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梦醒时分 鱼棠 13187 字 1个月前

两人离开後,纪禹辰抬脚向男排休息室快步走去。

「欸!阿辰去哪?别光明正大翘掉训练吧!」萧晟彦一直关注着案发现场,见两个nv生结伴离开,好友竟愣神站在原地,好不容易动了,还直接略过排球场离开,没有要回来训练的意思,连忙开口喊他。

「我去休息室,教练那边帮我讲一下」丢下这麽一句话,纪禹辰三两步跑上楼梯,转眼消失在玄关。

在走去休息室的路上,回忆翻腾

那年,那栋t育馆。

球被高抛,带着重量,加速破空落下。

身着国中运动服的他从底线几步向前,一跃而起,接着挥舞手臂、撕裂空气,狠狠击中球心。

碰!

这是他第一次跳发过网,如果球的落点不是人t头部,那将会是无b美好的经验。

他朝那道纤细的人影奔跑过去,那时的nv孩双眼含泪,却坚强地说着:「我没事的!你快回去练习吧!」而後转身匆忙离去。

高中了,真是一点都没变

抬手轻敲了两下头部,还是有些疼痛,伴随着轻微的晕眩感,温韵棠跟在林彤身後,正努力穿梭在丧屍推桑的队伍中,强忍着难受。

「小棠,群组临时通知我中午要去社团,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林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回头语气歉疚的说道。

「没事,你快去吧」温韵棠笑着摆摆手,两人分道扬镳。

独自一人回到教室,一如既往地,大家吵吵闹闹的吃着饭。

温韵棠不擅长应付社交场面,她有点社交障碍,一直以来都是跟林彤一起吃饭,或者是自己待在位置上吃。

「欸韵棠,刚有人拿东西要给你,但你没在位置上,我就帮你放桌上」同班同学拍了拍温韵棠的肩膀,指着课桌上的冰敷袋说道。

「谢谢,麻烦你了……请问你知道拿东西过来的那个人是谁吗?」她好像不记得跟谁要过冰袋了。

「嗯……我不认识他欸,不过看学号的颜se是学长没错了」

学长?温韵棠疑惑,总不可能是社团的,毕竟最近没有活动,上礼拜才来收过社费。

「啊!那个学长应该是排球队的,我想起来他穿的是排球队日常在训练的短袖运动服,韵棠,你怎麽认识排球队的人?」同学有些惊讶又想探究的样子,让温韵棠顿时有点无措。

「没有没有,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学长,只是刚刚t育课我被排球砸到而已」

「喔,这样啊,所以他就〝特地〞去拿冰袋来给你敷」同学了然的点点头,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离开。

温韵棠脸上的笑容渐淡,看起来是解释清楚,但到对方耳里还是被曲解,只希望不要再传出不同版本了。

强制把自己的思绪ch0u离,不再纠结,将视线放回到惹祸的小家伙上面。

纯灰se、巴掌大的小冰袋,能看得出跟随在主人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却没有泛h或w渍,显然被保护得很好。

温韵棠叹气,伸手准备把它拿起来,眼角余光瞥到一张被冰袋盖住的纸条。

「虽然你说没事,但我心中依然有些愧疚,算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请不要有顾虑地使用这个冰袋。」

完这串文字,温韵棠本来烦躁的心弦不自觉得平静许多,想起那时在球场旁的草皮,男孩紧皱眉头的样子,还以为是觉得砸到人要处理嫌麻烦,没想到心思竟如此细腻。

知道她会有顾虑,在言语间便使用「请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的说法,依照她的x子,是不可能拒绝的。

发现到这点,温韵棠连忙克制自己的想法。

她与他在今天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位学长怎麽可能会特意迁就自己,肯定是他本来x格便是如此。

安抚好自己微微掀起波澜的心,温韵棠小心地把纸条和冰袋收进ch0u屉,打开便当埋头吃了起来。

下午的课格外枯燥乏味,午休起来大家疲惫的神情无处躲藏,但还是都把课本拿出来乖乖摆在桌面上。

「诶,怎麽我就消失了一个中午,你就去弄了个冰袋,健康中心拿的吗?」林彤午休一结束,压着钟声进来的,她的座位就在温韵棠旁边,远远走来就看到好友拿着冰袋在冰敷脑袋。

「嗯不是」温韵棠小声回应,想开口解释什麽,但不巧的是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对话被迫中断。

「下课详谈」林同见冰袋来源似乎另有隐情,带着探究的眼神戏谑的扫s,看的温韵棠脸se微红。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下课跟你说,你……先别要乱想」

「放心,我适可而止的脑补」

温韵棠见林彤一脸想八卦自己好友的瓜,无奈想解释,可惜时机不允许,还是先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课堂。

「是砸到我那个学长拿过来的,我没有见到他,是同学转交到我桌上的」

「绝对有情况」林彤听完,神se笃定地说道。

「我今天跟他第一天认识,哪会有什麽情况,小彤你不要乱想」满脑子核废料的好友一旦脑补起来,後果不堪设想,温韵棠顿时头痛了起来。

「不不不,你听我跟你分析」林彤摆摆手,表示自己并非随意空想,而是有理有据的。

而温韵棠则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大有一副「我就看着你掰」的模样。

「你想,球场上意外那麽多,你曾经见过哪个砸到人的会专程送冰袋的?」林彤侧坐在椅子,此时身t前倾,大半个身子都在走廊。

「也有可能是他天x善良,砸到人心里过意不去」温韵棠手拖着腮,显然没怎麽把林彤的解释听进耳朵里。

「相信我,绝对不可能,更何况他还知道你的班级,一定是平常就在偷偷关注你了」林彤无奈摇头,小棠还是太天真了,一点恋ai警觉都没有。

温韵棠一时无话,她确实忽略了这个细节。

学号上面是不会有班级的,就是一串数字,唯一能知道班级的管道就是查课表,看哪班是这节上t育课。

另外一个可能就真的如林彤所说的,他一直在关注她。

无论是哪个可能,但温韵棠不愿在猜想下去,一切肯定是自己想太多,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她克制自己不去留恋,那张纸条传递出来的细腻与温柔。

冰袋後遗症还在持续,温韵棠对此十分懊恼。

她收到的应该是那个男生自用的冰袋,他又是校队的,肯定很需要。

温韵棠看着ch0u屉里的冰袋,神se犹豫,上课都破天荒地走神。

直到下课钟声响起,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扭头想求助好友,却见林彤整个人趴在书桌上,正睡得香甜。

为了即将到来的招新,林彤这几日中午都被叫去社团开会,没时间午休肯定累坏了。

温韵棠不舍得叫醒她,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还是起身走出教室门,这节下课有20分钟,应该够她走去排球场了。

到达目的地後,却发现没有人在练球,心想也对,午休过後的yan光刺眼又酷晒,怎麽可能有人练球,她真是傻了。

温韵棠想了下,抬脚往玄关走,印象中排球队好像有一间休息室,沿路不断抬头看教室牌子,篮球社办、bang球社办…

好像下一个就是排球队休息室,温韵棠加快脚步,不料,碰的一声,一个没注意,脑袋直接撞上了一睹「墙」。

「嘶」这一下撞得不轻,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寻找上,根本没在看路,可更令她惊慌的是,一抬头,直直撞进那双熟悉的眼眸。

是她在寻找的目标人物,也是这几天让她胡思乱想的来源。

纪禹辰此时一手扶着nv孩的手臂,也是一脸讶异。

而温韵棠的反应更加激动,下意识退开一大步,同时开口:「抱抱歉」

带着慌乱的举动躲开了他的手,纪禹辰稳下心神开口:「是我没看路撞到你了,你有没有怎麽样?」

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彷佛能包容万物的双眼,温韵棠微愣,内心因撞到人而起的涟漪缓缓被抚平。

「没事」她听到自己这麽回应。

纪禹辰嘴角弯起弧度,似乎是松了口气,接着开口道:「抱歉,我脚步快,来不及煞车就直接撞下去了,顺手扶了你一把,希望没有造成你不舒服」

化被动为主动,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自己躲避的举动都被观察的一清二楚,还被恰到好处的关心。

温韵棠不得不承认,这个男生讲话的态度与举动,都让她感到自在许多。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温韵棠把手中的灰se冰袋递给身前的人。

