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1 / 1)

得知有“结婚纪念日”这回事,余玲兴致匆匆地带她逛遍三个商场,直接给她换上新衣服,甚至自掏腰包带她去某大牌专柜现场化妆,美其名曰:“当作送你的结婚纪念日礼物,不用谢啊。”

老陶开车来接袁徽宁的时候,也忍不住夸奖:“果然要人靠衣装,宁宁小姐今天的打扮连我一个老头都觉得好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找老陶打探:“陶叔,你要送我去哪里啊?”

“少爷特地订了一家高级餐厅,还叫人布置一番……反正您去了就知道啦!”

临近傍晚,城市的天空被高楼和层层乌云笼罩着,显得压抑又b仄。

江琛将一个宝蓝se布绒盒藏进外套内,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斑马线上的红绿灯发出急促的倒数声,从绿灯转成红灯,大家纷纷停下脚步,静待下一个绿灯亮起。

人群的间隙中,一颗篮球从中滚出,渐渐停在空旷的马路中间。

一阵断续而焦急的脚步一前一后在人群中穿梭,阻止的声音在拥挤中越来越大:“别去,停下!”

忽然,江琛感觉到有人往自己身旁推了一把,一个小孩猛地窜出,恰好对面绿灯亮起,一辆大货车正向驶来——

电光火石之间,江琛眼疾手快,从他身后一把扯住衣领,将他拉回一边,货车疾驰而过,轮胎瞬间蹭过篮球,不敢想象,他要是跑过去……

“吓si我了!你不能这样!”nv人惊魂未定地跑过来抱住小孩,怒声呵斥,还不忘叫小孩给江琛道谢。

他微微点头。

绿灯亮起,他随着人流在斑马线上来回穿梭,刹那间,他顿觉脑袋好像被人凌空劈了一刀,剧痛yu裂,用尽全身力气y撑着缓步走到人行道,无力靠在栏杆上,连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

“先生,你没事吧?”有一个路人经过,见他脸se苍白,浑身颤抖,走近好心询问。

江琛捂住额头,默默摇头,路人只好离开。

他咬紧牙关,用剩余的理智不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外套下的衬衣早已被冷汗渗透,脑海里不断闪过奇怪的画面:方向盘、马路、小孩、绿化带……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可是这些都是什么?

晚上七点半。

袁徽宁坐在餐厅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服务员走过来给她倒水,她估算了一下,自己在这里已经喝到的,难不成想整蛊她?

她告诉自己,再打最后一通电话,他要是不接,自己就把这顿大餐全部g完,反正服务员说过他不仅包场,而且已经提前付完所有费用。

电话那头,“嘟”声一段b一段长,一道毫无感情的nv声在意料之内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袁徽宁直接挂断。

“宁宁!”

袁徽宁本想抬手叫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同时,熟悉的嗓音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你……”

一向注重打扮整洁的江琛,此时头发凌乱,手臂挂着西装外套,衬衫领口散开两颗扣子,袖子也耷拉下来,似乎从哪里匆忙逃出来似的。

他迈着不算稳健的步伐匆匆朝她走来,紧紧抱住她,确认她还在这里才敢放下心,嘴里不停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谢谢你等我……”

“你是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袁徽宁抵在他x膛前,不仅发现他连底下的衬衫全是汗水,而且能清晰感觉到他的x口起伏得厉害,连忙推开他,ch0u出几张面纸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渍,“大冬天的,你怎么出那么多汗?”

“没事,路上出了点状况,处理完我就立马赶过来了。”他没有把真相说出来,生怕她担心,只好随便找借口蒙骗过去。

他拉着她坐下,眼睛亮亮的:“宁宁,喜欢这里的布置吗?”

“都是你准备的?”

“嗯,今天是我们三周年纪念日,所以我想给你惊喜。”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jg心准备好的绒布盒,朝她打开,“迟来的结婚戒指,希望你喜欢。”

说完,他惴惴不安地观察她脸上每一秒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jg心打磨的主钻蓝宝石镶嵌其中,戒臂用小钻镶嵌点缀,简约大气。

“这、这肯定很贵吧……”袁徽宁不安地把双手放到桌下,虽然自己对珠宝没什么研究,单看那蓝宝石的se泽质地,就肯定价格不菲。

“不贵就t现不出我的诚意。”他走到她身旁,强行拉起她的手,将戒指圈进她的纤指。

“阿琛……”她作势就要把戒指拔出来,却被他阻止了。

他搂过她的肩膀,抬起她的手仔细欣赏:“你看,大小尺寸都刚刚好,说明戒指的主人就是你了。”

“可是——”

他立刻打断她的“可是”,假装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看在我辛辛苦苦赶过来,外在形象都毁了的份上,别再推拒我的ai意了,好不好?”

