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刺(1 / 1)

不语花 浓茶 4435 字 1个月前

4刺

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可能是具体的,也会是抽象的。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黑,有的人怕鬼,什么都有可能,程度各有深浅。

不那么严重的话并不会影响生活,但要是严重了,就得去看看心理医生,尝试些脱敏治疗。

恐惧症的产生,可能是由于长久的压力造成的情绪积压,或者是曾经发生的创伤造成的刺激,各种复杂因素导致的心理病症并不容易难解决,伴其一生也难以好转,运气再差点还会愈演愈烈。

安然就是那个总是不太走运的人。

例如极端怕虫的人

他们自己也清楚地其实知道渺小的虫类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甚至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大片,但有严重恐惧症的人在面对突然出现的昆虫是会应激的。尖叫,逃窜或是大哭大闹,在那一刻他们无法克制自己的肢体行为,放空了大脑,本能的因为恐惧而感知迟缓,呼吸急促,引发一系列的肌体反映,需要调整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到常态。

这不是他们的矫情,是真切的无法靠意志控制的心理疾病。

安然的恐惧症,压力和创伤的因素兼有,她惧怕与人的接触,更别提亲密接触了。

这个病症的糟糕程度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那时候,她看到那些朝自己走来的人,就像怕虫的人看到虫子正在朝他们爬过来一样。

明明只是友好的握手却让她觉得是无数只手摸上了她的手臂,让她作呕不止。

愈发严重的病况让她闭门不出,刚刚接手的江家事业也一塌糊涂,她只能把自己锁在房子里猛灌烈酒,放声大笑又放声大哭。

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疯人院陪伴沈柔茗左右了,每当这么想,她会狠狠的甩自己两个耳光,还要骂上自己两句,好让自己清醒点。

这些事情只有孔文山知道,孔文山是昌州最出色的医生。

从某些方面来看

他也是唯一理解安然一切疯狂举动的男人。

所以,近年来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她的各色情色绯闻,又或者江衍对她出卖肉体勾结奸党的控诉,都并不属实。

但要再往前说,或更早,她出卖肉体色相倒是确有其事的,说她是下贱的娼妓都不能算是冤枉,但怨不得她,怨不得她。

为了赖活,安然什么都做得出。

曾经的“风流往事”是造成她恐惧的来源之一,而真实情况却只会更加残忍。

多亏孔文山的诊疗,她才有些好转,没有就此荒废下去。

孔文山悉心的照顾,耐心的聆听,温和的疏导,让这个可怜地患者终于活出了自己的日子。

江氏倒了,安氏活了。

安然跌跌撞撞,终于活到了三十岁。

哈哈,她突然很想念孔文山

她在想孔文山要是联系不上她,会不会着急的破口大骂。要是能让他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骂出一句脏话,她一定要好好录下来,世世代代传下去。

只是见到江衍后,为了避免江衍暗地里去调查他给他制造麻烦,安然便没再见他了。

她那堆不得不吃的药,也都只是让孔文山寄给她。

她挺喜欢孔文山的,气质干净阳光,很有学问,是个很有耐心且细心的好医生。虽然他父亲犯过弥天大错,她恨他的父亲

但她绝对不会记恨孔文山,反而很担心他。

他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要是因为他父亲的事而让他这辈子因为内疚赖上短命的自己,她才要大哭一场,世界上得多多少心碎的女人,实在是太造孽了。

她还想着多累积些功德,好让她能去好地方见她心爱的弟弟。

显然,安然并不是个会把仇恨四处蔓延的女人,她也想不明白,这世界对她哪来那么多误解。

也罢

要怪就怪她吧,谁让她话少得可怜,她也认了。

她确实从没想过要报复江衍,这是不容置喙的。那个无辜的少年没做错任何事,是个再好不过的男孩,是个让人满心欢喜的男孩。

所以就算此刻他正鲜血淋漓的生吃着她,她会有些埋怨,却也不后悔她的所作所为。

只要一想到江隶刑和沈柔茗都先后葬送在她手里,明面里的墓挖开来都是空心的,她就只想放声狂笑,好像又有了力气。

“呜”

安然已经痛到极点了,为了忍痛而紧咬着唇的牙都沾上了血。

痛到这样的程度,才让她终于因为实在忍受不住下身的剧痛,才勉为其难地从喉咙口放出稍微大一点的呜咽声。

不用想都知道,江衍不满意,他总是不满意。

肆虐的恐惧感在她空空的大脑里横冲直撞,撞得她头昏脑涨。

她知道她的心理障碍这辈子是不会彻底好了。那恐惧感终于没有让她在同一时间段里狂吠,尖叫,大笑,泪流满面,张牙舞爪,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般丑态百出,那么现在就是治疗后最好的结果。