纪禹辰微愣,似乎是意外nv孩会特地送过来。

见人没有回应,温韵棠解释:「我刚刚去排球场,没看到你们,就想说来休息室碰碰运气,顾着看门牌,就」

话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一声轻笑,来自身前的男孩。

纪禹辰笑着接过,嘴边说道:「我本来想说就送给你用了,没想到你会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笑声的感染,温韵棠在开口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我看这个冰袋不是健康中心的,想着你平常打排球应该会用到,所以就想着要还回来」

「你很细心,谢谢你温同学」

「喂,喂,喂」

「嗯?」

温韵棠反应过来,是身旁的林彤在叫她。

「温小棠同学,请问上节下课,你趁着我睡着时去偷偷00做什麽了?」林彤眯着眼睛,带着探究与询问。

「我只是去还冰袋」温韵棠佯装淡定,却逃不过好友的法眼。

「劝你从实招来,我喊了你三次,你就看着前方走神,重点是你这嘴角,都快翘到天上了」林彤台手豪不客气地捏了两下温韵棠夹边的婴儿肥,奈何手感太好,忍不住又r0u了两下。

一小时前的回忆被迫涌现。

「你很细心,谢谢你温同学」

温韵棠脸颊涌上温热感,她很少被这麽直接了当的夸奖,生疏地回应道:「嗯没事,就是举手之劳」

纪禹辰又笑了,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淡薄、有距离感,但一旦笑起来,yan光都不及他温柔耀眼。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虽然是因为砸到你我们才有了交集,但跟温同学相处很舒服,你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温韵棠愣了两秒,下意识点点头回应:「我叫温韵棠」

她没有料到,真的是第一次有人说跟她相处很舒服的,这次除了自在,心里还多了几分真诚的开心。

「我是纪禹辰,校排球队的,高一五班,很高兴可以认识你」

高一?温韵棠疑惑,连忙看了一眼男孩的左x处。

蓝se?是高一的。

那为什麽同学转达是说学长送来的。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她不知应不应当探究下去,许是太久没有回应,纪禹辰抬手在她眼前小幅度挥动,试图唤回她的思绪。

「怎麽了吗?」

本来温韵棠还有些纠结,但纪禹辰看她的眼神清澈又柔和,彷佛能够包容万物,问题便也就自然地脱口而出了。

「同学跟我说,送冰袋的是学长」

「啊,你说学号吗?我那天衣服早上训练完被汗水浸sh了,却忘记带替换的衣服,穿的是校队学长的运动衫」纪禹辰说得详细,是认真在和温韵棠解释缘由,没有任何敷衍了事的意思。

认真地回应往往直戳人心,尤其是温韵棠这种有着敏感心思的人。

还想再说些什麽,纪禹辰却突然抬手看了看手表,下一秒便说道:「还剩五分钟就上课了,你的教室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吧,现在慢慢走回去正好,不用赶也能准时到教室」

看似赶人的话,却没有造成任何不舒服,礼貌又t贴,温韵棠压抑心中的波澜,点点头,摆摆手回应:「掰掰」

纪禹辰在nv孩转身後抬起手,隐忍克制,似乎是想触碰她,可最後还是将手收回身侧,只是开口道:「排球队训练时间是早上第一节课、t育课,还有放学时间,下次再想来就不会扑空了,会再见的,小棠」

最後两个字特别小声,但温韵棠还是捕捉到了,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自己听错,於是纠结留到了下一堂课,林彤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听到,也就变成了现在的审问环节。

过程交代完,却发现林彤不知不觉已经凑近到自己身边,还不说话,就是眯着眼睛打量她。

「小彤,你怎麽了?」

林彤摇头叹气,接着说道:「在感慨,我家小棠要成家了」

「什麽什麽成家!林小彤,你脑袋太多核废料了,我帮你清一清」

於是画面瞬间变了样子,温韵棠戳了一下近在尺尺的腰间r0u,得到林彤跳起来的反应,接着换自己的r0ur0u被戳,最後直接成了互相伤害场面。

「不过,小棠,你别一下就掉进ai河了」玩着闹着,气氛稍微冷静一点後,林彤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温韵棠轻声回应,语气一如既往,林彤却从中听出些许没落。

她知道,小棠一直是缺ai的nv孩,内心难免会向往,却清醒得让人心疼。

就像此时此刻,温韵棠或许会心动,但绝对不会轻易沦陷。

冰袋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之後的日子两人没有再见面,可放学经过球场的时候,温韵棠总是忍不住自己的目光。

对於排球这项运动,她其实有特别的感情在里面,起因是因为一部运动番—排球少年。

里面的主角最是热ai排球,明明身高矮小,却不愿屈服於命运,努力且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尽管过程艰苦,热忱依旧永不消灭。

她也想这样,拚尽全力朝着目标前进,哪怕摔得遍t鳞伤,也不停下脚步,能够做到这点的,未来一定能闪闪发光。

可惜温韵棠清楚,现在的她,做不到。

最近,林彤依旧每天中午去社团报到,她是热音社的主唱,负担很重,为了准备表演,可谓是爆肝似地在练唱。

社团招新对温韵棠来说不是什麽重要的行程,毕竟她是排球社的,这种运动型社团根本不用表演招新。

学校的排球队跟排球社是两个不同x质的存在,排球社是纯休闲运动社团,不会打排球的小萌新也可以参加,而排球队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他们高中的排球校队特别厉害,都是些国中就曾展露头角的运动员,是需要代表学校出去b赛的校队级别。

当初想参加排球社,一半是因为想找时间运动,锻链自己,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对排球少年深深的着迷。

说来也好笑,若说最近有什麽是值得温韵棠烦恼,那便是t育课的考试了。

对墙接球100下,一颗球是1分,60分及格。

「那有什麽难的,小棠你可是排球社的,应该要来个300分吧,刚好抵掉你不拿手的篮球成绩还有跑步成绩」林彤说着,埋头写着表演要用的歌词。

温韵棠有苦难说,只能庆幸t育老师不知道她的社团,不然看到自己差到不忍直视的接球数,一定会不断用排球社来调侃自己的。

她就亲眼见过班上bang垒社的同学,示范bang球投掷失误的时候,被t育老师调侃的场面,全班笑的五t投地,那种场面她完全应付不来。

「小彤,你别开我玩笑了,对墙什麽的,我是真的不行」温韵棠yu哭无泪地说道。

林彤从歌词中抬起头,看向皱着眉头,满脸写着苦恼的好友说道:「那不然你这几天留下来练习呗,我刚好想说放学要留下来练唱,结束後一起回家」

温韵棠闻言,眼睛一亮

「今天开始吗?」

林彤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温韵棠是真的很怕被当。

「欸我说,你排球社都是去混的吗?怎麽就到了需要课後练习的程度」

「没有在混,我每次去都很认真在打排球的」虽然大家都不怎麽会打,但一去就是打b赛,基本功什麽的,除了刚开始听从社师的安排两两传球,结束後就各自奔放去了。

打b赛b较好玩,自然没有人在认真练习基本的接球。

以至於温韵棠长歪了。

为颜面而战,仔细计算,距离t育课考试还剩一个礼拜的时间,只要勤加练习,绝对没问题的。

「那我先去社办了喔,练唱完来找你,或者你练完球来找我」林彤背着包包朝温韵棠挥挥手,本来转身走了几步,却还是折回来,犹豫地说:「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终归是有些放不下心。

「没事的,我找到一个好角落可以练习,不用去球场挤」温韵棠朝林彤笑了笑,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一个人会被欺负,顿时心理暖暖的。

「那行,我手机铃声开最大,不怕你打过来听不到」说着,林彤低头调整手机音量。

「那你快去练习吧」温韵棠朝林彤挥手,两人分道扬镳。

「先热身,发球100颗」排球馆整个被排球队承包,正在有纪律的练习,两人相对着交互在底线处发球。

每当排球队要练习,一些要报队打b赛的都会到外面露天的球场,把排球馆空出来给校队,这是校内同学间无声的默契。

「阿辰,你发球越来越稳了」萧晟彦在纪禹辰隔壁,见人轻松高抛、起跳、击球,一套动作行如流水,不禁开口称赞。

纪禹辰则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并不因此而自满,稳紮稳打的发球。

「对了,你跳飘球练得怎麽样了?」

就在刚入校时,排球队教练便让纪禹辰练习新的发球方式,同时加强跳发的力道与准度。

在国中的时候,他的发球技术就已经到达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了,萧晟彦跟他一起长大,自己的发小强到什麽程度,他心里b谁都清楚。

