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口气，好像奖金就是他的囊中物。

可是，牧澧河却不觉得他在说大话。

牧辰在钢琴这条路上已经走出很远，他现在缺的只是最好的老师，只要有好老师，手把手教导，他一定能一飞冲天！

“牧辰，那你不如搬进我家里，我最近会出一次远门。但之后，我可以手把手的教导你！放眼国内，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老师。”

“而且，你这次比赛用了我的技巧，不是很顺手吗？更证明你适合我的弹法……”

“爸爸，不用了。妈妈临走前，已经帮我找好老师。”牧辰忽然抬眸，他望着牧澧河的神色，有些复杂。

要是牧澧河真的是坏人，牧辰可以毫不犹豫的恨他。

但是，牧澧河在无意中又让牧辰感受到关心……

牧辰只能说，他是个自私的小人，为了自己，为了享受，抛家弃子，毁了方晴一辈子！

“下个月，我就会去德国了。”

“妈妈的导师，约尔逊先生，已经答应，只要我拿下国内冠军，就收我做关门弟子，让我去德国跟他学习。”

牧辰的话，轻飘飘的。

却像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牧澧河脸上，又恍若雷霆，在耳旁振聋发聩。

牧澧河脑海里忽然轰得一声，空白了。

这么多年，那道严厉的语气，依然笼罩在他身上，是他挥不去的心魔。

“牧，你虽然很努力，但是，艺术不是努力就足够的……或许你该慢下来，去亲近自然，去跟方晴多学学……”

“她虽然顽皮，但是，她身上有上天的馈赠，天生亲和琴声的灵气。”

……

牧辰不知道，他哪句话说错，被他拒绝后，牧澧河神色怎么会那么难堪。

可他回到别墅。

看着空荡荡的别墅，稍微愣了一下。

沉鱼便光着脚在他身边，跑进了客厅里。

她身上湿淋淋的，裙摆上沾得也是雨水，所过之处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鱼鱼！”牧辰蓦然回神。

他拢眉喊着，走进别墅，拿了毯子和毛巾。

“别跑了，过来擦水。”

沉鱼跑一圈，看牧辰已经恢复正常，便乖乖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

她便屈膝，低头蹲在他跟前，让他给她擦水。

少女裙子很蓬，可是，她蓝灰色的发在低头时，便露出两个尖尖猫耳朵，裙摆下，一条蓬松的猫尾也露出来……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面对这一幕，牧辰手中也是毛巾一松，直接砸在沉鱼耳朵上。

蓝灰色小巧可爱的猫耳，便在毛巾下动了动，好像是尖尖的角。

“哥哥？”她疑惑的偏脸。

露出半边精巧皙白的脸，她这轻柔悦耳的甜音，让牧辰手指又蓦然一颤。

“嗯……”他低哑应着，“手滑了。”

给沉鱼擦了发，又用毯子把她身上水渍擦去。

牧辰看着她繁复华丽的白色裙子。

“鱼鱼可以换衣服吗？”

“或者，变回来？”

他今天太累了，却睡不着。

很想念温柔的布偶，如果是它没变成人之前，这会儿，牧辰一定已经抱着它，深深的抱着，埋脸吸气，从它毛茸茸温暖的小身体里吸收力量。

可是，现在看着少女漂亮的身形，心里只能遗憾。

就算她变回来，他也……

“喵~”

只看到空气里烟雾涨起，等烟雾消散，那熟悉的，雪白蓬松的布偶仙女猫，已经又出现在牧辰眼前。

迈着优雅自如的步子，猫咪轻松跳上他膝盖，窝进他怀里。

少年天才钢琴家vs小猫妖

温暖又熟悉的感觉。

牧辰伸手去，轻轻揉上沉鱼皮毛。

说是她会变成少女，他不能再和她那么亲近。

可是，当它窝进自己怀里……

牧辰还是忍不住把它抱起，低头，以额头抵着它。

许久许久，动也未动。

他掌心一片冰凉。

沉鱼抬头，却忽然感受到了，有湿润的水，从身后打湿她的皮毛。

牧辰……哭了？！！

沉鱼当下不敢再动。

她整只猫窝进牧辰怀里，抬起爪子，轻轻搭在牧辰胳膊上。

人总是在面对空荡荡的家，看到亲人曾经使用过的某样东西，才忽然知道，死亡是个什么滋味。

牧辰把家里彻彻底底打扫一遍。

把不必要的仆人辞去。

他把所有方晴留下的遗物，锁进一个方正的盒子里。

只有那一张漂亮的莫奈《睡莲》钢琴盖毯，他把它轻轻拂过，盖在了自己钢琴上。

方晴用尽心血一针一线勾出的盖毯。

不珍惜的人，不配拥有。

第二天，牧辰和约尔逊先生联系。

两人加上了s，用的是视频通话。

视频那边出现一个头发花白，又很有精神的中分卷发德国老头。

而牧辰，也穿上自己最正式的西装、白衬衫。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约尔逊很高兴，“辰，祝贺你，拿到中国区冠军，你已经向着世界冠军迈出最重要的一步！”

“谢谢。”牧辰听着约尔逊先生的德语，毫无语言障碍。

从小到大，他的学业都是请私人家教上门，加方晴亲自教导，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