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所谓『赚钱』(1 / 1)

时光如江水般流逝,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总是不受拘束地轮转着,转眼间,就这麽过了两年。

这两年来朔国也有着极大的转变。

自从两年前的战役,君崇天夺下靖国後,他便将朔国首都迁到了靖国原本的首都,并命名为广湘。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在战争中烧得一片苍凉的地区早已重建完善,此时的广湘城商业贸易发达,百姓们的生活品质不算差,而广湘城中央的皇g0ng也早已重建好,一改之前靖竹城的清雅庄严,朔国的新建皇g0ng,无月城显得无b奢华。

至於原本位於树林旁的靖国左相府,此时也变成了在战役中有着大功的夕炎武将军府。

「看招!」将军府旁的树林深处,两抹小小的身影一晃而过,雪白和墨黑在绿林里迅速地穿梭,两人手中的竹剑敲打在一块,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又一次激烈地撞击,两支竹剑抵在一起,谁也不让谁,但时间一久,胜负便渐渐显露了出来,其中一名孩子承受不住对方强劲的内力,手中的竹剑一时没握好,不慎飞了出去,那孩子身形一晃,没站稳脚步,朝後跌坐在草地上,另一名孩子见状,不给对方站起来的机会,他往前跨了一步,将包了厚厚一层旧布的竹剑前端抵在那名孩子的x前要害处。

跌坐在地上的孩子懊恼地喊道:「可恶!我又输了!」身着一件雪白窄袖劲装的墨雨兰跌坐在地上,她高束在脑後的墨发因为方才激烈的打斗变得有些微乱,几绺被汗水沾sh的青丝贴在耳鬓旁,小脸也因为激烈运动而变得通红,使原本就生得jg致的她看起来更加可ai,「墨竹,你太厉害了啦!每次和你打都打不过你。」

另一名孩子收剑回手,他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墨雨兰,温柔地轻笑着,「小姐这两年来已进步了许多,只要持续地努力练习,想必不久後便能与墨竹打成平手。」墨竹身穿一件墨黑的窄袖劲装,一头长发随意地以一条玄se穗带紮成一束,此时他的黑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但却无损他俊逸的面容半分。

闻言,墨雨兰不高兴地嘟起了樱唇,「什麽嘛!只能平手而已吗?」

看着她嘟起嘴的可ai模样,墨竹的眸中多了几分宠溺。他的嘴角g起一抹不羁的笑,「墨竹不知小姐是否能赢过我,不过可以断定自己不会给小姐赢的机会。」

「不需要你给,我总有一天会赢过你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墨雨兰朝他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她走到树边,拿起地上的水囊,仰头大灌了一口,姿态豪气却也不失优雅,一旁的墨竹看呆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半拍。

见对方呆愣地看着自己,墨雨兰不解地挑眉,「怎麽了?在想什麽?」

「没什麽。」墨竹回过神,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解下她的发带,以手指顺理整齐,再帮她绑起来,「小姐,您不是想替父母报仇吗?墨竹正在替您想个b较可行的方法。」

墨雨兰回过头来,眸中闪过一道jg光,「想到了吗?」音调微高的童稚嗓音中有着藏不住的期待与兴奋。

想到一个年仅九岁的小nv孩一听到「报仇」就变得如此兴奋,墨竹顿时感到一阵悲凉,他微微一笑道:「想到了,只是没有一定的把握。」

「是什麽?快告诉我!」墨雨兰着急地紧抓着墨竹的双臂,眸中jg光更盛。

「小姐,您应该知道夕炎武的妻子在最近去世了吧?」墨竹唇角一g,开始说道。

夕炎武是她的仇人,关於他的消息,他们两人自然都十分地关注。

两个月前,夕炎武的妻子因病去世,而他是个专情之人,这一生除了那身t羸弱的妻子外,没再纳其他的小妾,但他的妻子身t一直不怎麽好,因此在生前并未给他添个一儿半nv。

「知道啊!怎麽了?」墨雨兰眨了眨眼,眼中有着疑惑。

当初这个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她怎麽可能会不知道?

「夕炎武他这一生怕是不会有亲生儿nv了。墨竹在想,若是能让小姐成为他的养nv,住进将军府中,那便有无数次能刺杀他的机会。只是不知小姐接不接受?」

夕炎武对墨雨兰来说是杀父杀母之仇,若是要她成为他的养nv,她怕是会难以接受吧?