「成功率还不高,还在熟练」纪禹辰淡淡回应,转头又投入发球练习。

萧晟彦摇头感慨,怎麽会有人天生就是打排球的料子,还这麽努力认真又谦虚呢。

这不是有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学弟抱歉,太用力了」球飞速越过网子,直直朝着门口飞去,站在对面的学长大声道了歉。

纪禹辰摆摆手表示没事,自己大步跑出门捡球。

然而他不知道,捡个球也能碰到惊喜。

当他眼角余光瞥见,排球馆外面角落处的小身影,几乎马上就认出来了。

温韵棠,那年莽撞地闯入他眼中的小姑娘。

纪禹辰控制不了自己的脚,下意识缓缓靠近那道熟悉的背影。

令他惊讶的是,温韵棠正捧着一颗排球,对着墙低头,额头抵着球心,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麽。

是什麽神秘的祈祷仪式吗?纪禹辰压抑不住自己的嘴角,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就想上前,才走了两步,却又及时煞车。

不管怎麽样,突然凑上去,她一定会吓一跳的。

而这边的温韵棠是完全没有注意有人在背後,正努力跟手上的排球对话。

「我们商量一下吧,再这麽下去我要疯了」

重复了几次对墙击球,温韵棠承认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接球能力,她本来想着,再怎麽差,30球还是可以的。

可现实是残酷的,3下已经是极限,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对墙击球是这麽困难的一件事,以往打b赛,只要把球打到对面就算完事了,让她产生了自己接球还可以的错觉。

现在她才发现,两个完全是不同等级的,对墙击球是魔王级别。

「我相信你也不想一直反弹到墙上,你就让我连续打十球,十球结束,我们就下班,好不好?」温韵棠额头抵着球心,虽然说是商量,但她更想直接求它,拜托快点让她及格吧。

「这样会有用吗?小棠」

温韵棠飞快地抬头转身,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所以,是因为下周的t育课要考试,你才不得已跟排球进行一场心灵上的对话?」

两人并肩坐在排球馆後门不显眼的阶梯上,温韵棠把一切都解释给纪禹辰听,渴望能挽救她在他眼里的形象。

虽然刚刚转头,纪禹辰脸上带的不是嘲笑,而是上次见他时,那种柔和的笑意,但总觉得,他绝对是在憋笑。

「正常管道g0u通失败,我才剑走偏锋的…」小声地解释反驳,温韵棠悄悄红了耳尖,自己看不到,却被身旁人尽收眼底。

「我知道,不会多想什麽的」纪禹辰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着那抹红晕,心里隐隐冒出头,想要欺负nv孩的想法,被他毫不留情地压制回去,开口只剩安抚nv孩的话语。

而见温韵棠始终没什麽活力的样子,纪禹辰不经意地开口道:「t育课的排球考试很难吗?小棠是遇到什麽困难了?」

小棠…好像已经逐渐顺口起来了,可惜当事人沉浸在烦恼中,根本没在注意这些细节。

上次就发现跟纪禹辰待在一起,产生的是很舒服的氛围,温韵棠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她第一次对林彤之外的人说这麽多话,还有大半部分是苦恼和抱怨。

「…我是真的没想到对墙击球这麽难,早就知道好好请教我们社师了」温韵棠说着说着,发现好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反应过来自己啪啦啪啦说了一堆,顿时闭上了嘴。

他会嫌她烦吗?

然而纪禹辰没有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嘴角一弯,轻笑出声。

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温韵棠嘴角小幅度上扬,也因此,纪禹辰看到了专属於她可ai的小梨涡。

心念一动,便开口:「或许…你缺个小老师吗?」

温韵棠闻言,讶异地抬头,直直对上那双眼眸,他依旧是笑着,眸中彷佛承载着星光点点。

鬼使神差地,温韵棠点点头,她说服自己是因为要练习排球,为了考试能够及格才答应下来的。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

纪禹辰笑意更甚,这次极其自然地抬手拍了下温韵棠的脑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去,没有过多越矩,继而说道:「接球对我来讲也是练习,我们各有收获,两全其美」

三言两语轻松打消掉温韵棠心中的纠结,可对於已经是校队的他来讲,教导一个菜鸟真的会对他的球技有所进步吗?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纪禹辰又说道:「不要小看接球,它可是排球当中最基础却也最重要的技能」

温韵棠微微有些愣神,从男孩的眼眸中,可以看得出,他对排球的热忱与真心,隐隐地她不自觉被感染,一咬牙,本来的顾虑瞬间转换成坚定。

「好!那就拜托你这段时间教我接球!请多多指教!」

温韵棠本来人还像被榨乾一样,没什麽活力,现在突然像打j血似的,捏着的小拳头看着他。

纪禹辰又笑了,他伸出手五指握成拳,轻轻与之相碰。

「我的荣幸」

温韵棠对上那双带着鼓励又温和的眸子,嘴角微弯,纪禹辰又看见那对可ai的梨涡,却只能一再压抑失控的心弦。

「啊!」温韵棠突然想到什麽,抬起左手,却发现自己因为练接球把手表放进包包了,赶忙从口袋翻出手机。

快六点了,他们五点下课,不知不觉聊了块一个小时。

「一定耽误你训练了!完了你快回去!」温韵棠神se懊恼,都怪她自顾着地讲了一堆话,反应过来已经耽误到他们排球队练习的时间。

「放学後一个小时是个别加强训练,我们等等才会开始正式b赛练习,这部分的训练量之後再补上就可以了,不用担心」听到纪禹辰的解释安抚,温韵棠点点头表示安心。

空气一下子没了对话声,安静却不尴尬,纪禹辰静默了一小会儿,便开口道:「小棠你平常都用什麽通讯软t,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温韵棠没有犹豫地拿出手机。

「我的手机放在排球馆里面」

「那先用我的加吧!」

在许多年後,纪禹辰依旧会记得这一幕。

落日余晖洒落在nv孩的发丝,映照着那张俏皮可ai的笑颜,她嘴角梨涡浮现,伸出手将手机递到他手中。

那时他便希望,温韵棠能毫无顾忌地做自己,不用因为自卑敏感,而将真实明媚的她掩藏。

与林彤分别後,她慢下脚步,有意无意地踩着小路上的格子,温韵棠只觉得今天的经历像是一场梦。

她就这样,多了一个排球老师。

以至於,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没有那麽寂寞难受了。

「你是去那里了?」没想到,厨房传来妈妈的声音,温韵棠神se瞬间一僵。

「我」嘴边似乎堵塞千言万语,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赶着出差」nv人拎着沙发上的包包,头也没回就走出门。

温韵棠站在沙发边上,垂着头,神se昏暗不明。

她没有爸爸,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家庭使然,她的内心一直都是空洞缺ai。

妈妈平时工作忙,是职场nv强人,从小只管她的学费、生活费、补习费,至於身心方面…温韵棠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家长中乖巧木讷的小孩子。

她不吵不闹,似乎像个正常的学生,但实则只是把内心的那些崩溃的情绪碎片封闭,只展露完好无损的表面。

她太聪明了,受过一次教训之後,她不愿再相信任何人。

把真实的一面露出来,奢望别人理解是不可能实现的美梦,这一点,温韵棠b谁都清楚明了。

本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温韵棠深x1一口气调整好自己,才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同时也注意到了新讯息,是来自陌生的头像传过来的。

会是谁呢?温韵棠点了进去,一探究竟。

「我回到家了」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表情符号,却莫名抚平了她此时此刻糟糕到极点的情绪。

但温韵棠很快就发现,自己不知道怎麽回应。

难道要说我也是……?

