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1 / 1)

没有意义了,原是他自作多情……

褚瑶就这般看着他胸口的起伏逐渐减弱,满眼都是报复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

她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像是阴诡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我只是想活着有什么错?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窗台跳进来了一只黑猫,闻着味儿在落了一地的菜上嗅来嗅去,似是在挑选合心意的食物。

褚瑶冷冷看着,而后瞳孔猛睁!

那黑猫先是吃了块鱼,接着又向其他的菜一一舔了过去,末了尾巴一摇一摆,没有半点不适的症状。

怎么会这样!

褚瑶一下子慌了神,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崩溃到大脑一片空白,似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跌跪在地。

痛觉触动了神经,褚瑶猛然回神,紧接着竟是手脚并用,疯了一般地朝贺景明爬了过去。

“景明!”

姚文华身亡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周崇柯听说是贺景明带人给抓住的, 还愣了一下。

“嚯!他这次去沧州,合着还干了件大事?”周崇柯感慨。

然而随从听后,却是欲言又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贺公子……”

思及世子爷和贺公子的关系, 随从有些不忍开口。

见随从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周崇柯挑眉, 轻笑着问道:“怎么,他除了抓姚文华,还做了其他事儿?”

随从抬头,默了默, 终是道:“贺公子遭遇意外, 被贼人所伤,去世了。”

那一般宽和的一个人, 年纪轻轻的就……

随从叹了口气,只道是世事无常。

周崇柯听了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大脑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忽地站起, 看向随从, 相似是不愿相信。

“你说什么?”

他的喉间梗塞。

贺景明死了?

不, 一定是他听错了。

景明怎么会死呢?他去沧州的时候, 他还去送过他, 他还说等他回来一块过年。

他做了那么多的善事,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怎么会死呢?

周崇柯三两步上前揪住了随从的衣领, 厉声呵斥:“你敢骗我?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好大的胆子!”

随从呼吸不畅,整张脸被勒得通红, 踮起脚脖间才松快了些。

他知道世子爷一时间肯定无法接受,但事已至此, 人死不能复生……

随从垂首:“世子爷节哀。”

……

几日后,贺景明的灵柩被运回了京城。

寒风中,京城周边曾被他救助过的人,自发跟在了灵柩后头,悲哭声此起彼伏。

他们虽然看着衣衫褴褛,甚至有些身形佝偻,行动都无法自如,却俱是相互搀扶着,长长的队伍,跟在灵柩后面,直到灵柩被抬进成远伯府,再也看不见,也仍旧久久不愿离去。

他们都还尚且苟活着,那个曾在严寒中给了他们希望的人,那般慈悲为怀的大善人,怎么会死了呢?

苍天无眼啊!

大量被贺景明救助过的无家可归之人堵在了成远伯府门口,长乐的马车无法过去,只好停下。

外头的车夫和她说了情况,长乐掀开车帘一角,看到外头的情形,心头颇有些触动。

她从前和褚瑶走得近的时候,鲜少听她提起自己的夫婿。

不过,看他死后有这么多人悼念,想来应当是个极好的人。

长乐沉默了一会儿,忽生感慨:“他运气可真差!”

娶了个假小姐就算了,还倒霉催的英年早逝了。

换做是她,指定得怄死,这世界这么美好她还没享受够呢。

正感慨着,长乐忽然看见了褚府的马车行至了旁边,晃动的车帘偶尔被风吹开一角,虞秋秋的侧脸一闪而过。

长乐:“!!!!!”

她嗖地一下就把车帘给放了下来,用手压得死死的,心脏更是被吓得咚咚直跳。

“快走快走!”长乐着急地催促道。

保命守则第一条——远离虞秋秋!

她真是怕了她了。

然而外头的车夫听了命令却是一脸难色:“郡主,前面堵着咱过不去啊。”

长乐:“……”

这玩意儿是哪里来的猪头?前面过不去就不会往后面退吗!

“退退退!快!掉头!退回去绕路!”

长乐用气音嘶吼道,真真是急得恨不能自己上手,生怕晚一步让虞秋秋发现了她。

马车如长乐所愿地掉了头,反向一路狂奔。

跪坐在旁边的侍女,见郡主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那心情,真真是一言难尽。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也不知是怎的,她家这向来刁蛮的郡主,见了那虞家小姐,竟是回回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躲得飞快。

侍女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提醒道:“您可是郡主啊!”

能不能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宁王殿下的掌上明珠,皇帝陛下的亲侄女,好端端的,怕一个臣子之女作甚?

长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她这是智慧!

侍女:“……”

另一边。

虞秋秋、阿芜和褚晏从马车上下来,进了成远伯府。

灵堂内哭声阵阵,周崇柯的手臂上扎着一块白巾,僵立在旁边,看着下人将棺盖打开替贺景明整理遗容。

看着棺中那个已经了无生气、面色青白、嘴唇发黑的人,周崇柯的自欺欺人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真的是景明,景明真的死了……

心底的那条希望之弦断裂,他像是一条涸辙之鱼,张开着嘴艰难呼吸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形一颤,站立不稳,几乎就要朝身后倒了去。

“崇柯!”阿芜刚到灵堂附近,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在他往后仰倒落地前险险扶住了他。

周崇柯双目失神。

他与景明自幼相识,亲爹不慈继母恶毒,在那漫长无助的岁月里,他活得就像是个刺猬,景明是唯一一个屡次被他扎伤还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

这么多年,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可是……

周崇柯仰了仰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浑身上下却是止不住地发凉,眼泪顺着脸颊滑入脖颈,领口被洇湿了一片。

他回身将头抵在了阿芜的肩头,声音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去沧州前还好好的,我应该阻止他的,我本可以阻止他的……”

周崇柯自责不已,他总是忍不住去回想,如果那天他阻止了景明,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阿芜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毒害他的人。”

他们都不过是凡人,那里能够预料到这些呢?

察觉到靠在她肩上的人因痛苦而止不住地在颤抖,阿芜也跟着一块难受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脆弱的一面……

唯一的朋友意外逝世,崇柯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这样的难过,她却没有办法帮他分担。

阿芜抿了抿唇,心头感到一阵无力,要是这天底下真的有神明就好了。

不远处,虞秋秋和褚晏并肩而立,她诧异地看向褚晏,问:“你不去分开他们吗?”

——“大庭广众,男未婚女未嫁,这不妥妥触及到狗男人的心理红线了?他竟然就这么看着,不反对?”

褚晏目视着前方,闻言一阵沉默。

他忽地转头看向虞秋秋,她的面色平淡,心中更多的是好奇,人的生死于她而言,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么?”褚晏问道。

虞秋秋撇了撇嘴,没好气:“我当然知道!你当我是傻子么?”

——“人类会为朋友的死而难过,话本上管这叫友情,我都博览群书了,还能不知道这个?”

褚晏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当然知道?