清洗身t,皮肤都快搓秃噜皮了。
青紫和吻痕被t,每块骨r0u都泛着疼,昭示羞耻的暴行真真切切发生了。
若是阿父阿母还健在,我怎会受这等屈辱呢……
我扪心自问,我心中向善,从未做过亏心事,为何倒霉的总是我。
我在冷水里哭了好久,g0ngnv久久未闻吩咐,大概以为我自戕了,便进来探探情况。
哭着哭着,我还打了个喷嚏。g0ngnv抓紧伺候我更衣,“上官小姐,澡泡久了会着凉,快穿衣裳吧。”
我顺从地穿上衣裳,遮住了大片吻痕,以便眼不见为净。
李永信把我软禁在寝g0ng里。
我无事可做,便躺床榻发呆,懒得吵懒得闹。
我t质羸弱,泡冷水泡了一晚上,y生生把自己折腾坏了。我染了风寒,老是昏昏yu睡,翻个身都费劲,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被李永信惊醒时都不知是何时。
我直截了当地问他:“陛下,臣妾该怎么做才能见家人。”
他微微一笑,“配合朕。”
我忍着不悦,顺从地抱住他脖子。
第二天早上,李永信准许我出g0ng探望亲人。
我见到了伯父母和堂弟。
原来当年阿母只身一人去作战,是为了掩护他们逃出去。
伯父说,逃出生天以后,他低调行事,消声灭迹,但还是被皇室的人找到了。
李永信说得头头是道,他会助我重振上官氏。
这个承诺,我嗤之以鼻。
伯父母看起来安然无恙,实则随时毙命。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住上官血脉。
大婚当日。
我闭着眼穿上了红婚服,直到披上了青外衬,x口才没那么膈应。
我如提线木偶般遵从指示,麻木地走完每一步流程。
李永信入了婚房。
他掀开我的盖头,胡乱地吻我一脸,才各剪一缕头发,再是交杯喝合卺酒。
我将合卺酒一饮而尽,苦辣的酒水灼烧喉咙,我扯了扯嗓子,抬眸看见李永信痛苦的表情。
他捂着x口,口吐鲜血。身子一倾倒,重重地跌在地上,si不瞑目地望着我。
我浑身僵住,腿一软,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上。
李永信的合卺酒有剧毒。
他si了,他si了。
若毒是我下的,这便是欢天喜地的事。
可毒不是我下的,弑君的罪名与我脱不开关系。
我先一步入洞房,且洞房里只有我一人,这下趁机投毒的凶手只会指向我!
我一时呼x1不畅,愣愣地东张西望,我无助地哭出声。
房门被踹开,为首的太监错愕地瞪大眼睛,指着我鼻子,下令道:“来人,捉拿上官氏!”
我被连拖带拽地扔在昏暗的地牢里。
预想中的酷刑并未用在我身上,顶多只是饿了我一顿晚膳而已。
地牢里漆黑一片,我伸手不见五指,老鼠的吱吱声在黑暗里回荡。我还有心思胡思乱想,它们到底在吃什么,会不会我的酷刑是被老鼠分食而si?
脚步声渐行渐近,好像鬼魂来索命。
眼前忽而泛起一丝火光,我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叶念?
我试图匍匐前进,看得更清楚些,nv子开口道:“??,好久不见。”
叶念还活着,真的是叶念!
我刚雀跃没多久,忽而一个疑点抑制了我的狂欢。
入g0ng当天,我未曾见过温岭皇后一面。
心中有一个胆大的想法冒出。
叶念就是温岭皇后。
我痴痴地看着她雍容华贵的服饰,这愈发确定了我的猜想。
叶念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
她笑得y森森,“叶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我爹爹让我走密道,去中原投靠他的好友。所以,我摇身一变成h勇的义nv,h念棠。”
“你的舅舅抄我家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呢,那时我还指望,你会及时出现救一救我,跟你舅舅求情。没想到,你在g0ng里过着雍容华贵的生活,这让我更加恨你,恨郑家。”
她瞬间转变成哀怨的语气,让人觉得神经癫癫的。“好不容易做了皇后,郑家全家老小都南迁了,就只剩下远在西北的郑康和郑烨了,还真是白忙一场了。”
“我在西北陪了李永信两年,我助他篡位,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他登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你,还是以皇后之礼娶你,夜夜留宿你的g0ng里,儿子发烧了他都不管。??啊,凭什么好事全给你揽了?”
叶念突然大笑,“哈哈哈哈!看到你落魄的样子是我最大的快乐!可这一天还是迟了点,你俩若是早些大婚,我定然抱着我的儿子,好好看着你跟老鼠同吃同睡的样子。看到罪魁祸首过得如此凄惨,我想他马上都病好了。”
我被叶念的疯言疯语震惊得哑口无言,这是个人类能说出来的话吗?