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温韵棠决定先把外送平台叫出来,解决自己口腹之慾的同时,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回复。

可事实是根本不用她解决,纪禹辰总是能巧妙地制造出很舒适的气氛。

就像此时,她刚点完外卖,讯息就又跳出来了。

「有平安回到家吗?」

看着简讯,温韵棠思绪不可控地回到在排球馆前的那段时光,在最後要离开之时,纪禹辰坚持要陪她一起等好友来接。

「排球馆这里b较偏僻,我进去的话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最後是站在原地目送她和林彤的背影,挂着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温韵棠用力闭紧双眼,几乎要沦陷进去,又在临界点时,狠心将自己ch0u离。

「有,我到家了」

「爸妈,我们b赛赢了」这是小时候,他第一次组队赢b赛。

「禹辰真bang」nv人笑着夸奖,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

「嗯知道了,你的成绩单什麽时候出来?」男人看着茶几上的电脑说道,手指不停,像是在打字,眼睛没抬起来过。

他们并不在乎他的这点雀跃之情。

纪禹辰脸上本来堆积地笑容倏地消失殆尽,他渐渐沉默。

「问你话,怎麽不回答」男人没注意到儿子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

「要我说,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在那无意义的排球上了,多放点心思在课业,反正你国小的课程都掌握了,要不然下课去上国中的补习班吧」

懵懂无知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最喜欢的事物不被家人所接纳。

睡梦中,泥泞包围住他,沉重锁住了身t,他逐渐下沉,看着远处的太yan,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朝着那抹光亮狂奔而去……

纪禹辰猛地从床上坐起身,r0u了一把乱糟糟的头毛。

怎麽又梦到这种讨厌的梦。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晨五点五十分,他有每天起床晨跑的习惯。

极度自律且严谨的他,今天破天荒地没有马上刷牙换衣服,而是鬼使神差地点开通讯软t。

聊天置顶头像是一个nv孩的背影照,昨天他们只聊了几句话,便下线了。

纪禹辰点进nv孩的聊天室,内容仍停留在原处。

「明天放学在你们班教室等我,带你去一个练习对墙击球的好地方」

「好」

通学步道上,温韵棠迷迷糊糊地沿着靠墙处走着,整个人jg神萎靡的样子。

「嘿!」林彤朝步道边边的小人影飞奔而去,某地从背後抱上好友。

「嘿」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温韵棠,小声应和出声。

「你这是怎麽了?一晚上的时间,就练成熊猫了,还是……相思病?」林彤脸上笑容难掩,回忆起昨天,她收拾好社办准备去找温韵棠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跟一个男生并肩走来。

脑袋里的雷达告诉她,事情不单纯。

温韵棠头疼,她就知道今早不平静,昨晚回家时,林彤看她的眼神就闪烁着浓浓的好奇和根本藏不住的兴奋。

她果断地拨开好友的手,加快脚步走进校园。

「小棠同学,你走那麽快g嘛,不要逃避,该来的总会来!」林彤小跑跟上好友的身影,实践探究jg神。

本该拖着疲惫的身心灵,慢悠悠地走进校园,现下直接演变成竞走b赛。

温韵棠心里不禁感慨,交友不慎呐……

然而,林彤想深入了解细节的好奇心终究是没有被满足。

周四就是他们班的噩耗,全天都是y课,唯一一节甜课—t育,也在昨天因为t育老师临时有事,而被替换成了历史课。

两人一整天下来被折腾地够呛,放学钟声响起,却反倒jg神百倍了。

「好不容易下课了,我等等去社办,一定要高声歌唱发泄」实在是憋坏了,林彤快速地收拾书包,声音都不觉染上愉悦。

温韵棠虽然没什麽表示,但眉头舒展,也是一身轻松。

同时……隐隐期待着今天开始的课後训练。

「那老样子,我收拾完社办去找你,今天可能会晚一些,昨天他们说歌词可以再修改一下」林彤背起书包,走到温韵棠身边说道。

「知道了,你不要因为顾虑我而赶着走喔,歌词改好才是最重要的」

林彤闻言,笑着g上温韵棠的肩膀,嘴上认真回应道:「遵命,小棠同学,那你那边要是提早结束,直接来社办找我,不要傻傻在那里等我」

谁会这麽傻?温韵棠就g过这种事。

人家等了十分钟就会传讯息了,见人不回讯息,可能就会离开,但这家伙不会。

林彤始终忘记不了那一天。

她们相约出去玩,约定时间是早上九点钟。

但因为手机的闹钟没响,林彤就这麽睡过头,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赶忙拿起手机要发消息给温韵棠道歉,却发现手机连开机都开不了。

家人在楼下喊她,本就粗神经的她,直接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後,心理自然而然地认为,温韵棠一定回家了。

林彤想着,等修好手机再跟好友好好解释并道歉,周一上课,再买个小礼物赔罪,毕竟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可是,她低估了温韵棠对约定的看重,更是小看了她这个人的「好」。

那天,林彤家里吃饭吃到一半接到一通电话,来自她的好朋友温韵棠。

「阿姨,小彤有没有在家?」

随便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询问,都会一头雾水,林彤妈妈也是。

「在家啊,怎麽了?」

「没事,在家就好,阿姨您身t有好一点吗?」

对於林彤失约的事,她一句也没提。

「妈,谁呀?」林彤喝着汤,见妈妈回来时神se飞扬,好奇询问。

「是小棠,问你在不在家,顺便关心我的身t,真是个好孩子」

林彤闻言,脸se一变,心理滑过不好的预感,赶紧冲到客厅拿起电话回拨。

嘟-嘟-嘟-

「小棠?你还在等我吗?」

「嗯,我在附近的超商坐着,打了你手机没人接,我担心你是出了什麽事情,就打电话到你家里了」温韵棠的语气没有抱怨和愤怒,只是平淡地叙述自己的忧心,林彤那一瞬间有些热泪盈眶。

她很自责,开口已经有些哽咽:「小棠,对不起,我的手机坏掉了,十一点多才清醒,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就想说等手机修好再来找你赔罪」

「没关系,我没有等多久的,现在刚好可以顺路买饭,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要专门为了买饭而出一趟门」

回忆如cha0水般退去,温韵棠留在教室,林彤则独自前往社办。

虽然说温韵棠在对待人事物都有一层面具,善解人意、自卑敏感。

但她能感受到,小棠对她是真情实意,是真心把她当成朋友在对待。

也因此,失约事件对她来说印象深刻。

扒开对外的得t的面具,真实的温韵棠更加柔软温柔。

期待又紧张,两者相叠,有加乘作用。

温韵棠背好书包,站在前门旁边,努力平复情绪。

「小棠,久等了,刚刚老师拖堂」

事实却总是不尽人意,就像现在,情绪还是如浪涛似的,引发的源头本人就到达现场了。

根本来不及压下内心的波涛。

温韵堂不动声se地观察起身边人,五班跟七班差了一个楼层,明明是跑过来,为什麽却一点都不喘呢?

「小棠,我脸上是有什麽东西吗?」

被发现了,温韵棠赶忙别开视线,脸颊上不觉涌上热意。

「没…没有,你怎麽也叫我小棠?」

平时没怎麽在注意的称呼,由於气氛的烘托,变成敏感词汇。

「我这麽叫好久了,见你不排斥就一直这麽叫了」

温韵棠点点头,没什麽表示,她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心跳控制在正常范围,其他什麽都不要想。

其实……他更想要自己专属的称呼,纪禹辰心想。

但目前,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不太敢贸然越界,怕温韵棠觉得不舒服,最後连朋友都做不成。

更何况,他最初的本意,是希望nv孩能够放下顾虑,毫无负担地跟他讲话,而不是战战兢兢,紧张又小心。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我会改的」纪禹辰偏头看着nv孩,语气认真又虔诚。

温韵棠不语,大概过了十秒钟才回应。

「不用,这样很好」很小声,但纪禹辰听清了,微愣片刻,轻笑声溢出,她发自内心感到愉悦,而这种心情,自然而然影响到与他并肩之人。

温韵棠压抑嘴角的笑意,心里却轻松很多。

那种舒适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跟他聊天的氛围。

「那小棠,边走边跟我讲一下你打排球时候遇到的瓶颈吧,我来想想看怎麽解决」

温韵棠闻言,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坦露出自卑又丢脸的事实,整个人又不好了。

「那个」

话堵在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口,温韵棠甚至不敢抬头看少年一眼。

「嗯?」

「我唉,你等等还是自己看吧」

见nv孩偏头逃避与他对视,纪禹辰下意识弯起唇角,却又强迫自己往回收,生怕温韵棠看到,头垂得更低。

「不用担心,我从决定要教你那一刻,就已经假设你的程度是完全空白的,所以,不管现在的你在自己心里有多麽不好,在我这里都只剩好了」

因为当她是完全不会打排球的初学者,所以哪怕是她对墙击球只能接住一球,在他那里都是进步的、是好的状态。

该怎麽说呢之前的忧虑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我最高纪录是三球」在开口的那一刻,温韵棠还是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垂着头,不敢抬眼,就怕在那双眸子当中看到任何一点震惊或失望。

说着,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校园内b较少人的小巷,在往前一点就是排球场,因此打球的声音如在耳边,却不会有人来g扰到这处幽静。