很干,很涩。

毫无爱意的性接触,本就是一场酷刑,更何况江衍的喜好又是如此的癫狂。

她看着江衍,他正专注地把戴着尖刺凸起的指套,探入她被迫打直的双腿间那光溜的一览无余的性器官里,也不知道叫人用什么材料定做的,能粗糙的叫人发疼却又要不了她的性命。

“你收的好紧”

安然还是能听清他的说话声的,她真的很想骂出声,甚至想认真回答他:要是把这个东西硬塞进你屁股里,你也一样会很紧。

但好在安然还没彻底疯,她不想激怒眼前这个正在发疯的男人。

那感觉就像是用最粗型号的打磨纸,不断去摩擦着金属,虽然这么比方很怪异,但事实正是如此魔幻。

哪有什么金属,在他手底下的,只是脆弱的,活生生的血肉。

她渐渐感到下身一片湿热,想必定是温热的鲜血在悄无声息的溢流,而眼前的男人却面无表情的不肯罢休。

他只是说着冰冷的话

“安小姐,你喜欢我为你定制的礼物吗?”

“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安然在心里回答了他。

安然突然记起来,“安小姐”的称谓,还是自己教他的。

他小时候会笑着从远处大喊,然后蹦蹦跳跳的抱着球跑过来

“安姐姐,你能陪我玩吗”

但每次江隶刑听见了就会把他训斥一顿,那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都打起了泡,很好笑的模样。

所以安然便告诉江衍,他要和别人一样,叫她“安小姐”,这样江隶刑就不会骂他了。

然后他乖乖点了点头。

真是残忍,他现在像个天真的孩子玩着玩具,明明弄得她满身是血,却不问她一句疼不疼。

安然合不上腿,伸不了手,也没力气张口

她只是个可怜地不能再可怜地任其宰割的鱼肉,躺在黑色的皮床上,而这张柔软的皮床,冰冷的就像是专门用来冻住死鱼尸体的保鲜冰箱。

她不知道怎样乞求江衍让他住手,这份在巨大痛苦下依旧清醒的克制和忍耐,也是她被迫养成的坏习惯,终其一生也还是没有改善。

她努力的拉扯着手链脚铐,发出急促的碰撞声撕心裂肺的求他停下,但这毫无意义。

江衍仍是不满意的。

她无力的看着他愠怒的脸,丝毫没有平日里温和的笑意,便觉得窒息。

若是有笑意就好了,那他定然是满意了,或许能放她一码。

可是安然只听到他冰冷的警告声:

“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第一次警告。

“出声”

这是第二次。

江衍没有再次发布警告,而安然依旧没有叫喊。

于是,

江衍手上的动作周而复始,没有停止,那细小流淌着的血液也没有停止,逐渐在那不沾水性的皮床聚成一片,黏湿了安然整个大腿后侧,而她的腿又离不开那该死的皮床,只能任由黏糊的血液越聚越多,想必那模样可怕极了。

幸好安然只能像死鱼的尸体一样僵直着,瞪着眼,朝着天,看不见。

不然她一定会吓死过去,并且再也不愿醒来。

5恶

安然并不是没听见江衍残忍的警告声,她也不是打算装聋作哑

她很想大哭出声,让她滂沱的眼泪砸死这个男人。

可是就算她在心底破口大骂了自己千遍万遍,也还是改不掉该死的坏习惯。

“只要你还有力气承受,就必须保持清醒。只要你还清醒,就要继续缄默的承受”

这是江家最高地位的男人江隶刑用实践主义,切身教给她不容质疑的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

当一个人被锁在一个过于狭小的框子里太久,再硬的骨头也会畸形。

安然就是在那个狭小框子生活了十几年,被迫畸形的完美女人。

哪怕他已经被安然一刀毙命,可他的至理名言仍然像打不散的怨魂,时时刻刻缠着她。

日久了,便成了最怨毒的诅咒

现在江隶刑一定会在地狱知晓安然再度因他而受苦,欣喜至狂吠。

“去他妈的习惯,去死吧江隶刑”

安然在心里连续不断地痛骂着

可是江隶刑早就舒舒服服的一死百了,渣也不剩,而还在赖活着的安然,却因散不尽的仇雠饱尝苦难。

她痛得拼命挣扎,手腕脚腕在那石头做的镣铐里来回摩擦,搓着她的皮肉

真是苦惨

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连石头也在伤她的心。

更痛了,痛到要发疯

她却还是执拗地紧咬着见了血的可怜嘴唇,怎么都叫不出一声高调的美丽哀鸣,让江衍满意。

“你这里这么光滑,是为了服务男人特意去做的吗?”