出乎墨竹的意料之外,墨雨兰不但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犹豫就直接点头答应了,「行啊!你说得没错,既然有这麽好的机会,我又岂能放弃呢?」

「小姐……成为夕炎武的养nv,难道您不会觉得不甘吗?」墨竹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不会啊!」墨雨兰灿烂一笑,「只是扮成他的养nv,有什麽好不甘的?只要我不愿承认,这世上就没人能说我是他真正的养nv,我永远都只会姓墨,就算成了夕炎武的养nv而改了姓,只要在杀了他之後再改回来不就行了吗?」

闻言,墨竹微愣了一瞬,随即缓缓地笑了。

是啊!她永远只会姓「墨」,这一点,他不也一样吗?他永远只会姓「慕容」,就算暂时以「墨竹」的身份活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变回原本的「慕容轩」,这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也是,那墨竹有一计能让小姐变成夕炎武的养nv。」墨竹莫测高深地一笑,开始说明自己的计划。

讲解计划的过程中,墨雨兰一直十分地认真,像是怕会漏掉哪个细节般,十分地专注。不久後,墨竹说明完自己的计划,墨雨兰直接喊了一声好,眼中的赞赏之意毫不掩饰,「好计划!若是我演得好,倒是极有可能会成功。不过……我的衣服都是男装,怎麽办?」

墨竹笑了笑,「那还不简单?我待会去街上买一套合身的裙装不就行了?」

「有钱吗?我记得上次赚来的钱被用光了吧?」墨雨兰抚着下颔思索道。

「再赚一次不就得了?」墨竹挑了挑眉,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般的悠闲。

「也是。」墨雨兰轻轻一笑,「买一套裙装要多少?」

看出了她的心思,墨竹有些不满,「小姐,上次是您出手的,这次说好要让我来的。」

「好啦!让你就是了!我们走吧!」墨雨兰嘟了嘟嘴,足尖一点,转身朝树林外飞掠而去。

几乎是与墨雨兰同时跃起,墨竹也迅速追了上去。

可恶!小姐竟然偷跑,他可不能输给她!

---

两人的身影在树林前後穿梭着,甚至是出了林子,他们也没放慢脚步,依旧是运着轻功前进,远远看去,就像两只大鹏般,并不惹人注目。到了离市场最近的小巷胡同里,两人同时踩在了地面上,竟无法分出胜负。

「可恶!就连偷跑都赢不过你!」墨雨兰懊恼地踱了踱脚,眸中写满了不甘。

墨竹得意地笑了笑,此时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缓缓地笑了。

看来,他们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在将军府旁的树林里住了两年,墨竹和墨雨兰自然也是需要买些食物和衣物的。朔、靖两国本就在隔壁,流通的货币制度是一样的,钱币与碎银上也没刻什麽字,占领靖国後,君崇天只要求将面值极大的「靖国宝钞」改为等值的「朔国宝钞」,至於百姓们所用的货币则完全不受影响。但仅仅靠着墨云si前塞给柳yan风的几锭碎银,又如何能让两个孩子撑过两年?早在半年前,那锦囊里的碎银都用完了,迫於现实的无奈,当两人每次需要钱时只能用偷或用抢的。

依照多次的经验来看,这条胡同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从这里走出去便是繁华的市场,那里什麽人都有,有商人,有客人,有富家子弟,也有贫穷人家,而相较於市场的热闹繁华,这条胡同宁静多了,因狭窄y暗的关系,鲜少有人会在这里,也因此使得这里成了犯罪的最佳地点。

平常他们缺钱时就躲在这胡同里,等一些看起来好欺负的富家子弟走过,再趁没人注意时一把将他拉进来,并威胁他交出钱来,这就是他们赚钱的方法之一,之二,是偷,至於之三,便是像现在这般守株待兔。

「站住!别跑啊!」一声怒吼伴随着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进了墨雨兰他们藏身的胡同里。

就在那人吐了一口气,自认躲过了一劫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忽然架在了他的颈间,那小偷背贴着墙,缓缓低头看了持剑之人一眼,脸se瞬间变得苍白,眸中尽是惊恐,就连身子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只见眼前持剑之人不过是一名身穿墨黑劲装的小男孩,那男孩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但他的眼眸中透着的毫无疑问是杀意,眉眼间的戾气浓厚,使得小小年纪的俊逸男孩有种令人畏惧的王者气势。