温韵棠敏感又警觉,他与她单独待在没有人的地方,她本该警铃大作,但是这里能听得见不小的打球声,还有人在呐喊,这点令她感觉到安全。

「前面就是警卫室,我们练完球都从这条小路出校门,b平常下课走的路更近,露天球场也在隔壁而已」不知是有意无意,但纪禹辰好像是解释出来,让她安心的。

温韵棠环视四周,这里有路灯,没有树,旁边的草皮路还有花,她右手边就是墙面,看来是要利用它来练习了。

再次抬眼,意外地直接撞进那双眼眸,纪禹辰似乎看着她有一会儿了。

「怎麽了?」温韵棠莫名有些紧张。

「刚才没来得及回应你」

「回应什麽?」脑袋糊成一团糨糊,温韵棠似乎被某种魔力x1引,对上那道视线,就再也移不开眼神了。

「只接得住三颗球,又如何呢?数目不能代表什麽,态度才是真正重要的,你找了小老师,不是吗?你的决心,已经代表了你很bang」

你很bang…

多麽朴素又直白的称赞,直接就触动到她那颗脆弱又柔软的心。

酸涩感自鼻尖涌上,唤醒了她所有的理智,下意识就推开一步,转头背向男孩,不愿0露出自己的狼狈。

「你要相信自己有多好」头顶被一只大手覆盖,手掌的重量无声地抚平她心中的郁结,纪禹辰清冷低沉的嗓音,似乎夹杂着一丝柔情,凝视着nv孩的眼眸温柔又虔诚。

温韵棠心里是崩溃的,为什麽要这麽煽情,她泪腺真的很低。

但还是不得不说,被人坚定的夸奖,感觉真的很好。

「等我五分钟」纪禹辰轻声说道,很快便留给温韵棠一个背影。

他似乎是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一点空间。

等到纪禹辰再次回来,温韵棠已经收拾好自己,正蹲在地上和他的排球面面相觑。

这与昨天相似的画面,不觉又让他g起嘴角。

这次他却没有再犹豫,径直朝那道身影走去,用手上的瓶装饮料轻轻地贴上nv孩的脖颈。

「啊!」毫无意外获得一声惊呼,带着慌乱无措,像只受惊的小猫咪。

纪禹辰这次控制不住,直接轻笑出声,毫无意外得到nv孩瞪过来的眼神。

他们或许都察觉到,相处的气氛b以往更加自在了。

第一天的排球训练顺利告终。

温韵棠回到家後,再次面对空荡的屋子。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因素,没再像之前那般,感觉孤独包裹自己,甚至到了无法喘息的地步。

放下书包,刚拿出手机便发现新讯息,来自她的排球小老师。

「到家了吗?我今天大概会晚点回家,等等开始训练,手机会先被我放一边,你记得先洗手吃饭,我到家再给你发消息」

消息约莫十五分钟前发布的,大概就在他目送她被林彤接走後。

「刚到家,你训练加油!」

随手回了一条讯息过去,温韵棠又开启外卖软t准备照顾自己的胃,虽然知道这样吃不健康,但她不会做饭,为了果腹,只能点外送或者吃泡面。

可惜她又懒又挑剔,泡面通常不会是她吃饭的选择,自己泡得不好吃,也懒得开火煮。

最後也只剩外卖这个选项供她选择了。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新讯息又进来了,这次是好友林彤。

「亲ai的小棠同学,你最好先想好怎麽我解释,我就说你们有情况了,明天全部招供,不然等我一定攻击你肚子r0ur0u!」

温韵棠笑着回复:「知道了,亲ai的小彤同学,这等小事何需你费心,还是快去把你的歌词修好吧!」

讯息回完,放下手机,温韵棠开始像平时一样收拾书包、写作业、拿外卖、吃饭……

因为太常自己待在家,有时候会产生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尤其是社交圈不广泛,手机讯息很少有人会联络她。

到了寒暑假更可怕,少了去上学的环节,她几乎就没开口讲话,到了最後甚至有了自言自语的毛病。

聊天与生活还是有差距的,而纪禹辰主动关心她日常琐事的举动,让她心里产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而她也并不排斥,甚至对此感到愉悦。

纪禹辰没有让温韵棠等太久,躺shang那一刻,手机便来了简讯。

「到家了」

看着这简短的文字,温韵棠老毛病又犯了。

这……要怎麽回呢?

手指打了一串文字,又删去,最後还是决定在「嗯」後面,加一句「吃饭了吗?」。

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对方便再次传送讯息过来。

「谢谢小棠的加油,我有努力训练」

他似乎总是能创造舒适的氛围,或许她该尝试迈出那一步。

「你……吃晚餐了吗?」

另一边,纪禹辰的头发还在滴水,结束训练後,直接在学校盥洗室冲完澡,便匆匆回家了,此时正拿着毛巾擦头毛。

眼脚余光扫过手机,温韵棠的回覆令他眼睛一亮,闪过讶异。

随後嘴角弯起,是开心的表现。

「热了冰箱的便当,正在享用,小棠呢?晚餐吃了什麽?」

「外卖」

纪禹辰眉头微蹙,放下毛巾,认真回覆。

「不要太常吃外卖,对身t不好」传送後却久久没得到回应。

想必有些难言之隐,纪禹辰不愿b迫温韵棠开口,只是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面。

「手痛不痛?有没有红肿或瘀青?」

不常打排球的人,突然这麽密集的在训练接球,纪禹辰担心nv孩的手有不舒服的反应。

「有一些红肿,一点点痛」

得到nv孩的回应,纪禹辰脸se逐渐严肃,只犹豫一秒便回道:「拍一张红肿的地方过来,我看看情况」

拍照……?

温韵棠微愣。

本来是应该毫不犹豫拒绝,这才像她。

但对方的认真以及关心实实在在地透过屏幕触动到她,她竟下意识地想照着男孩说的做。

温韵棠是直觉动物,竟然都这麽想着了,就顺从本心,伸出手臂,对准伤处拍了张照传送过去。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能肯定的是,她拒绝不了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有“一些”红肿,纪禹辰可谓刷新了对这个量词的定义。

单看这张手的照片,就知道肿的不轻,又怎麽可能只有“一点”痛。

内心又是懊恼、又是自责,练完球应该把自己的冰袋给她的。

「家里有没有冰袋?」

得到否定的答覆,纪禹辰并不意外。

「那家里有没有夹链袋?」

另一边的温韵棠正在客厅翻箱倒柜,ch0u屉拉出来找,柜子也不放过,总算是找到一个ch0u屉专门收集塑胶袋跟夹链袋。

面对各种尺寸的夹链袋,温韵棠选择困难,只好传了简讯求助。

「有夹链袋,要哪种大小?」

将夹链袋依照大小排好,这次她主动拍照传给对方。

「左边第二个,去把冰箱的冰块装进去,密封起来,然後拿块薄毛巾裹着」

温韵棠将其她夹链袋收进ch0u屉,带着手机走到厨房,便开始按照简讯的指示做,没多久,一个简易的小冰敷袋便制作完成。

她连忙传讯息回应,怕对方等太久。

「做好了」

秒读,温韵棠讶异,难道他一直在等她吗?

「很bang」

他又夸她了,明明只是小事,却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冰敷在红肿处,不要一次冰太久,冰一段时间拿开,过段时间再冰回去」纪禹辰细心地讲解,让温韵棠心里一酸,不觉回想到过去。

她记得之前有一次脚踝扭伤,红肿疼痛,家人工作忙,她也不想用这点小事打扰他们,年幼的她只在健康中心看到同学拿着冰袋冰敷在伤处,却不知道冰敷其实没想像的容易,不处理好反而可能家重伤处。

温韵棠没什麽基础常识,拿着冰袋直接贴合在红肿的脚踝,就这麽待了一个晚上,冰袋都没有离开脚踝,从一开始的刺痛,到最後已然麻木,擅长忍耐的她却把这些异常都忽略了,只当作是正常现象。

她冻伤了。

等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在第二天早上上课,脚踝实在疼痛难耐,去了一趟健康中心。

护士姐姐问她:「同学,你的脚冻伤了,是怎麽用的呢?」

「我昨天冰敷了一个晚上」

「同学,冰敷一次10到20分钟就好,你冰了一个晚上,难怪脚踝的红肿没好,反而加重,下次要冰敷,记得问问爸爸或妈妈,不要一个人乱来了」

温韵棠紧抿着唇,没再回话,只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算是我临时的排球老师,上次偶然遇到,可能之前砸到我觉得愧疚才想要教我的」