江衍终于停下了,把那吃透了鲜血的尖刺指套,抽离了安然的身体。

真是谢天谢地。

安然是有认真在听江衍说话的,她清楚的知道他在讥讽她被过度美化过的私处

哈哈,她都三十了

那里却还像个生瓜蛋子,被打造的鲜嫩异常,确实不像话,值得一问。

但她真的不想告诉他,那是他敬爱的父亲江隶刑勒令要求的,她只是照做罢了。

很奇怪吧?

奇怪地让人作呕,就算是让她死,她也绝对说不出口。

她也实在是太疼了,连说两个字否认的力气都缓不出来。

可还咬了咬牙,努力的摇了两下头,认真的回答他,希望江衍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好让她休息一会儿。

但看着江衍并不愉快的表情,很显然他是只觉得安然在竭力的敷衍着他的质问。

好笑,人与人之间果然是难以相通的。

江衍松开了安然脚上的铐子,安然没有多在意,反正她也已经半死不活地吐着气了,镣铐只会显得多余。

不过,她真希望江衍能注意到她的手腕也在不断流血,能行行好,把手腕的铐子也解开,这样她一定还能再多坚持会儿。

安然的愿望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不太美好。

江衍抬起了她完全脱力的下半身,弯曲她的膝盖,让她的大腿和小腿紧紧地贴在一起。安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去哪拿来的两节小臂粗的皮带扣,那上面金属环锃亮的光,在她眼睛里来回转悠,晃痛了她的眼。

安然哭笑不得,她刚才一定是晕过去了一小会儿,自己都没有发现。

先是左腿,再是右腿。

皮带扣牢牢地在绷在她被折叠的大小腿之上,卡扣被拉到了最紧,好像是要强迫她的肉长在一起,黏连至死,再也不分开。

安然实在想不明白,她明明动也不动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捆绑她的双腿。

直到她望着江衍居高临下的撑开她被折叠好的双肢,用力的向外压倒直至极限,再把他他硬挺的性器就那样直白地撕扯开她已经鲜血淋漓的穴肉,残忍的化作一把刀刺进来的时候,才明白他的意图。

他很痛快,而安然除了疼痛,别无他物。

安然涣散的精神又不得不重新绷紧起来,她不断地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再没吐出来。

那些不断拉扯她神经的痛感好像充斥在了房间的空气里,被她大口大口地吞进了肚子里,吃抹干净。

可到底怎么吞得完全,她做不到。

她的阴道定是被那把硬挺的利刃搅烂了,但所幸还没被刺穿。

还得多亏那件让她磨牙凿齿的带刺指套,把她生涩的下体用黏糊的血液,里里外外润湿了个通透。不然就凭安然异常干涩的狭口是根本挤不进去的,侥幸挤进去也根本容不下江衍。

除非江衍丧心病狂的用刀给她切个口子,再用剪刀修个形,他要是真能疯成那样,安然觉得不如让她睁大眼睛索性直接痛死算了。

现在江衍只是在她的道口外撕开一小块肉而已,她也还算勉为其难地活着。

这样一想,好像事情的发展还没那么糟。

安然真的没忍住,她有一瞬间竟然偷偷笑了。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个可悲至极的乐观主义模范,明明都快痛的晕死过去了,竟然还有心情跟自己开这种黑色笑话。

她果然不太正常。

江衍在安然的下身驰骋,就像侵犯着被他买下的美丽娼妓,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毫无爱意的性接触,本就是一场酷刑”

这点他也同样深有体会

他要让她切身感受,自己因她经历的每一道酷刑,而一想到那些炼狱般的遭遇,他就只会更用力的刺穿身下的女人。感受着她因剧痛而无意识的骤缩,本就狭窄的道口更加紧致勾人,流着血的细碎伤口,与他的交合融洽得格外炙热。

她忍痛的表情,精彩极了。

她淌着血的唇,鲜亮极了。

她起伏的双乳,她渍血的双腿,她哀怜的目光她饱受苦痛的一切,曼妙绝伦。

安然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江衍这一刻,是真心这么想的。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群虐待他的狂徒,看着奄奄一息躺倒在血泊里动也不动的自己,却还会赞不绝口,拍手称妙了。

那些人围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用腥热的尿液灌责他,随后拥挤的笑声震耳欲聋,一双双昂贵的的皮鞋,用力踩着他满身的创口,让他赶快爬起来学小狗的哀叫。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竟也通感了那群人的狂欢,渐渐同化成渣滓的模样。