墨竹持剑架在那刚躲进来的小偷咽喉处,他的嘴角漾起一抹寒冷的笑意,「把你刚才偷来的钱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那被威胁的小偷害怕地不断发抖着,「小、小哥啊……你行行好,我家老母得了重病,正等着我买药回去啊!你就让我把这钱带回去吧!求你了!」

闻言,墨竹丝毫不动容,他挑了挑眉,侧头看向胡同深处躲在暗影里的人影,轻笑着问道:「您觉得呢?」

躲在暗处的墨雨兰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贴在墙上的小偷也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完全傻住了,差点忘了该怎麽呼x1。

只见从暗处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白se劲装的小「男」孩,年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微弱的yan光斜洒在「他」的身上,在看到「他」的脸时,小偷不由得呼x1一窒,那孩子的肌肤洁白如玉,一双眼眸中有着孩子气的笑意,而那小小的樱唇此时正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那小偷自认自己不曾见过生得如此jg致的小孩子,况且还是个男童,他能保证,若这孩子真的是男生,那在长大後定会成为一名祸水妖孽。

墨雨兰哪里知道小偷在心中产生了这麽大的误会?她只是一步步地缓缓向前走,走到墨竹身旁站定,抬眸,她对着那已出神的小偷露出一丝灿烂明媚的美好笑容,「你说你家老母生病了,对吧?」

被她的笑容迷得神智不清的小偷用力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是啊!我家老母病得可不轻,若是再不买药回去就危险了!求求两位小哥,放过我吧!」

墨雨兰的脸上依旧是那完美无瑕的笑容,但她的眸子里却隐隐透着冰寒的冷意,「是吗?真是的!我说怎麽每个人都用同一招啊?你这个藉口我可是听过三次了呦!」墨雨兰偏过头,向墨竹g了g唇角,语气坚定,「这个人在说谎。」

墨竹轻轻一笑,「既然你不想给,那我把你杀了再抢也无所谓。」话一说完,他手中的剑又b近了小偷的咽喉几分。

「慢、慢着!我给你们就是了,别杀人呀!」那小偷边慌忙地喊,边伸手从衣襟底下拿出刚从别人身上偷到的锦囊,墨竹满意地从他手中取过锦囊,捏了捏,确定里面有钱後,这才拿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现在你可以走了。」

「谢谢小哥啊!」那小偷苦笑着道谢後,立刻拔腿朝巷子内冲,打算绕到市场外才走出巷子,免得外面还有人在市场找他。

想来他也真够倒楣的,才刚得手的钱袋就这麽被两个孩子抢了去,真是不甘心啊!

「慢着!」没想到,那小偷刚要转弯,就被身後的墨雨兰叫住。

小偷僵着身t慢慢地转头看向墨雨兰,「小哥……还有什麽事吗?我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你们了!真的连一文都没有留啊……」

「怕什麽?拿去!」墨雨兰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手中的东西一抛,那物品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小偷身前。

那小偷本能地伸手去接,只见落在手中的是刚才被他们夺走的锦囊,重量似乎是轻了许多,但里头还是有些铜钱的。

「这、这是……」小偷盯着手中的锦囊,傻眼了。

「那是看你可怜,还你一些。」墨雨兰淡淡地道。

她是靖国宰相的nv儿,是个知书达礼的nv孩,自然是知道自己或偷或抢的行为是不好的,若非为了活着,她也不愿这麽做。只要一想到对方也是为了生活而不得已如此,她就有些愧疚。

站在她身边的墨竹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和她一样,原本是靖国太子的他如今沦落到了要抢人钱财来过活的地步,这也非他所愿,但这世间就是如此,世事总是不尽人意。

「谢谢二位小哥!谢谢!谢谢!」那小偷一听,回过了神来,连忙向两人致谢。

「行了,你快走吧!」墨雨兰朝他挥了挥手,小偷见了,又谢了几声後,这才转身跑开。

将手中的铜钱和文钱装进旧锦囊里,墨雨兰晃了晃锦囊,向墨竹笑道:「用这些买裙装够吗?」

「够了。」墨竹轻轻地g起了唇角,「多的文钱还够买两颗r0u包子。」

「好耶!」墨雨兰欢呼了一声,「那还等什麽?走啊!」她一把抓住墨竹的手腕,带着他往市场跑去。

———

将军府旁的树林深处。

「换好了吗?小姐?」墨竹背倚着树,扬声问道。

方才,他们在市场买了一套新的裙装,又买了两颗r0u包子,快速嗑完r0u包後,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树林里。此时,墨雨兰正在换上那新买的裙装。