温韵棠今天被林彤缠得没办法,只能在下课时间全盘托出了。

林彤则是一脸「我就说你们有情况」的表情看着温韵棠说:「愧疚的影响力才不会这麽长,肯定是他看上你了,帮助你及格,在你面前刷好感度」

温韵棠这次直接扭过头,拿出一本课本,认真地看了起来,充耳不闻身边人的脑补大论。

下课後,温韵棠像昨天一样,跟林彤在教室外分别,静静地靠在窗边等待。

这次纪禹辰很快就到了,却还是跑着过来的。

「慢慢走来就可以了,不用跑的」

「我们老师都压着钟声下课,想找早点过来,不想让你等太久」

压着钟声下课说起来,五班好像是资优班,温韵棠想着。

见身边人思考得很专注,纪禹辰无声浅笑。

若是以前的温韵棠,恐怕很难在生人面前走神,时刻要绷紧神经,听别人讲话要及时给予回应,或许连短暂的空白,也会让她感到焦虑。

纪禹辰能感觉到,在他面前的温韵棠越来越放松。

「在想什麽?」

温韵棠下意识抬眼朝声源处看去,像往常一样,对上那双清冷却温和的双眼。

「在想五班是不是资优班」

纪禹辰笑着说:「这种事情直接问我就好了,何必自己苦思冥想」

温韵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习惯一时也不好改。

她还记得跟林彤第一次出去玩的时候,林彤把衣服穿反,犹豫了好久都没办法开口问一句,生怕是自己ga0错了,到头来如果衣服就是这样穿,她自己想想都尴尬。

最後还是林彤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开口问了一句:「小棠怎麽一直看着我?」

温韵棠才小声回答:「在研究你的衣服有没有穿反」

林彤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脸se一变。

「对我穿反了,小棠谢谢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超商的厕所重新穿一下」

「五班是资优班没错」

从回忆ch0u离,发现纪禹辰正看着她。

认识到现在,每次跟他对话都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专注温柔的。

温韵棠因为是b较敏感的x格,很容易注意到细节,却也很容易被细节打动,她能感觉到纪禹辰认真回应她的问题,顿时心中一暖。

「你是排球队又是资优班,很辛苦吧」

纪禹辰摇摇头,眼神中似乎浮现了些什麽情绪,温韵棠看不懂,但能感受出来有些哀伤。

「课业方面小时候家里就盯得紧,现在也算是习惯了,而排球是我所热ai的运动,训练再多再苦,也不会觉得累」

提到排球,少年的眼中彷佛充满了星辉,耀眼动人。

见到这双充满希望,承载梦想的清澈双眸,温韵棠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下意识便说道:「你一定可以的」

纪禹辰闻言愣住,回忆翻涌,身侧的温韵棠与几年前那个少nv的身影再次重叠。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当年的她是这麽说的。

这些年,他被泥泞纠缠,却依旧固执地迈步向前,周围一片黑暗,他只能咬着牙朝着前方的光圈前进。

而说出这句话的主人,时隔多年,再次给予他奔跑的力量与勇气。

再次伸手,在身後推了他一把,给予他无限鼓励。

「纪禹辰?」温韵棠疑惑地叫了他的名字,走着走着突然停在原地,还直直看着她,眼神复杂。

纪禹辰将自己从回忆中ch0u离,几步跟上nv孩的步伐,与之并肩。

他想着,等以後有机会再问她吧,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到达昨天练球的那条小巷子,热身完後,纪禹辰没直接开始教nv孩接球。

「手先给我看看」

昨天的红肿有稍微消退,隔了一天,反倒是瘀青浮现出来了。

纪禹辰眉头微蹙,小心地按了按nv孩的瘀青处。

「疼不疼?」

该说吗……手腕上传来闷痛感,温韵棠犹豫半晌,张口还是选择隐忍。

「不疼,可以练球的」

纪禹辰盯着面前的人,神se严肃认真,也没开口说话,但就是看的温韵棠心里发慌。

「小棠」

「嗯?」

「疼要说,在我面前不需要隐忍」

温韵棠面se一顿,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或许都没人看出来自己是在忍耐。

心里的波澜似乎有压抑不住的趋势。

纪禹辰将nv孩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想以後慢慢练习就好,不急於这一时。

「来吧,先练习,但小棠要先答应我,打球过程中,手一有疼痛感就要停下来跟我说」

见温韵棠缓慢地点了两下头,纪禹辰这才把球递到她手中。

抛球反弹,温韵棠慌乱地伸出手臂接球,却是直接弹飞被纪禹辰接个正着。

出师不利……温韵棠小心地看了一眼身边人,又心虚地垂下头。

排球小老师这麽细心教导,自己却还是学不好。

「来,看我」

纪禹辰说着,自己对墙示范了起来。

「手要伸直,不要乱动,尽量让球反弹到前臂的这一块区域」

对墙击球对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嘴上能够分心讲解的这麽认真,球却丝毫没有歪掉。

很厉害温韵棠看着面前人流畅的动作不禁感慨。

「小棠,过来试试」纪禹辰停下接球动作,球稳稳地反弹落入他怀中。

温韵棠移动脚步,走到距离他一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再往前站一些」纪禹辰没有让开位置,只是轻搂了nv孩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身前。

半步之遥……温韵棠发誓,这大概是她与异x间,有过最短的距离。

可能是因为敏感的x格,还是青少年时期不算美好的经历,她总是下意识的排斥与异x亲近。

但纪禹辰地靠近与触碰,并不会让她有不舒服的感觉,一切都是那麽有分寸且适当,就像是有意无意在照顾她一样。

「手臂先伸出来,对,伸直,不要怕球」纪禹辰垂眼看着温韵棠摆好姿势,耐心地做调整。

「我抛球了」见nv孩准备妥当,纪禹辰轻声提醒,抛了一个好接的球。

球像一开始那样,反弹回来,温韵棠凭着直觉接球,球顺利回弹,方向却歪了,她顿时有些慌乱。

「不怕,继续接」

这时,一只大手扶助她弯曲的手臂,顺势托在交叠的手掌底部,温韵棠感觉到一gu清晰的力道带领着她。

球反弹回来,轻而易举地接住球,又反弹。

一球接着一球,看着那到趋近完美的弧线,温韵棠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棠,专心,照着这个感觉来」纪禹辰轻声提醒。

或许是因为专注在回弹的球t上,温韵棠并没有察觉他的声音近在耳边。

见nv孩认真地接球,有越来越顺畅的趋势,纪禹辰小心地把手松开,却还是虚扶在原处,直到观察到温韵棠的动作不受影响,便放开手让她自己打。

等到球真地偏离轨道的那一刻,温韵棠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真的把球接起来了,而且还连续不少球。

「纪禹辰,我好像成功了!」

纪禹辰被nv孩一声名字唤得有些愣神,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

「嗯,很厉害,再试试?」

「好」

心情被鼓舞,温韵棠努力投入练习。

每当自己接歪了球,慌了神,纪禹辰总会伸出援手,像一开始那样带领着她,替她稳住球路。

背後有人鼓励她、支持她,这是一种陌生又温暖的举动。

温韵棠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她那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理智,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难关。

今天练球练得格外顺利,温韵棠最高纪录接到了60颗,开挂似的进步让她心情雀跃,好几次展开笑颜跟身边人庆祝。

距离预定结束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纪禹辰突然说道:「跟我去一趟排球队休息室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麽东西温韵棠疑惑,却还是笑着点头。

见人这麽爽快,纪禹辰一面因为nv孩无条件的信任而欣喜,一面又担忧。

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询问:「就这麽毫无防备的要跟我走了?不怕我是坏人吗?」

温韵棠闻言,装模作样地用眼神对着身边人扫s,像是在确认他是否有符合坏人的条件。

「你是坏人吗?」

纪禹辰见nv孩滑稽的动作,轻笑出声,後又板起严肃的脸,认真地说道:「要是外面有人邀小棠去什麽地方,只要是陌生人,一律都拒绝,若是认识的人也要小心,如果目的地是什麽奇怪的地方,也不要傻傻地跟去」

温韵棠忍不住笑出声,回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也要记住我的话,知不知道?」纪禹辰自然地抬手轻轻拍了拍nv孩的脑袋,还是认真的口吻,微微弯腰垂眸,几乎与她平视的角度。

温韵棠稍一抬眼便能直直撞进那双眸子,清澈的眼底富含着重视与温柔,不觉让她沉溺其中。

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好像还应答了一声,像极了乖乖听训的好孩子。

尔後,纪禹辰的大手似乎轻r0u了一把她的发顶,带着安抚之意,似乎在奖励她的回应。

温韵棠觉得自己疯了。

「我就这样进来没关系吗?」

温韵棠平复心情的同时,也到达了排球队的休息室,她站在门边探头,有些犹豫自己能不能进去,毕竟这里也算排球队私人的地盘。

「没关系,这里蛮开放的,只是让我们用来讨论战术和休息的,没什麽ygsi,平常我也见过学长带nv朋友进来的,所以不必拘束」

nvnv朋友?这跟她的存在能b吗?