权势和男人在她眼里,完全不如正义和情谊。
我多希望,叶念是被鬼上身了。
恶毒的话声声入耳,我心口隐隐作痛,我抓着铁杆,崩溃地问他:“你这么恨我,为何不要两杯都下毒?”
叶念笑得张扬,“你还有用处,可不能si啊。”
她支着脸看我,“我也想问问你,上官家和郑家,哪个b较重要?”
我一言不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我绝不可能从中二选一。
叶念倒是饶有兴致地玩弄我,“写封信给你小舅舅,叫他回京。我保上官氏香火不断。”
“你不写,上官家就整整齐齐在九泉之下相聚吧,我定然把全天下姓上官的,都杀了去陪你。”
我没做太多思考:“我写。”
牢房被点亮了烛光,使牢房足够敞亮,提笔写信绝无问题。
叶念为小舅舅jg心设了鸿门宴,我并无异议。
叶念看着我一笔一划地写信,她满意地点点头,嗔道:“??,你也真是个白眼狼,你小舅舅养你这么多年,你说弃就弃,不怕他化成厉鬼索你命吗?”
我不再回应,久了叶念觉得无趣了,没好气地走出地牢。我目送叶念的背影离开,地牢又恢复漆黑一片。
我在地牢里混吃等si,g0ng人可真是吝啬,一丁点灯也不让点。我只看靠着小窗来判定时间,每yan光照shej1n牢房,便是新的一天,我还悠悠地用手指甲在墙上刻杠。日积月累下来,墙上有三十个杠,足足过了一个月。
我正放空着,太监敲了敲铁杆,叫我洗脸打扮,出去会面小舅舅。
我穿着素净的白衣裳,无多加装饰,像个白衣nv鬼。我的脸是gg净净的,一点脂粉口脂都没有,因为没必要打扮了。
我被太监拉到g0ng殿。
g0ng殿本应是金碧辉煌的,圣上和高官显贵同庆节日的地方。可此刻的g0ng殿熙熙攘攘,嘈杂凌乱,众人在g0ng殿里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
太监把我推出去,叶念不紧不慢地站在我后面,嚷声道:“郑大将军,你今日束手就擒,本g0ng可放了上官?一命。”
什么武器都没架在我脖子上,叶念知道我会借机自戕。我只是个为小舅舅量身打造的定身符而已。
果然,小舅舅停止了杀戮,他握着刀剑的手犹豫不动了。
g0ng里的侍卫动作一顿,等着叶念接下来的指示。
叶念有十足的把握,小舅舅会选择我。她故意挑衅道:“北凉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舅舅身后的三舅喊道:“阿烨,你敢投降,谁也走不出去!”
我不想让小舅舅左右为难。所以,我一用力,紧咬舌头。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鲜血灌入喉咙,毒x即刻挥发。
当年及笄礼,外祖父送我个陶瓷瓶。里面,装着血瘾毒。
血瘾毒单独喝下,并不会置人于si地,但伴随着轻微症状,b如容易着凉,手脚冰凉。
只要血瘾毒不治,毒x到si都存在血r0u里。未激发的毒x甚弱,论哪个神医都把不出脉,顶多诊出t质寒凉而已。
一旦鲜血做血瘾毒的药引,毒x即刻蔓延全身,吞噬五脏六腑,内伤不浅,必si无疑。
我毫不畏惧地一饮而尽,外祖父夸我是个勇敢的小nv娘。
穷途末路的时候,选择si亡,何尝不是一种出路。
我解脱地扬起嘴角,唇边流出鲜血。
我唤小舅舅回京,只是想最后见他一面,了无遗憾去赴si而已。
我四肢瘫软,头晕目眩。我的力量被ch0ug,飘飘然地倒在地上。
愿大梁在小舅舅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风调雨顺。愿朝廷上下同心协力,为国为民,开创一个繁荣昌盛的新纪元。
只是,我再也看不见这大好河山了。
山茶花是突然凋零的。
我也是突然si的。
我未老去,未t弱,未沧桑,却si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也好,至少我是以最漂亮的方式断气的。在小舅舅心里,我永远是冒冒失失、娇纵可ai的娇娇。
我眼里最后的世界,是小舅舅杀出重围,冲向我的身影。
大殿内,尸山血海,腥风血雨。
郑烨孤身伫立在si人堆里,衣襟被血浸透,目光冷峻如冰,仿佛从血海中化身的阎王,从容不迫,无惧无惭。
直到将叶念一剑穿心后,他眼底的杀意才渐渐消散,化为无尽的空寂。
剑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沉闷的回响如战胜的号角,宣告这场血宴的胜利者。
踏过尸t的残骸,脚步稳健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内心的痛楚上。郑烨的目光紧锁前方,靠近他的娇娇。