「行了。」墨雨兰答道。

一听见她的声音,墨竹便从树後绕了出来,走到她的面前。抬眸看向换回nv装的墨雨兰,他愣了一瞬,心跳再度不受控制地乱了几拍。

站在他身前的墨雨兰穿着一件普通的粉se罗裙,裙装没什麽jg细的花纹,料子也极为普通,只是一件简单素雅的罗裙,但这罗裙穿在她身上,y是被穿出了几分高贵。

淡淡的yan光穿过树叶缝隙自空中洒下,替她罩上了一层金h的朦胧薄纱,她细长的黛眉不描自黑,小小的樱唇不点自红,带着稚气的圆圆小脸配上一双清澈灿亮如星的眼眸,浅粉衣裙衬着如凝雪般的肌肤,使她看起来更加娇neng诱人。

当下,墨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过只是个年仅九岁的小nv孩,还尚未发育就已如此jg致娇美,那要是长大还得了?

「好看吗?」墨雨兰g唇轻笑,眼中略带着期待,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如瀑布般披散在她身後的墨发和粉se的裙摆,因她的动作在空中画出了完美的圆。

「嗯!很好看!」墨竹认真点着头,耳根浮上不自然的红。

开玩笑,她这样还有人能说不好看吗?如果有,估计那人是眼瞎了吧!

「是吗?」墨雨兰满意地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不过还真可惜,刚买的裙子就要被毁了呢!」一想到这,她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弯下身来,她突然撕开裙摆。

嘶啦!衣物被撕裂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没过多久,墨雨兰身上穿着的裙子下摆便被她自己撕得破烂。

她抬头,四处看了一下,见到泥土较多的地方,便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地滚了好几圈,把自己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沾上尘土,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脏兮兮的。

「如何?这样看起来够可怜了吗?」站起身来,墨雨兰朝墨竹问道。

墨竹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浑身都是泥土,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烂不堪,白净的小脸变得脏兮兮的,头发也极为凌乱。这副模样与方才如仙童般的样子反差甚大,害得他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应该是可以了,不过墨竹觉得小姐如果把鞋子脱掉会更好。」

闻言,墨雨兰立刻脱下了鞋子,放到一棵树旁。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小姐。」墨竹抬头看了一下太yan的位置,向墨雨兰说道。

「嗯。」墨雨兰应了一声,两人同时飞掠而起,开始他们的计划。

———

将军府大门前。

墨雨兰抬头看着这巨大的府邸,心中感慨万千。

要是君崇天没攻进来,那这里还会是她的家吧!

可如今,这府邸里住着的却是杀了她父母,杀了靖国众多无辜百姓的人……

呵呵,还真是可笑!

墨雨兰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充满恨意的寒光,嘴边却漾起了明媚的笑容。

为了她的父母与众多无辜的人们,她要报仇!而报仇的第一幕将在这里揭开。

侧头看向一旁藏在树上的墨竹,後者接收到了她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

夕炎武要来了。

前几天,墨竹注意到夕炎武会在某个固定时间,从同一条路乘车回府,而那个时间点,正是现在!

正午的yan光直s在将军府门前,此时,一名穿着破烂不堪、浑身是泥、看不出原貌的小nv孩一跛一跛地、艰难地走到将军府前,她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实则是看向一旁的一棵大树上,那棵大树上,翠绿茂盛的树叶下,隐约有一道黑se的人影藏在那之中。

依旧一身墨黑劲装的墨竹躲在树上,他几不可见地对着墨雨兰点了一下头,接收到信号的墨雨兰回过头来,佯装怯弱地抓着将军府大门的门环,轻轻地敲了三下。

过不了多久,大门便被一名中年男子打开了,那名男子淡淡地扫了墨雨兰一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讽,「小姑娘,这里是将军府,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没什麽事就快走吧!」