温韵棠莫名有些上头,不觉红了脸蛋。

纪禹辰一路带着她到冰箱前面,怎料,一打开就见到食物饮料乱塞的场面,是没有到要炸出来的程度,但依旧不堪入目。

「小棠,你去我的座位,第二排第三个,帮我把上次那个灰se冰袋拿过来,好吗?」纪禹辰一面对这一片狼藉感到头痛,却又温柔地拍拍温韵棠的肩,手指指向他的座位,方便nv孩辨认方位。

温韵棠点点头,心里对排球队休息室的冰箱有一番新的认知,转头走向纪禹辰的座位。

可很快她就犯了难,桌上没有找到冰袋的话,是在ch0u屉吗?要直接看吗?会不会不太礼貌?

「小棠,桌上没有的话,可能要麻烦你找找ch0u屉和书包」

又是这种让她根本无从拒绝的口吻,温韵棠在椅子旁边蹲下,ch0u屉的光景全然暴露在眼前,心理的负担被人轻而易举地打消,她很顺利地找到放置在右侧的灰se冰袋。

待回到纪禹辰身边後,发现冰箱已经变得整齐有序,温韵棠发现他大概是个很ai乾净的人,ch0u屉也是井然有序的,手上这个熟悉的冰袋亦是一尘不染。

「这个冰袋用了很久吗?」温韵棠问道,顺手将冰袋递到他手中。

「有段时间了,我第一次打排球是幼稚园,那时候刚开始练接球也会手痛,家里的叔叔就带我去挑了冰袋,从那时起用到现在」

「幼稚园到现在有十年了吧!还把它保存的这麽好」温韵棠眼中闪过震惊,一向细心的她难得没马上注意到话中的瑕疵。

纪禹辰笑着接过冰袋,开始往里面放冰块,一边不忘回应:「我也没特意去保存,用习惯了,也没想过要换掉」

那就是生活习惯很好了,没有下意识去保存,这个冰袋依然平安且健康的存活多年。

「那你上次还把它给我,不会怕我弄坏它吗?」说到这里,温韵棠越发庆幸自己有把它还回来了。

「不用有负担,要是不愿意给你,我也不会亲手把它送到你们班了」

顿了一会儿,纪禹辰接着说道:「而且,我想你不是那样的人」

温韵棠心里闪过异样,说道:「人不可貌相,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直觉」纪禹辰说着,细心地将冰袋锁紧,再把剩余的冰块放回冷冻库。

温韵棠却愣住,不再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怎麽回事,或许是被纪禹辰露出的笑容迷惑了吧,总觉得里面藏有无尽的温柔。

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理智再次上线,将快要沦陷的心拉回正轨。

「这给你带回家,先一路冰敷着手,若是回家再痛,就自己拿冰块填充」纪禹辰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臂,先是轻柔地抚过那块越发红肿的小臂,接着把灰se冰袋覆盖上,并调整好位置。

温韵棠有些迷糊的接过拿冰袋的工作,又见纪禹辰转头打开冷藏,从里头拿出一个灰se便当盒子。

他似乎张口说了一些话,大致内容是「这个是我早上做得便当,一直吃外卖不健康,你把它带回去热一下就能吃了」

温韵棠茫然地点点头,伸手接过,抱在怀里。

真的不要再这样了他对她的好越来越明显、大胆,而可笑的是,她完全无法拒绝。

纪禹辰已经关好冰箱,带着温韵棠走出休息室,一路上都再叮嘱些什麽。

「回去一样先洗手吃饭,要是晚上手有异常的疼痛记得跟我说,不要自己逞强,我等会儿训练,手机也会先放一边,到家再回你讯息」

温韵棠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般,看着手中的便当盒,忘了回应。

「小棠,有没有再听?」

思绪被召唤回来,温韵棠抬头对上那双眸子,里面没有愤怒,只有关心和温柔。

她最渴望拥有的东西,他毫无止尽地给予。

林彤在远处大喊她的名字,朝他们的方向挥挥手,温韵棠下意识就要离开。

「小棠」纪禹辰轻唤。

温韵棠回头的同时,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脑袋。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你要知道,我不喜欢的事情没人可以b迫我」

「所以不要有负担,不舒服的话直接跟我说」

最後他r0u了r0u她的发顶,带着安抚的魔力,镇定了温韵棠凌乱的心情。

「去吧,到家记得告诉我」

他如同一道曙光,霸道又温柔地冲破温韵棠为自己设的结界。

哪怕此时背对着他离去,那道yan光依旧映照在身後,是无声支持的力量,与那难得可贵的温暖。

吃?不吃?

真是艰难的抉择,温韵棠纠结。

但现实似乎没有让她思考的余地,她下意识将便当蒸好的举动暴露了自己有多想将这个便当视作晚餐。

第一次不用自己拿出手机,在冰冷的萤幕上滑动拇指,点击那些根本没有去过的店家。

第一次不用直面孤独的滋味,以往总是喃喃自语,为了不知道选择什麽当晚餐而苦恼,可惜问句回荡在空荡的房屋,无人能应答。

温韵棠打开灰se的便当盖子,内心的期待之情无法被扑灭。

排放整齐的佳肴,右边是三格绿se蔬菜,左边是白饭,白饭上面是摆放有序的糖醋排骨,左上角还放了一颗卤蛋。

温韵棠面无表情,似乎这样就能掩饰内心强烈的波动,伸出筷子,小心地夹了一旁的高丽菜送进口中。

鼻尖不可控制地涌上一gu酸涩,排山倒海而来地一路直冲上眼眶,温韵棠紧抿着唇,同时仰头闭上双眼。

如果泪腺跟眼珠中间有道城墙,那她的城墙一定是用纸盖的,泪珠轻松就冲破防线,席卷而来。

温韵棠放弃抵抗,筷子被丢在桌上,她终究掩面大哭,却倔强地将呜咽吞进嘴里,不泄漏丝毫脆弱。

不像隔壁巷口那家炒饭的高丽菜,制作过程可能加了半包盐,导致吃完饭半边肚子都是水;也不像学校附近那家面店,它们家的高丽菜都喜欢炒蒜头和姜,总喜欢像刺客一样暗杀她的味蕾。

普通又特别的家常菜,温韵棠却从中尝到了珍贵的温情。

「温韵棠同学,请上来回答这道题目」

温韵棠手撑着头,走神的厉害,直到身边的林彤疯狂地用铅笔点了点她的桌子,她才回神。

而下一秒,老师的声音便传到耳边,温韵棠抬眸,看到最讨厌的数学题目。

顶着同学们的注目礼上台,拿了粉笔勉强写出一个公式,便直接向老师投去无助的目光。

「下次上课不要再走神了,下去吧」

温韵棠小声说了句抱歉,放下粉笔,垂着头走回座位。

老师则是无奈摇摇头,这温同学平日乖巧好学,偶尔状态不好也在情理之中,希望她能尽快调整回来。

下课後,林彤跑到她身边说道:「欸小棠同学,你怎麽回事,敲你好多遍桌子了,老师看你好几次,小心被他列为黑名单,你每节课都得起来回答问题」

「没事,下次会注意点,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温韵棠说着,垂头将数学课本收进ch0u屉,又将国文课本拿出来摆在桌上,有些担心自己异常水肿的双眼会被好友看出来。

林彤肯定会担心的询问,不是不愿意讲,只是温韵棠一向不太擅长倾诉,她b较习惯自己消化这些负面情绪。

更重要的是,心里难受的源头大多来自敏感与胡思乱想,太过感x且ch0u象,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你确定没事吗?有事要跟我说喔」林彤关心的语气让人心暖,温韵棠抬头朝她露出真诚的笑容。