娇娇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角残留着血迹,微笑地躺在血泊中,安详如冬眠的山茶花。
郑烨跪下,双手颤抖地抚上娇娇的脸庞,指尖触及她冰冷的肌肤。他的瞳孔震动,那种从未曾展现过的脆弱在此刻暴露无遗。
“对不起,小舅舅来晚了。”他将她的唇角的血擦g,轻柔地抱起她。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郑烨与郑康一前一后走出g0ng殿,郑烨上马车前,认真嘱咐了郑康——
“三哥,大梁的江山只有你能胜任。我一生驻守边疆,三哥只管坐稳皇位,阿烨为你保驾护航,安邦定国,誓si不降。”
郑烨不顾郑康的挽留,决然地坐上马车,前往回西北的路。
郑烨为娇娇定制了棺材,等待棺材完工的五日里,郑烨和娇娇共处一室,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其房间。
期间郑烨不进食,一个人g了十坛酒,闲下来时就帮娇娇洗脸梳头发,朝她说说话,说累了就枕在床沿睡。即便她始终不作回应,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自言自语。
“娇娇,小舅舅收到你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月了。当时我在忙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隔了这么久才看到你的信,是小舅舅的错,害你白白受了一个月的苦。你被关在g0ng里,是不是很害怕?他们欺负你,小舅舅替你杀回去了……”
郑烨将娇娇的头发拨到耳后,“你这么怕疼,怎么还敢吃毒药啊。怎么这般笨呢,祖父让你喝就喝,就这么不相信我能救你吗。我真的找到办法了,只差一点,我就能带你回家了……”
他忽而悟到了什么,闷头沉默片刻,又疯魔般地苦笑,“你儿时说小舅舅最厉害,什么事都难不倒我。可这次,小舅舅没能保护好你……”
下人敲敲门,通知郑烨棺材打好了。
娇娇一身素衣,脸蛋白白净净的,柔顺的长发及腰,一如当初清纯漂亮。
郑烨将她放在棺材里,他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她的宁静。他的目光未曾离开过她分毫,他要将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记一辈子,念一辈子。
棺材盖慢慢合上,郑烨的手紧握着棺材边缘,久久不愿松开,他舍不得她。他闭上眼睛,深x1一口气,将悲痛强压下,对下人说:“葬了吧。”
自此,山茶树旁有一块隆起的土堆,里面埋藏郑烨最ai的娇娇。
她埋花下泥销骨,他寄人间雪满头。
大雪纷飞的时候,郑烨都要拍掉花上的积雪,拔野草,修剪花草。他把山茶花养得很好,天天开得娇yan,好像她一直都在。
年近六旬,郑烨走马灯地回过这一生。
从籍籍无名的小学徒,到初出茅庐的小将军,蜕变成镇守西北的大将军。他俊采星驰,英明一世,终究抵不过年老se衰的一天。
郑烨卧在床上,最后看了眼庭院的白茶花,还是那般柔美地绽放,纯洁无瑕。
他的右手覆在平安绳上,眷恋地摩挲磋磨。觉得疲累,便稍稍闭目养神。
恍惚间,他看到了娇娇的身影。
娇娇小跑过来,眸中含笑,娇滴滴地跟他说话。
她晃着他的手,撒娇道,“小舅舅,娇娇等你好久啦。”
明天八点还有番外~
十五的月亮最圆,月光洒在庭院的白茶花,花瓣上露水晶莹剔透。
露水在花瓣上凝聚,一滴豆大的水珠滴落在地,滋润了土壤。
庭院里罕见地招来两只萤火虫。
郑烨罕见地梦到娇娇。
娇娇身穿绿纱裙,一手提花灯笼,一手拉他的手,二人在黑夜里漫步。回到家了,他们就各忙各的,娇娇做夜宵,郑烨煎茶。
郑烨没觉得什么不妥,他已经梦到娇娇不止一次,而且是每个月的十五都会梦见。
两年前娇娇头七,她下凡来托梦。
娇娇只托付了他一件事:“小舅舅,记得烧多些钱给我,要不然我投胎不到好人家。”
果不其然,郑烨就傻愣愣地烧了一整晚的冥钞、衣裳、首饰、诗书、山茶花,等等他认为娇娇需要的东西,只差把王府也一起烧了。
而后每个月的十五,娇娇都会来他的梦里,那天的郑烨睡眠质量十分不错,沾床就睡,不失眠,不起夜,醒后jg神奕奕。
每当娇娇想穿什么颜se的衣裙,还是什么样的发饰,郑烨马上就能ga0给她,源源不绝地送到天之灵。
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娇娇早早就想好了怎么庆祝,只让郑烨烧件绿衣裙和花灯笼过来。