墨雨兰抬起小脸,眼眸里有着深切的哀求,「伯伯,我想见将军大人,可以吗?」

张管家一愣,不管是谁,只要见了墨雨兰如此模样,想必都会有所动容,张管家也不例外,但他微愣过後,却只是皱了皱眉,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行,小姑娘,咱们家的老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更何况老爷上朝去了,尚未回府。你还是离开吧!」

「那……伯伯,求求您,让我留下吧!我无父无母也无家,又饿又冷的,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求求您让我在将军府中为奴,做什麽事都可以,我只希望能够填饱肚子,能够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拜托您了!」墨雨兰的泪水奔腾而出,热泪沾上她脸上的尘土,不但没把她的脸洗乾净,反而染的更为脏乱,但也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明白她的目的後,张管家眼中的同情反倒消失了。平常像她这样来将军府哀求的人多到不计其数,他赶人都赶到烦了,这种情形最近好不容易才少了些,如今怎麽又来了?

「不行!此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走吧!」张管家冷冷说道。

「求您了,伯伯,我拜托您!」墨雨兰哭得更加难过,她依旧不肯放弃地哀求着,甚至上前一步,抓住张管家的衣袍。

张管家见她抓着他的衣袍一角,先是微讶,而後怒了,他瞪视着墨雨兰的手,眼中有着鄙视与嫌恶,「放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衣服。」

墨雨兰摇了摇头,不依,眼中有着坚决。

「臭ㄚ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张管家手一挥,一巴掌打在雨兰的小脸上,强大的手劲让她放开了手,身子不稳地退了几步,一pgu坐在地上。

「呜……」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痛y了一声,她伸手抚上肿起的左颊,目光有一瞬变得冰冷且肃杀,但却在转眼之间变回原来惊恐的模样。

墨雨兰一边装惊恐,一边暗自磨牙。

该si的,是真的很痛啊!

「小ㄚ头,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张管家瞪着跌坐在地上的雨兰,怒吼道。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墨雨兰依旧不肯放弃,她艰难地爬起,不si心地再次抓住张管家的衣角,眸中有着更多的哀求与坚决。

「该si的,你这臭ㄚ头!」张管家抬手再呼她一巴掌,甚至开始对她拳打脚踢,但墨雨兰既没还手,也不打算放弃,只是默默忍受着,乖乖让他打。

看到这幕,躲在树上的墨竹咬紧了牙,握着拳头,紧到手心都出现深深的指印,这才忍住跳下去杀了那管家的冲动。

这是计画的一部分,要忍住啊,墨竹!绝不能破坏计画,让小姐白白受打!

墨竹在心里如此劝着自己。

此时,一辆马车自不远处缓缓驶来。

那辆马车的车厢并不怎麽富丽堂皇,但乾净利落的简单线条以及暗褐se的沉木却显示出一种内敛的霸气,让人见了会不自觉想退开几步。

马车愈来愈接近将军府,而张管家打骂墨雨兰的声音自然是传进了坐在车厢之中的人的耳里。

「怎麽回事?」低沉浑厚的嗓音自车厢内传出。

「回老爷,是张管家在打人,被打的是一名不知打哪儿来的脏nv孩。」驾车之人恭敬地回道。

「nv孩?」夕炎武沉y了一会儿,「停车,我下去看看。」他的府邸前怎麽会有小nv孩?而且还被张管家打?

看来这事,他有了解的必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张管家一见到马车便也管不上墨雨兰了,当下他立刻换上一张讨好的笑容,笑盈盈地迎了过去。

「老爷,您回来啦!」张管家走到马车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并为夕炎武掀开帘子,抬起手臂,yu扶他下车。

夕炎武无视张管家的手,迳自抬步下了马车,朝跪在府前大哭的墨雨兰走去。

见此,张管家只能尴尬地00鼻子,将手收回来,低头跟在他家老爷身後。

「这是怎麽回事?你说。」夕炎武凌厉的眸光扫了墨雨兰一眼,墨雨兰立刻佯装害怕的停止了哭泣。待她的哭声停下後,夕炎武方才向一旁的张管家问道。

「回老爷,这肮脏的小nv娃儿一直要求要进咱们府中做奴婢,小的已经回绝了,但她却不si心,偏偏要赖着不走,小的这才想惩罚她一下,让她知道将军府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张管家一脸带笑地回答,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得意,一副邀功的模样。