憎恶让人面目全非,大抵如此罢了。

那天,江衍真的学狗叫了,但因为叫的难听,又被打了满身的血,最后一头栽倒在那臭气熏天的血液和尿液里,再也爬不起来。

好恨。

他想,他现在对安然做的,还远不及自己所受非人之待遇的几点分量

江衍只觉得他仁慈。

6烟

安然有些后悔偷笑了。

她想江衍一定是注意到那一瞬间的笑意了,所以他才会立马腾出一只手,猛地抓向安然的脖子,死死地掐着她,好让她再也别想笑出来。

这样反复上演的戏码,

想必江衍是真的很喜欢她因呼吸困难而无可奈何的模样,又或者是她接不上气还说不出口的低呃声格外好听。

反正,一定有一个点让他欣喜若狂。

安然完全能体察到江衍的变化,她了解男人。

她感知到江衍正从不那么自然的状态里慢慢适应,又逐渐张狂起来,冲撞的她几近破碎。窒息感逼近她大脑的终点,就快要冲破那条红线。

她本就因为惨痛倒吸无数口凉气又吐不出去,迫近呼吸休止,现在还要再配合江衍的扼颈游戏,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是真的要晕过去了,她也确实晕过去了。

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只是小厥了那么一会儿,就被两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拍醒了。

下身的疼痛并未止息,反而还在愈演愈烈地焦灼着,所以那几个没轻重的巴掌都变得无足轻重,但至少她的脖子终于得到了解脱,能顺畅的吸气又呼气,发出低低的呜声了。

安然还以为她能和从前一样,总能在不断地忍受里学会适应,能把苦水捂在肚子里酿成酸酒。

但她高估自己了,她的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她竟然忘了。

安然是一朵不断衰竭的玫瑰

就像美女与野兽的故事里被女巫诅咒的那朵一样,正在不可阻挡的凋零。

真是浪漫又悲伤的形容。

江衍像那头被下了诅咒的野兽,正气急败坏地打算撕烂这朵玫瑰,与她共赴生死,但女巫的诅咒只是让野兽再也变不回王子,没打算要了他的命。这是女巫的仁慈。

可是玫瑰会飘飘然然永远随着魔法消逝,却没人问过那朵玫瑰是否愿意。这是女巫的残忍。

那朵被施了咒的玫瑰花,也一定不想一辈子被关在精美的玻璃罐子里,看着野兽日夜对着她露出悲伤,畏惧,憎恶,绝望的表情,她也更不想成为诅咒的献祭。

可一朵玫瑰而已,她又能如何?

最后的最后,野兽终于等到了美女,患难与共,诠释了真爱的涵义,圆满了瑰丽的童话结局。

玫瑰死了,无人在意。

“江衍,我,真的很疼。”

微弱的声音,平静,轻薄,安然只能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是吗”

安然无奈了,她已经没力气说第二遍了,她现在连个“是”都答复不上他。

“我看不出来你有多疼”

安然闭上了眼,慢慢的吸了口气。她有些气恼,刚才那句力气果然是白花了,还不如不说

随你罢,她想。

安然向来是个干脆的女人。

安然期盼着能再晕过去一次,但她希望这次不要再那么快的醒来,也不要让她永远醒不过来。她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这张床上,死在男人的身下

未免太憋屈。

安然在想江衍是不是为了报复她而吃了药,不然他怎么一点也不会累,一点都不知疲倦。

她已经累的快睡着了,那种感觉好神奇。

这张堆叠着她血水的皮床正在慢慢融化,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化成了水。

那冰冷的水流载着她,先漂去了江河,再漂向了海。

然后咸到死的海水包壤着她满是伤口的尸体,卷进了浪里,干干净净,再无生息。

江衍的手机响了,他停下了动作,看来是个他不得不去接下的电话,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温和,连一丝多余的喘息都没有败露。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安然要谢谢这场通话,让她如愿的休息了一会儿。

尽管她终于能放下一直被江衍抬高的下半身,扭曲着腰肢,侧倒在床上,可皮带扣依旧捆着她的腿,手铐依旧勒着她的肉。只能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收拢着受伤的身体,把头仄在一边,极小声地喘着气。

她闭着眼,睡过去了一会儿,也就一会儿而已。

江衍扯着她被汗水沁湿的头发,蛮横的让她把侧着的头扳回了原位,迫使她睁开眼,看着他。

“我有些事要马上去处理”

江衍通知

“好”

安然答复

有一点火光在安然眼前亮起,江衍燃起了一支烟

火星子在他指间一点一点的移动。浓浓的烟,从他口唇之中扑出来,吹覆在安然苍白潮湿的脸上。

安然极其讨厌烟,她别过脸去,不想再闻上一口。

“可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江衍的语气好像更冷了,安然却没有意识到。她真的累极了,浑身的痛楚都再也激不起她的神经,或许是流了不少血,头晕得很,疲乏的眼皮不可遏制的垂盖了下来,下一秒就要陷入黑暗。

随你罢

安然心中答复,不管不顾。她只想沉沉地睡去,好在明日醒来。

“啊——!”