袁徽宁的缺点就是心软,这张冷了二十多年的俊脸竟然拉下来对她装可怜,她叹了口气,点头默认。

“谢谢你,宁宁。”他不管周围还有服务员,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虽然觉得很害羞,但是心里暖暖的。

第一次才知道,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两人甜甜蜜蜜地吃完这顿浪漫晚餐,快乐的轻飘感尚未褪尽,半夜,熟睡中的袁徽宁忽然被身旁巨大的动静吓醒。

“阿琛!”

“痛……”头脑产生爆炸般的剧烈痛感,痛得他全身蜷缩成一团,甚至不由自主颤抖。

袁徽宁打开灯,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ga0清楚情况后,拿起手机准备叫救护车,却被江琛一手钳住,他努力让自己的眉头舒展开来,看起来不那么严重:“不、不用……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就好——”

“你这个样子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她反握住他的手,手心异常炙热,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更让她焦急不已,“你让我打电话,很快就能去医院,好不好?”

“别、不用打……”此刻的他连呼x1也急促起来,他拉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说话力气也渐渐流失,“宁宁,你陪陪我,我很快就好了……”

“不行,我担心——”

“你就顺顺我,我只想好好休息……”

他的瞳孔晃动,天花板在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被重物撞击的感觉在脑海中反复重现,似乎有许多重要的记忆在慢慢消失,同时有其他记忆如海cha0般涌入……

不行,我不想忘记你,宁宁。

他坠入深海之中,无论他如何挣扎,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己越陷越深,黑暗笼罩在全身每个角落,四肢早已痛到麻木,没有半分反抗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漆黑中一gu强大的力量猛然在身后推着他向上,水流急促涌动,四周都在沸腾,早已适应黑暗的双眼渐渐看到了不一样的眼神,感受到不一样的温度……

刺眼、温暖。

江琛突然睁开眼,倏地坐起身,似乎窒息许久,用尽全力呼x1着空气。

趴在床边守了一晚的袁徽宁被床上的男人惊醒,见他脸上全是冷汗,她拧起sh毛巾帮他擦拭,一边问他:“还好吗,实在不行就要去医院,大半夜的你真要吓si我……”

他没有说话,周围很熟悉,是他家,但,不是他的房间。

“喂,你倒是说话啊。”

他看向她,过了几秒才想起,这是他的妻子,即将和他离婚的nv人。

他犹豫又不确定地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听他这么说,虽然垂在空中的心稍微落下些:“别了,我还是带你去医院仔细检查一番,说不定是上次车祸落下的后遗症。”

说完,她捶了捶因久跪在地上的大腿,起身伸着懒腰走进洗浴室。

车祸……他抚着额头,隐约的画面在脑海里快速反复闪过,又渐渐清晰。

袁徽宁洗漱完出来,被无声无息站在衣柜前的他吓了一跳。她猛拍x口定惊,走近这个一米八的高个儿面前仰头抱怨:“快去刷牙洗脸,昨晚你出了一身汗,最好去洗个热水澡。”

她继续念叨着,又打开衣柜帮他拿出一套新的衣服。

此时,江琛心底一惊,才发现自己所有衣服竟然全在这房间的衣柜里。

时间过了多久,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昨晚根本没怎么睡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将衣服抛进他怀里,仍在失神的他并没有接过,衣服散落一地。

她总算察觉到他的异样,笑了笑,踮起脚尖,捧起那好看的脸,对着他的嘴唇浅浅印上一吻。

当柔软的触感碰上嘴上,江琛的身t顿时震悚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早安吻什么的,一天天的腻歪si了。”她嘴上说得嫌弃,不过依然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照做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头顶缓缓传来他的低沉的声音:“袁徽宁。”

失忆后的江琛总是叫她“宁宁”,特别亲昵,她一开始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才时隔两个月,听见他喊自己的全名,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站直身子,内心惶恐着,抬眼望着日日夜夜面对的男人,如今,漆黑的瞳孔少了追逐她的光亮,平静得犹如一滩黑水,一点点浇灭她的幻想。

裹住手上的戒指,金属的冰凉让她清醒了些许,那个曾经可以不厌其烦地说ai她的男人,终究消失了。

“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恐惧像黑洞,慢慢蚕食她的希望,之前日夜盼望他尽早恢复记忆,如今愿望实现,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应该记得什么?”江琛蹙起眉头反问,“这段时间,我和你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