夕炎武淡淡扫了张管家一眼,後者立刻敛了笑,低下头去。

他家老爷喜怒不定,生起气来时一向是心狠手辣、绝不手软的,自从夫人去世後,老爷的脾气似乎变得更加暴躁,没事还是别招惹才好。

「你,起来。」隐含着威严的嗓音并不大,却莫名地令人心生畏惧。

听言,墨雨兰一脸惊恐,颤抖着慢慢起身,但却又因为害怕和脚上被打的伤跪了下去,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那高大魁梧的男人。

见此,躲在树上的墨竹不得不在心里赞叹。

他家小姐还真会演戏,不过才小小年纪便把那最初预定的角se演得十足十。

夕炎武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伸手大力地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墨雨兰,语带警戒地道:「站好,不许哭。」

虽状似粗鲁,但却不让人感到疼痛,墨雨兰有些意外。

一声令下,墨雨兰即刻听话地站好,也强忍着不啜泣,只是那身子依然还在颤抖,头依然是低低垂着。

「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你要进我府里做奴婢?」见到墨雨兰害怕的模样,夕炎武稍稍放软了语气,但在旁人听来依旧是充满了威压感。

「我、我爹娘都病si了,家也被一群讨厌的人放火烧了,我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所以我……呜哇!」哽咽地说到这里,墨雨兰又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哭泣声哀戚悲凉得令人不忍再多听,只要是人,听了这哭声是不会不动容的。

夕炎武蹙着眉头,纵然是铁血如他也有些怜悯这浑身脏兮兮的小nv孩。

「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夕炎武轻声说道,语气并没有多温柔,但听到他的声音,墨雨兰便知道她快要成功了!

她慢慢地将头抬起,忍住热眼,紧咬着下唇,眸中透着坚定决绝的光芒。看着墨雨兰的容貌,夕炎武有一瞬间愣住了,纵然她的脸上沾满了泥巴,还有被打的红印,但却掩不住她那张清秀娇美的倾城面容,令人见了无不心生ai怜。此时,夕炎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个标致的小nv娃儿!

一愣过後,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虽然她的眼眶仍盈着泪水,但却已没有了畏惧,只有坚毅与决绝。很好,这眼神,他欣赏,他喜欢!

夕炎武蹲下身,抱起了墨雨兰,「你叫什麽名字?」

墨雨兰装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有些愣然,而後又乖巧答道,「雨兰。」

眼见怀中的小nv娃可ai又乖巧,夕炎武心生欢喜,他唇角微微一g,语气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很好,好名字。以後你便入我府中生活,有得吃,有得住,不必再担心会饿si或冻si了。」

墨雨兰一听,一扫脸上的哀恸,顿时露出一抹犹如雨过天晴般美好的明媚笑容,刹那间,彷佛世间万物与之相b都逊se了几分。她这一抹笑几乎要闪瞎了众人的眼,夕炎武、张管家、驾车的车夫和树上的墨竹全都看得傻住了。

「那……我进府里要做什麽工作?」就在众人傻愣间,一声稚neng温婉的嗓音将他们拉回神来。

看着墨雨兰歪头好奇的可ai模样,夕炎武更加喜欢了,他大笑几声,大手r0u了r0u她的头,「什麽工作都不需要你做,往後,我收你为养nv,你便改姓夕,唤作夕雨兰,你觉得如何?」他看着怀里的小nv孩,眸中竟有一丝慈ai。

他的妻子身t不好,一生中最惋惜的便是无法给他养儿育nv,而他则深ai自己的妻子,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另娶的心思,所以他并没有自己亲生的儿nv,往後也不可能会有。不过,眼前这小nv孩却莫名地令他ai怜,看着她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让他忍不住卸下心房,只想好好对待她,如果收这小nv娃儿为养nv,不知道他的内人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真、真的吗?」墨雨兰睁大双眼,像是完全无法置信般,脸上又展开了大大的笑靥,眼角落下了欣喜的泪水。

很好!她成功了!目的已经达成。

「不许哭!」纵然是命令的语气,但夕炎武的目光却充满了宠溺与纵容,「兰儿,我家的nv儿是不能随便哭泣的,知道吗?」

「是!」墨……不,是夕雨兰抬袖擦掉了泪水,「嗯……爹、爹爹,兰儿会乖乖听话的。」

「呵呵,现在还叫不习惯没关系,以後总是会习惯的。」夕炎武心情极好地笑了几声。

看着这温馨美好的一幕,有一人的脸se却变得极为难看。

张管家「噗通」一声在夕炎武身前跪了下来,俯身紧贴着地面,身子微微颤抖着,就连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老、老爷……是小的有错,小的万万没想到老爷会收这名小姑娘为养nv,打了她是小的有错,小的甘愿受罚!」