「绝对没事,谢谢亲ai的小彤这麽关心我」

「这不是应该的嘛」林彤小声地说着,似乎很不擅长应付直白的夸赞,开口连忙转移话题。

「我下礼拜三社团课要在社团迎新会表演,礼拜二放学会彩排,你要不要来看?」

林彤是一年级,通常迎新会是二年级表演给一年级看,但奈何她太优秀,又跟其中的学长、学姐在国中时期组团参加乐团b赛,再加上刚好缺个主唱,才破例把林彤纳入表队成员的。

起初温韵棠还一度担心好友被欺负,毕竟学校有些社团的学长姐制度分明,好在林彤真的擅长社交,每天去乐团练习跟成员也是互动有加,才终於放心下来。

「我可以去看吗?你们内部彩排外人去是不是不太好?」

「才不会,更何况小棠也不是外人,姑且可以算个家属吧」林彤说着,手臂g上好友的肩膀。

「我们哪算家属啦,没有血亲关系」温韵棠笑着应答,完全不排斥好友对她的亲密行为。

「嗯闺密,在我心里就是家人级别,才不管有没有血缘呢」

林彤笑着抱紧她,没有注意到温韵棠微愣住的脸se。

许久,嘴边梨涡浮现,久久不消散。

到了下课,温韵棠暂时挥别林彤,在教室外等待他的到来。

不过跟昨天的差别是,手上多了灰se的便当盒跟冰袋。

她先想好要说的台词,先道谢,然後夸赞好吃,试图压抑自己内心的波澜。

「小棠,久等了吗?」纪禹辰一如既往是小跑而来,到了nv孩跟前呼x1却没有丝毫凌乱。

温韵棠摇摇头,正要开口,却被男孩抢先。

「昨天的便当还合胃口吗?」

「很好吃」计画被打乱,温韵棠只好先顺着问句回答。

「小棠在吃食方面,有什麽忌口的吗?」

温韵棠有些疑惑为什麽要问忌口,却只当纪禹辰是单纯想找话题,开口回应道:「我不吃牛r0u」

「欸?是信仰吗?」

「也不是,就是从小家人说我们家都不吃牛r0u,我也就跟着不吃了,具t什麽原因,我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有什麽讨厌的菜吗?」

「香菜跟芹菜」讲到这里,温韵棠似乎有些情绪低落,语气正常,脸se也如同往常,纪禹辰却还是注意到了。

「小棠对这两个菜有不好的回忆吗?」

「也不算不好的回忆啦,只是很常避免不了吃到这两样菜,虽然我不喜欢它们的味道,但很多餐点都会跟芹菜拌炒,也有很多汤和粥会加香菜,我点外卖十次有八次会吃到,不是自己挑出来,就是忍着吞掉」温韵棠不知不觉将手中的东西抱得更紧了些,哪怕用着平淡无起伏的语气缓缓道来,也依旧难掩其中的心酸与无奈。

「我知道了,小棠」

知道什麽?温韵棠下意识抬眼看向纪禹辰,却发现他目视前方,神情是前有未有的认真,似乎并不把这段话当作是闲聊,更像是刻意询问,并且有用心记录在心里。

不过,温韵棠很快把这个想法从脑中甩去,停止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可能的,她这麽告诫自己。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关心她的手臂。

同样的小巷子,温韵棠凝视着纪禹辰,他正垂着头小心地检查她瘀青的伤处。

不是敷衍,他的眼中只有专注与关切。

心里的波澜不受控制,再次掀起滔天巨浪,温韵棠艰难地强迫自己不去沦陷,却意外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阻力。

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理智将崩坏,而她将栽倒在这片温柔海。

为什麽呢?为什麽待她这麽好?

温韵棠想开口询问眼前人。

或许会得到一个支持她放任自己沉浸的理由,可她太清楚这种可能的机会概率有多小。

「不要紧张,一紧张身t就容易不受控制」

「放轻松,自然地带动手臂和身t」

纪禹辰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更要命的是,一呼一x1间,热气扑向耳畔,su麻自耳根起,传达至全身。

温韵棠感觉理智线绷得越来越紧了。

「小棠,专心」

对,专心。

几秒後,她发现自己无法,专注力都被这些昨天根本没注意到的小细节x1引,她却根本找不回c控权。

而温韵棠大概没想到,理智将在今天不覆存在。

训练结束後,纪禹辰竟然又带着温韵棠到了排球队休息室,不一样的是,他接过冰袋後,让nv孩坐在他的位置上等他。

几秒後,拎着个便当袋子和装好冰块的冰袋,将它们放好在桌面,对着温韵棠说道:「手给我」

经过连续几天的接球训练,对於她这个脆皮新手实在有些不堪负荷,手臂用来接球的那一处是狼狈的瘀青红肿。

温韵棠看到纪禹辰狠狠蹙眉,似乎对她的伤处感到刺眼,她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回去一样要记得冰敷,如果晚上伤处还是这麽严重的话,就涂点药吧」

纪禹辰朝温韵棠的方向倾身,却没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举动,只是越过nv孩的身子拿取椅子旁边的塑胶袋。

温韵棠在这一刻,清晰地听到脑袋有什麽线断裂的声音,她赶忙去修补。

而造成她脑中灾难的当事人似乎不愿意给她修复的时间,在她面前打开塑胶袋,拿出里面的两罐药膏和一罐喷雾。

他的手真的很大,一手就能拿稳。

「这个是我自己用过的外伤药,另一罐是店员推荐的,而这罐喷雾是治疗肌r0u酸痛的,外伤药就涂抹在伤处,如果身t有肌r0u酸痛的部位再喷这罐」

见温韵棠点点头表示理解,纪禹辰将药膏们跟冰袋一起放进塑胶袋,又把便当袋提起来,全部放到nv孩怀里,接着又道:「这是今天的便当,一样拿回去热了就可以吃了,冰袋帮你跟药膏放一起」

温韵棠这次不仅是沉默,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了。

或许是理智线临si之前爆发出力量与勇气,温韵棠抛开一切顾虑,她只想要个答案。

纪禹辰的衣摆被一只小手抓住,紧紧地捏成一团,下一秒nv孩的声音响起,柔弱小声,隐约带着颤抖。

「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温韵棠凌nve着那团衣料,在勇气用光前,她想把话说白。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中央空调的类型,那可不可以不要吹到我,或是一时兴起,想要找个人玩玩感情……」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些完全不坚固的理由来招惹我。

温韵棠说不下去,只是撇开头、咬着唇,竭力忍耐复杂情绪席卷自己。

那只小手,连带着要被捏烂的衣角,一同被温暖包裹。

纪禹辰一手覆盖上nv孩颤抖的小手,颀长的身影在温韵棠面前蹲下,他仰头看着nv孩。

「小棠」

温韵棠没有理会,依旧别开着眼睛,不去看他。

「你的所有担忧和顾虑我都知道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所假设的一切,在我这里都不存在,我不会随意对别人好,更遑论随便找对象,把感情当作儿戏,对你,更不可能」

温韵棠没有去探究为什麽对她不可能,只是将头转回来,对上那双眼睛。

纪禹辰认真又专注地凝视着温韵棠,没有一点敷衍、伪装,完全将真实的自己袒露给她。

接着,纪禹辰又说道:「至於原因,我希望在更正式的场合说给你听,现在,你只需要相信……」

窗帘随风飘扬,yan光洒落,照亮了教室的黑暗。

纪禹辰的存在就好似那温暖的太yan,他的言语、行动无一不如yan光一般,一束又一束、一点又一点,照亮温韵棠内心的灰暗。

「你只需要相信,你值得,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对待」

有些夸大其辞,但他的行动似乎就在应证这句话。

他是真的这麽认为。

温韵棠仰躺在床上,明明什麽都不想思考,脑袋却总是被思虑占据。

手机在手掌上震动了两下,温韵棠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看讯息。

对话停留在纪禹辰说到家了,而她回了个知道的贴图。

而此时多了新的对话,来自对方。

「如果今天还因为什麽事而哭泣的话,不妨跟我说说吧」

温韵棠惊讶地撑起身子,瞪大眼睛反覆确认这句话。

他怎麽知道?小彤今天一直坐在她旁边都没发现的事情。

「虽然不明显,但小棠今天眼睛有点肿,双眼皮更明显,黑眼圈也b平常更重」

「你是侦探吗?我的天」温韵棠忍不住传送。

「很可惜并不是,虽然我常看悬疑片」

纪禹辰没有说白,因为太过在乎,他下意识更加细心地观察nv孩的一举一动,想要照顾到她所有的情绪变化。

一开始,只是感动於她的支持,但不知何时感情早已变质。

纪禹辰放下手机,内心等待对面回覆的过程,思绪逐渐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