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咕嘟咕嘟地用冷水漱口,压抑住胃痉挛止不住的抽痛,“鱼肉可能是坏掉了···果然,丹妮娅夫人说得对,没有比她那里更新鲜的海产了···”
我乐观地扯开嘴角,走到床边,打开窗户,风再度阴冷,冰凉的气息从天上降落到树枝,再缓慢向下沉降。
我忽略过度敏锐而捕获的所有危险信号,闭上眼睛接受寒风带来海洋和森林的气息。
弗洛夏的能力就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人的情感,她并不笨的。这章也是一个转折点,弗洛夏以后会接受弗拉基米尔的导火线感谢
chapter 155 雪山(一)
质数只能被一和它自身整除。在自然数的无穷序列中,它们处于自己的位置上,和其他的所有数字一样,被前后两个数字挤着,但它们彼此间的距离却比其他所有数字更远一步。它们是多疑而又孤独的数字。
而掉落在床底,被埋藏在厚实床幔之下的白色药瓶里药片数字已经归零,过早透支让精神无法镇定,吵闹的嘈杂和躲在潜意识深处的黑色淤泥蠢蠢欲动,他们炫耀着疯狂和混乱,噩梦开始无比真实,上演着夸张的剧情。
黑夜漫长却不静谧,黑暗被驱散,光明顺着远处漫上玻璃窗,弗洛夏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黎明褪去最后一层遮挡,缓慢而坚定地宣誓主权,直到光漫过指尖,她才安静地闭上眼睛。
我站在路旁的水坑边,脚边肆意摇曳的野花经受来自凯泽诺季风的洗礼,它的根茎越过泥土延伸到公路,车辙印仿佛是赞美勇者的勋章,均匀地刻印在它的躯干上。
我揉了揉手腕,将杂货店里的明星产品——整整三罐店主夫人自制罗勒青番茄酱从左手换到右手,顺手扯下耳机线团成一团塞到卫衣深不见底的口袋里。
“日安,小公主。”当我第二十一次重复检讨自己不该意志不坚定,轻易被店主热情的推销蛊惑,而不得不一手捧着花,一手挂着将近二十磅的袋子走走停停,甚至对着路边不规则的水坑发起了呆,这直接导致了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车里的安德廖沙。
不仅仅是激动,担忧,困惑甚至喜悦,身体被丰富多样的情绪困住,声带却下意识启动运转。“早上好···安德···”
海浪一往无前汹涌的浪潮里,托起理智分裂成毛细血管的碎片,冲向堤防,白浪翻滚尝试冲破堤岸束缚,我呆呆地看向安德廖沙,他笑得熟悉又温柔。
我压抑的气息从唇边溢散,酸涩占领鼻尖高地,我才意识是安德,我抽抽鼻子,“安德,安德····”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叫出他的名字,喜悦是一只漏气的红色大气球,气体爆发式地逃逸,接着迅速消散。
某种被忽视的缺陷造成漫长时光里无数次的忍耐,这种不算好习惯的习惯,让我在上车后三分钟内完全平静下来。
车子正在驶离维尔利斯特,色彩斑斓的小镇飞快略过,停留在视网膜上流动的色彩自由得好像可以飞起来。
“我们去哪里?”我从身后绚烂的色彩中回头,提出了关键问题。
安德廖沙停顿一下,平静地说,
“圣奥茨特。”
车窗外,绿色像是溺水的青苔,随着铅灰色的石块缓缓沉降,稀释,越来越多蓝色占领视野,成为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存在。高大的冷杉占据公路两盘所有土壤,广阔没有尽头的锥形树梢傲然耸立,驻守在浩瀚未知的冰川之外。
我应该感到寒冷,因为车子正飞速驶向似乎永不消融的北境。
“这是安排好的行程吗?”我在脑海中挖掘有关这次出行的所有信息,出于对我那令人堪忧的记忆力的不自信,我不得不多考虑了一会,最后我得出了结论——除非我失忆了,不然我确实不曾知晓。
我之所以会这么困惑,是因为金布罗女士的第一节 礼仪课让我明白了progrediortep这种古老的社交礼仪。会见,拜访,回访,聚会等等实质上是双方的约定行为,邀请者需要给予对方充足考虑和准备时间后,发出邀请,如同发出一种礼仪性很强的知情书一样,不仅要力求合乎礼貌,取得被邀请者的回应,而且还必须使之符合双方各自的身份,以及双方之间关系的现状。被邀请者则要经过考虑,及早地作出合乎自身利益与意愿的反应。
在这项规则中,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兴之所至是极其不受欢迎、缺乏教养的举动。一直以来,成为了我这个鲁莽的规矩破坏者的保留项目,安德廖沙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昨天就应该收到邀约了。”安德廖沙惊讶地挑眉,他的困惑不比我少,“索菲亚夫人昨天来过了,她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
昨天的记忆并不美好到让我反复回想,但我的确没那么遗忘,我肯定地点点头,“如果你是指有关圣···圣奥····之类的,我想她没有。”
“圣奥茨特。”安德廖沙似乎想笑,他还是忍住了,他刻意忽略索菲亚的失误,用我的小结巴掩盖过去,没有继续追问。
圣奥茨特(st
ozter)位于俄罗斯东北部的艾尔比罗特德斯州,罗蒙诺索夫山脉夹杂着来自新西伯利亚群岛的风,经过北极到埃尔斯米尔岛,安加拉河离开伊尔库茨克后继续向北奔腾而去,向西奔流汇入叶尼塞河,圣奥茨特就伫立在叶尼塞河的尽头——北冰洋内唯一的不冻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