完了!他怎麽想也想不到他家老爷竟然会收这脏兮兮的小ㄚ头为养nv,他竟然打了他将要服侍的小姐啊!而且还打那麽凶,完了!他以後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冷冷地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张管家,夕炎武沉声道:「纵是贫苦的孩子,依然是我朔国的子民,我平时是怎麽说的?都没给我记到心里!待会自去武堂领罚。现在,还不快去找人服侍小姐?让人替她洗净身子,再拿上好的伤药来涂抹伤口。」

「是!小的遵命!」张管家咬牙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冲入府中,派遣奴婢们好好准备。

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夕雨兰有点0不清他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

夕炎武看着张管家冲进府里准备後,这才抱着夕雨兰踏入府中,「往後,这里便是你的家,有什麽需要,你尽管告诉爹爹,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你是他们的小主子,若是他们有哪些地方没做好,全都来跟爹爹说,爹爹会帮你惩罚他们的,知道吗?」

「嗯,兰儿知道了!」夕雨兰在夕炎武怀中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但在她低下头时,长长的羽睫掩住了深沉的恨意。

不论他是怎样的人,他终究是杀害了自己父母的凶手。

见夕炎武抱着他家小姐入府後,墨竹悄悄地从树上消失。

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便是要养足能力,日後好替墨云夫妇二人报仇。

进了将军府後,夕雨兰任由一群婢nv伺候她沐浴、换衣、抹药、包扎。自从进了府里,她的嘴角便一直擒着一抹笑,众人只觉她笑起来甜美可ai,却无人看透那笑颜背後所藏着的真正意义。

———

此刻,在首都广湘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气势磅礡的奢华g0ng殿,那是他们朔国的皇g0ng,无月城。

无月城的占地十分广阔,每座g0ng殿都盖得亮丽辉煌。白玉为砖,红木为柱,jg致细腻的壁雕,柔顺华丽的布帘,无不显示着这g0ng阙的气派豪华。至於城中的庭园造景自然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奇花异草,楼台水榭,处处都有着妖yan的花儿争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在这庭园里还有一座小湖,名唤「静夜」,静夜湖中央有着一座「默夜亭」,而一座拱桥连接着岸边与默夜亭。湖畔美好的景se令这湖的一方自成一个小天地,也使得这儿成了王g0ng贵族举办户外宴会的最佳景点。

然而,在这富丽堂皇的九重g0ng阙之中,却有一处黯淡得格格不入,那是位於无月城偏僻一角的g0ng殿——寒夜g0ng。

住在寒夜g0ng里的主子便是当今圣上的二儿子,朔国的二王爷,君天炀。

相传这位二殿下曾在五岁时得了一场大病,当时烧得很厉害,甚至还烧坏了脑子,从此虽然身t成长了,但智能却停留在那时候。自那场大病起,这位可怜的皇子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痴傻王爷,就连皇上也不怎麽待见这个儿子,下令将他软禁在寒夜g0ng中,只有在重大宴会时才会让他参与。

此时,寒夜g0ng的某间房里——

一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俊逸男孩正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男孩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但他的容貌却已能惊动四方,刚毅的脸部线条、深刻的轮廓、幽深的黑眸、墨se的亮丽长发与那有着优美弧度的唇,这些特徵彷佛调和成了一幅绝世的画作,不是俊美,而是俊逸,男孩的俊逸面容几乎让他成为所有nv子的追求目标,当然,前提是,假如他不是个痴傻儿的话。

「叩、叩……」窗子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像是风拍打着窗子那般的自然。但听见这声响,君天炀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窗户前,将那扇窗子打开。

倏忽间,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君天炀又将窗子关了起来。

锁好了窗子,他转过身,看向那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黑影,「事情办好了吗?」他开口,淡淡地问道。