这是安然今天漫长的时间里,唯一一声惨叫。

是一声尖锐,惊惧,竭力,哀戚,有着不休不止意味的高调长鸣。

她脆弱的左乳尖,正在热情地熄灭江衍指间香烟。

江衍在那声惨叫后依旧没有拿开,他只是随意的碾着,直至金黄的火光变成灰白。那一小簇烟灰下,是一小圈被烧灼的皮肉,中间白边缘红,渗着透明的汁水。

安然对此毫无防备,她再也没有能力抵挡。

她说她,溃不成军

恐惧吃掉了她冷静的大脑,灼痛刺穿了她的心理防线,美丽的眼眸连带着一大串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冒出来。她的双腿还曲折着,手臂还圈固着,江衍还在床边的椅子上悠闲地坐着,抽着一根新的烟。

真是糟糕透了,好像漫长的噩梦回到了原点,她怎么还是没有醒来。

第二根烟落了下来,烫在了她的右胸上。

安然的姿势怪异扭曲,可她丝毫没有办法躲避,她没有办法。

无论再怎么努力扭动身体,依旧被禁锢在原处白费着力气。她的双乳仍然在那微小却炽烫的金黄火光里被赤裸裸的紧盯着。

无法忍受,无力再去忍受。

“江衍”

安然的声音打着颤,就像打火机上跳动的火焰。

“嗯?”

江衍又燃起了一根烟,吸了又吐。

安然没想过他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烟鬼,真是糟蹋了。她在想该说些什么,要不劝她戒烟吧,又好像不行。

她是得好好想想,该说什么才能让现在的自己远离香烟,珍爱生命。

“那烟,好烫。”

她不争气的对着江衍流着眼泪,竟然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第三根,落在了她的右乳尖。那细微的滋滋声响,被藏在了炸耳的惨叫声里。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安然到底说什么才能对,她崩溃到大哭。她还自以为自己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完美女人,却忘记了她早已撇开了所有的后盾,只身入局。

她现在,孤身一人了。

已故的双亲,被害的弟弟,不愿连累的孔文山,到底还有谁,谁又能救救她。

是,或许还有他,可她不敢,她不敢再想。

季佷与。

季佷与。

季佷与。

安然在恐惧的顶端,把他的名字,想了三遍,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他一次。

要是能如愿,安然也能安然地死去罢。

“我求求你求求你,江衍”

“我真的真的好疼”

“求你不要再用烟烫我了求求你了江衍”

“求求你江衍我求你求你求你,饶了我”

在第四根烟被江衍点燃的时候,安然不知道自己一次性说了多少句求饶的话,她哭的很惨,哭的大声,哭的眼泪滚滚。

她才突然发现,原来求饶是那么实用的东西,可她分明记得江隶刑教给她的规矩是:求饶就是浪费珍贵的口水。

但好在,江隶刑是死人而江衍是活人,活人一定会有活人的做法。

那第四根烟终于在了江衍的唇齿之间停留了好一会儿,比那三根短命的烟长寿了一些,可那根长寿的烟,却还是狠狠落在了安然的正胸口,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烫疤。

“狗东西江隶刑,竟然让你说对了,真是晦气!”

真真是浪费了口水。

安然继续哭着,叫着,又在心里骂着

她被江衍一把揪起头发,而散乱的头发像被打湿的扫把。

江衍终于笑了,他笑出了声,令安然胆寒。

“张开嘴”

安然眼睛还在不断地溢着泪,死死地盯着江衍,可什么也看不清

安然没有照做。

“虽然时间有点紧,但我不介意再抽一根。”

安然张开了嘴。

那令人胆寒的笑声再度在耳边响起,想必江衍对此很是满意,趣味深长。

他把第四根被熄灭的烟,连带着末端黏连的一小截烟灰,丢在了安然的微张的嘴里,又用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口鼻,把那尚未湮灭的烟草气死死地堵在安然的身体里,就算她再怎么挣扎,也不让一丝香气从她身体里跑出来。

然后在她耳边温和又轻声地说了句

“晚点见”

安然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觉得那说话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