娇娇做了r0u粽和月饼,还种了水灵灵的柚子。吃完宵夜后,郑烨利落地砍柚子,悉心掰掉果r0u的皮,全塞进她碗里。
他总是这样,打来的好东西全归她,一点也不给自己留。
娇娇会心一笑,捻起一块果r0u,在郑烨嘴边晃悠,“小舅舅先吃。”
郑烨张口hanzhu那块果r0u,然后慢慢靠近她,直至四瓣唇相贴,分点果r0u渡进她嘴里。
水润的果r0u炸开,清甜的果水尽数融化在两人唇舌之间。
郑烨有力的臂膀抱起娇娇,交缠的唇舌一秒也不分离,凭着熟练于心的方位,闭着眼走进卧室。
那只带着平安绳的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娇娇的两只手腕,反剪于她身后。
方才做完一次,娇娇懒乎乎地躺在他怀里歇息。郑烨还是生龙活虎的,不依不饶地ai抚她,蠢蠢yu动的东西在她腿间蹭。
娇娇惹得烦了,无力地推开他,哪知郑烨的脸皮b泥墙还有厚,反手箍着她的腰将人摁下去,不给她任何反应机会,轻轻松松禁锢她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却又不得不依附他,情不自已地流露、jia0y。
过了很久很久,娇娇被折腾得虚脱,枕在他手臂上酣睡。
郑烨毫无睡意,一脸餍足地看着她,他格外珍惜与她相见的时刻,才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
柔软的凉意覆在脸蛋,娇娇缓缓睁开眼皮。
一睁眼,就是流氓的脸,说着流言流语。
郑烨收起抹布,“抱歉,吵到你了。”
娇娇只觉得口渴,她毫不客气地使唤,“水。”
趁着郑烨倒水的间隙,娇娇慢慢清醒,她拖着散架的身躯起身,低头一看,又忙地拢起被子。
她一丝不挂,裹在外面的被子就是她的保护膜。
看着穿戴整齐的郑烨,娇娇即是不爽,又觉得温馨。
郑烨一如往常给娇娇喂水,他问:“娇娇,是钱没烧够吗,你才筛不到好人家。”
娇娇瘪嘴,“我还不想这么快投胎。”她娇嗔道:“每个月的十五才能相见,一年到头来也只见面十二次,你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
“不是。”郑烨擦掉她嘴角的水,“我只是怕你呆得太久,就没得轮回了。”
娇娇说:“不会,上神答应我了,只要我兢兢业业地渡魂,我的魂魄永远不会消失,我想去哪儿投胎就去哪儿,还能捎上一个人一起投胎呢。”
娇娇自愿为天之灵的神仙g活,每天到人间渡魂,她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善事,开导和安慰他们一通,让他们甘之如饴地上天堂下地府。有g活就有奖励,就是每个月的十五,她都能托梦给心ai之人。
郑烨心知肚明娇娇在等他一起过奈何桥。可郑烨身兼重任,他不能就此了断,若要与她重逢,得耗上二三十载的岁月。
“是吗。”郑烨叹一口气,“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可是,我还不能马上见你,你还是别等我了吧。”
她固执地摇摇头,“我不敢一个人过奈何桥,路上指不定碰到什么牛鬼蛇神的,我打不过,我等你带我过去。”
郑烨宠溺一笑,“好。”
望出窗外,太yan从山峦的背后缓缓钻出来,金光普照大地,映得景se好看,人也生动。
“小舅舅,日出了。”
娇娇扭头吧唧郑烨一口,“我们会再见的,下辈子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和小舅舅的故事就到这里啦,我也要努力读书啦。我刚成年,正在备考呢,因为压力太大,才写了这么一篇隐忍禁忌,1un1i复杂,离经叛道,不合常理的短篇。我自认,在家里和学校是乖乖的小孩,喜欢骨科却不敢说,便上po网寻找知音了。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好叛逆,但也只敢在虚拟世界叛逆。
写作已经离不开我的生活,它是我发泄的渠道,也是我创造的牵挂。我每一天温习前写一篇,日积月累下来,我做完了四十套试卷,以及一部完整的,我成就感满满的啦!
这是我第一篇,我自认文笔和剧情稚neng,没想到有这么多读者看我的,我惊讶也很开心,由此更有动力写长篇啦。我正在构思一篇兄妹骨科古言,以及青梅竹马古言,是姐妹篇哦,估计要在明年的二月份才会写,就请大家敬请期待,不离不弃吧!
微博:刎颈霜,有最新消息会在微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