「是,已经照主子所吩咐的,召集了五百名孤儿,都是少年。」身穿一袭黑衣的少年恭敬答道。

「年纪呢?」

「已经筛选过了,每个人大都是十四、十五岁的年龄。」

「做得好,辛苦你了!起来休息一会吧!」君天炀转身倒了一杯茶水给那名起身的少年。

「谢主子。」黑衣少年,齐江一手接过,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

这位名唤「齐江」的少年仅仅只有十二岁,是君天炀在一年前意外「捡」来的。

一年前,九岁的君天炀如往常一般,在易容後偷溜出皇g0ng,正独自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时,碰巧遇到了身受重伤而昏迷的齐江,那时的他以一人之力背着他到距离最近的医馆寻求治疗,甚至还帮他付了疗伤与住馆的费用,从那天起,君天炀每日下午都会在易容後跑到那间医馆探望他,连续过了几日,持续接受治疗的齐江终於在某天醒了过来。君天炀在那日探望他时与他聊过,这才明白齐江的生世与受重伤的原因。

齐江本是一名弃婴,但很幸运的,他被某位江湖人士收为徒弟。他的师父照顾他、抚养他,还教会他认字、写字和武术……等等。本来他和师父一同隐於山林修行,过得十分惬意,但在齐江十岁那年,师父遭到江湖上的仇人毒杀,而他则因为师父的牺牲侥幸逃过一劫。自从师父去世後,他便独自一人仗剑江湖,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一大群山贼,他们人数过多,他独自一人打不过,非但钱财全被夺去,还被打成了重伤,而他就是在昏迷时被君天炀救下的。

经过一天天的疗伤与调养,加上他本就是练武之身,齐江身上的伤在一个月内几乎可说是痊癒了,而他自从知道君天炀是他的救命恩人後,便下定决心地要跟在他身旁做他的护卫,用这一生来报答君天炀的救命之恩。想当然尔,君天炀拒绝了他,毕竟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得知他的秘密,但齐江却打si不从,痊癒的那天,齐江出了馆便一直跟在君天炀後头转,不管他怎麽绕,怎麽跑,怎麽跳都甩不掉他,後来,眼见天se愈来愈暗,君天炀只好退步。一是因为他被齐江的诚心所感动,二是念在他无家可归,也颇可怜,三是他正好缺一个得力助手,於是君天炀便带着他回到皇g0ng,并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君天炀的真实身份时,齐江并不是不惊讶的。要知道,众人口中的「痴傻王爷」竟然全是装出来的,这条消息要是传了出去,那可是会吓坏一大票的人啊!

不过,他既然认他为主,那绝对会替他保密,并且遵从他所下达的命令,哪怕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

齐江豪爽地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方才开口问出已经让他困惑许久的疑问,「主子,为何您要我去找那些孤儿啊?召集一群十来岁的少年是要做什麽?」齐江的语气全无方才跪地时那样的恭敬,只是单纯地像是朋友在闲话家常。

君天炀对於齐江的语气不甚在意。虽然他认他为主,但他们俩却更像是互相珍惜、信任对方的知己。

君天炀并没有答话,只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但那笑容纵然浅,却能在瞬间夺人心魂,让人着了迷去。

看着自家主子那种像是yan光照耀大地般温煦的浅笑,齐江能保证,若是他家主子是在朔国的百姓面前露出这种笑容,那一定能夺走一堆少nv芳心,不,可能还不只有少nv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本以为他家主子不打算回答了,但他却看见君天炀以一个如此美好的笑容讲出令人感到心寒的话语。

他说:「我想谋杀的人可是我的父王,不趁早做足准备怎麽行呢?」

汗颜……齐江顿时无语望天。

世人都道他家主子是个痴傻儿,但他不管怎麽看、怎麽想都觉得他家的主子根本聪明到非常人能及。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聪明,才能蒙骗住世间的所有人吧?

齐江的心中顿时闪过某种念头:幸好他与君天炀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若是他与这麽一个可怕的孩子为敌,那麽……

一想到这里,齐江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麽了?」君天炀替自己倒了杯温茶,执起杯子,姿态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看向齐江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玩味。

「没、没、没什麽!」齐江连忙摆了摆手答道。

「是吗?」君天炀轻轻地g唇一笑,那笑容叫一个动人心弦啊!

他无视齐江呆愣的表情,再度喝了一口温茶,嘴角g起一个优雅的完美弧度,双眸中同时闪过一抹噬血的jg光。

父王啊父王,只要再过个几年,只要再等个几年,待我长大,你,就准备踏过奈何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