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令越端着水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平常。
有那么几分钟,谁都没有说话。老刘向来擅长活络气氛,他笑着说: “那就按照小鹏的意思来吧,明天就我和小徐留下来!”
徐志宇看上去有些丧气,他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他没走多久,老刘跟了上去。
只剩方令越,卫鱼和男孩。以及那条不谙世事的小狗。
方令越面前那杯水已经去了一半。
卫鱼偷偷地看向方令越,视线刚触及到他的鼻翼。两个人的视线陡然地在空中化作两条相接的平行线。
卫鱼就好像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方令越直直地盯着卫鱼。
“冷的。”
卫鱼愣住。
方老师在笑。
方:隔日更。
卫:为什么?
方:不知道,作者作的。
卫:哦。
方:被子湿了。
卫: ······
方:水洒在上面了。
卫: ······哦
只一瞬,卫鱼就迅速地抽开视线。她端起水杯抿了好几口,期间忍不住又悄悄地多看了方令越几眼。
方令越上身朝后倾,背脊紧贴椅背,头微微低垂。他右手随意地挂在椅子上,而左手握着金属打火机。空气里不时会传出打火轮摩擦时的沙沙声。
卫鱼艰难地咽下一口水,心想:方老师,有毒。
她正独自尴尬着,从远处走过来两个人。等人走近,卫鱼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仔细打量了许久才分辨出是徐志宇和老刘。
让她疑惑的是,不知何时,徐志宇的头发和脸都湿漉漉的。
徐志宇和老刘一左一右地站着。
老刘: “明天事情多,咱们早点回酒店休息吧?方记者觉得呢?”
啪嗒一声,方令越关上了打火机的盖子。把打火机揣回包后,他说: “嗯。”
方令越去埋单,其他人在门口等待。
卫鱼从包里摸出纸巾。徐志宇就站在她的左前方。她往前迈出一步,走到徐志宇身旁。
卫鱼: “徐志宇。”
徐志宇转过头,卫鱼被吓了一跳。他看上去落寞极了。
卫鱼把纸巾递到徐志宇面前, “擦擦。”
“谢谢。”徐志宇接过纸巾,握在手里。
卫鱼: “会感冒的。”感冒的话,会很难受。
徐志宇木讷地抬起手,眼睛盯着纸巾。而后将纸巾贴在脸上,从额头慢慢移动到下颌。然而他擦完一遍后,又会有新的水珠从发端滴落在皮肤上。
卫鱼抽出第二张纸巾。
徐志宇想都没想就用纸巾擦头发,结果头发上黏满了白色纸屑。他不自知,卫鱼踮起脚尖,手指着他的头发, “这里,脏的。”
他们离得太近。徐志宇都能听到卫鱼细密而低缓地呼吸声。他忘记了手上的动作,稍低下头望进卫鱼的眼中。
她黑色的眼眸里,不带丝毫杂念,平静地好像是一湖安详的水。
卫鱼后知后觉地往后退去一大步。只这一步,就和身后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方悄然地收回支撑住卫鱼后腰的手。
卫鱼慌张地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来者是何人,就听到对方说: “你到底有多蠢?”
卫鱼: “······对不起。”
徐志宇咬紧牙,走上去拽住卫鱼的手。卫鱼错愕地注视着自己被拽住的手,腾的一下脸红了。
徐志宇力气大,她怎么也挣不开。眼看着要被带走了,卫鱼生怕对方听不见,提高一个分贝喊道: “同志,对不起了!”
霓虹灯下,方令越的脸被映照得五彩斑斓。但是不管哪一种颜色都掩盖不住他自心底散发出来的愠怒。
小狗将头更深地塞进男孩的怀里。男孩收回先前注视着方令越的眼神,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脊背。而后,他抬头望向前方。
漆黑的夜借着各色灯光的映衬,光亮得好似白天。
老刘呵呵笑着走到方令越身边, “现在的小年轻啊!”他感叹完,接着说: “方记者,别怪多
嘴啊!你刚才未免说得太过了,呵呵,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你就······”
他话完没说还,方令越黑着脸走进夜色中。
老刘目送着方令越走远,自言自语道: “······当它是个屁,放完就完了······”
徐志宇走得很快,卫鱼完全跟不上。而且这样被一位男性拉着手,她别扭极了。
卫鱼: “徐志宇,松开。”
徐志宇无动于衷。仿佛她说的话还没传输到他的耳蜗,就已经被晚风吹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卫鱼企图用另一只手掰开徐志宇的手,无果。她用近乎请求的语气道: “徐志宇,你可不可以松开?”
话刚说完,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脚下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当手掌硬生生地摩擦在石板上时,卫鱼松一口气。
还好,徐志宇没有被她牵连。
徐志宇总算停下脚步,这才松开卫鱼的手。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抱歉。”
卫鱼仅靠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隐隐觉得手掌处热乎乎地烧疼。即使如此,她还是咧着嘴笑, “人多,看不到脚。”
徐志宇: “我······”
卫鱼: “我们回去。”
徐志宇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只呼出没有踪影的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